聖鍾鍾樓是第二位階區域最具門面擔當的建築,風格獨特,氣勢威嚴,猶如一尊寶塔直沖雲霄,頂端鑲嵌有巨大的金色鍾表盤。
和魔界人差不多高的指針在表盤中一頓一頓按固定的節奏轉動,越靠近頂樓,秒針轉動的聲音就像是踩踏着心髒跳動的頻率。
鍾樓的聖鍾當然不是這個指示時間的鍾表,而是一尊古樸雄渾,表面和内部都雕滿神聖聖文的黃銅大鍾。
“克洛瑟,我有個問題。”谷雨口直心快,站在鍾樓的一處窗邊,恰好能看到沐浴着太陽光芒的鍾樓建築群,基本上都是兩層的建築。
科羅切主教也想要修建高層建築,能容納更多需要被幫助的人,但是翻新房子需要一筆不小的錢财,思來想去,暫時就這樣吧。
鍾樓窮啊~
“我聽說鍾樓會收留那些異端,真的不會出問題麽,比如說有人屢教不改,突然再傷人等等。”
谷雨說的異端泛指那些容易失控的鬼手,複仇者,乃至異教徒等等。
如此危險的人物收留到鍾樓,很容易再出問題吧。
客觀來說,這些人惹亂子鬧麻煩的概率比普通人要高得太多,留着他們就是一枚枚不穩定的炸彈,是罪犯集中營。
克洛瑟點頭認可谷雨的觀點,道:“我們贊美着神的光輝,是神最後一絲憐憫,祂賜與我們無限偉大的生命,他們也是神的孩子。”
鍾樓的信條就是神最後一絲憐憫,故而毋庸置疑,這裏的聖職者會想盡辦法拯救一切有機會被拯救的人。
聖鍾隻在主動敲響時會把警惕的信号傳達到每一位聖職者心底,同時它還有一種被動的能力,就是壓制有邪惡念頭的人。
不是撫平心頭的怒火和惡意,而是在一定區域之内,情緒憤怒和萌生惡意的人會受到聖鍾無形力量的壓制。
越是邪惡,暴怒,想傷人的家夥,受到的壓制也會越嚴重,等于說愈發邪惡,就愈發弱小。
“但是鍾樓自成立以來幾百年還是出過不少麻煩,百密總有一疏,有的人邪惡到骨子裏,他甚至不覺得自己是邪惡的,聖鍾的壓制力會大大縮小。”
克洛瑟給她們講了最近一次的事故,事故發生在七年前,科羅切主教在外面收留了一位特殊的異能者。
那個異能者氣息陰冷,眼眸陰鸷,且散發着微微綠色的光,屬于第一印象就覺得不像好人的類型,被大衆社會所排斥。
他的異能力很弱,在某些場合卻又極強。
其能力是當有人情緒出現波動的時候,他可以把這種情緒快速放大,開心的人會更開心,笑容常在,憤怒的人更憤怒。
“那一次主教沒能摸清他的異能力,就貿然帶他回了鍾樓,然後當晚,這裏發生了暴亂,若不是有聖鍾壓制,死傷的人還會更多。”
就在那一年集會,黃金座堂的亨得利斯主教強烈要求科羅切終止這種愚蠢且無意義的行爲。
異端者就應該立刻得到懲罰,嚴重者直接上報當地官屬然後處以嚴酷的火刑。
“後來呢。”谷雨追問。
“後來,鍾樓度過了一段相當痛苦的迷茫期,我也處死了幾個屢教不改的家夥,以儆效尤,暴力有時候反而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谷雨聞言輕輕挑眉,表示還以爲能聽到浪子回頭,異能者爲我所用的圓滿結局呢。
“哈哈哈哈,谷雨,你以前是夜之舞會的一員,應該明白的,這個世界就像人的身體,不管是誰,多多少少都能找出不完美的毛病,沒有那麽多圓滿結局。”
應月娜的誠心請求,克洛瑟帶她們去了最頂層的聖物所在地,親手撫摸能夠響徹在所有聖職者心底的聖鍾。
月娜手掌觸碰着戰争聖鍾的一角,緩緩閉目,仿佛一瞬間回到了暗黑聖戰時代,這口大鍾在血腥刺鼻的戰場上奏響,鼓舞着士氣,向最後的悲劇之城艾羅雷諾發起沖鋒。
“甯願聖鍾蒙塵千年,也不要聽到它再次奏響。”月娜不自覺的歎息出生,得到克洛瑟的高度贊賞。
克洛瑟雷厲風行的果決性格,導緻她對教團内的排名之說絲毫不在乎,嫌棄啰嗦。
什麽第一位階,第二,第三位階,亦或者什麽天啓者,福音傳道者,神官,聖者,都無所謂。
黃金座堂的主教亨得利斯曾觊觎第一位階之名,被克洛瑟評價像哥布林一樣愚蠢,第一位階就能上天麽,死後就能去天國麽。
她隻認聖力的雄渾程度,以及對神的信仰是否堅定,對神意的理解是否透徹明朗,又有過何種偉大的作爲。
所以克洛瑟面對大她近三十歲,白發蒼蒼的馬傑洛,也是不太客氣的直呼“老頭”。
原因是馬傑洛和她的哥哥科羅切一樣慈悲憐憫,這倒是沒問題,但是他倆憐憫到工作的時候會磨磨唧唧,非常氣人。
你年輕時以一敵百的勇氣和熱血哪去了?!
