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是有什麽用什麽，能以萬物爲劍，不值得爲雷納克用一把真正的劍。
若是在盛夏之天，枝葉煩惱之時，命名爲“禮”的東西估計是一根樹枝，一個冰棍，一隻人字拖，都有可能。
夜林抄起牛腿骨就上了，一瞬掠出無限殘影，赫然四面八方無所不在，天上地下都是他舉着牛腿骨的模樣，極爲駭人，宛若群居捕獵的原始野人。
用最野蠻粗魯的攻擊方式，踐踏雷納克所謂的高貴。
砰！
晶瑩又厚重的金色光壁可抵擋導彈襲擊，在牛腿骨的揮砸下卻宛若薄冰之脆，層層炸裂，雷納克眼睜睜看着骨頭臨近，自己俊美臉頰挨了一骨頭，口腔中牙齒都飛出去一顆。
他的肉眼根本看不清夜林的速度，快到眼花缭亂，心神發慌，第一次遇到這種毫無禮儀的野蠻對手。
就如夏日天氣的深夜，一隻蚊子在耳旁嗡嗡直叫喚，你知道它在附近，卻不知道它具體在哪，各種揮手拍打也無濟于事。
當你以爲它被趕跑的時候，剛一合上眼準備安眠，那煩人的聲音又嗡嗡響了起來，時不時叮人一口，直讓雷納克頭皮發麻。
雷納克的怒火已經高漲到雙目赤紅，他自诩爲高貴，與凡俗低賤有别，