馬傑洛慢條斯理的反駁,“我都八十歲了,跑一百步都費勁,還讓我打一百個。”
克洛瑟招待她們休息,壺裏面沒有茶葉,就是燒開後的井水。
井都是鍾樓自己挖的,一口具有百年曆史的古井。
可能是神的保佑,那口井的井水源源不斷,幹旱季節也不會枯竭,且口感清冽微甜。
月娜和克洛瑟相談甚歡,聊了很多教團内的事情,從教團四神官到各地主教,再到奧茲瑪重臨,還有近些年發生過的大大小小的異端事件。
克洛瑟給了三個人很高的評價,從低到高,分别是堅定的神之火焰,連自己都可以燒掉的露西爾·雷德梅恩。
推動女性教團的成立,發現重大的假啓示,假聖痕事件的歐貝斯。
以及,正在伯爵莊園,和科羅切主教聊天的夜林。
“沒有月娜嘛。”風櫻笑着提醒,咱家月娜也不差啊,第一位近神的熾天使,以及現在的大天使。
第一位熾天使的出現,對團結教團内聖騎士的意志,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她就在我面前。”克洛瑟的意思是月娜就在我面前,剛才已經誇過了,所以不誇第二次。
月娜抿嘴一笑,沒做猶豫就問道:“泰達呢?我聽說他曾是您的弟子。”
她明白前輩克洛瑟是非常直爽的性格,所以有什麽說什麽,不要委婉,對方不喜歡。
“泰達,他也是一位優秀的藍拳聖使,但是他被過去所束縛了。”克洛瑟很少歎氣,她認爲這是無用之功,徒增壓力而已。
但是提起泰達的時候,卻忍不住連連歎氣起來,像是要把胸腔的空氣都排出去。
“我勸過他了,但是他堅定的意志反而成了桎梏,我們沒有資格去教育一位因爲憐憫,卻失去至親的人。”
克洛瑟歎息解釋,泰拉的親人曾不幸死于看似屈服的異端,表面上被聖職者教化了,溫順謙和,卻突然暴起發難,造成一次血淋淋的慘劇。
所以泰達從此心性偏激,尤爲痛恨異端,反對一切可恥的憐憫行爲,所有異端都該死,且盡快當場處死。
泰達的事情克洛瑟明顯不願多談,這是一個近乎死局的情況,也是如今教團内部仍然存在的沖突和矛盾。
往後如何,順其自然吧。
或許隻有神,才能完美處理憐憫和懲戒兩種法則。
與有見識,有智慧的人交談,一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絲毫不覺得無趣和寂寞,沒啥耐心的谷雨都一直聽了下去。
風櫻就更不用說了,她釣魚釣的耐心極好~
“要來吃我們的聖餐麽,今天有肉哦。”克洛瑟邀請,科羅切主教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好啊。”
幾人欣然前往,蹭飯嘛,誰不喜歡。
去往食堂的路上,月娜比劃了幾下神格拳的招式,雙拳開始發藍,道:“克洛瑟大人,您能教我幾招厲害的神擊術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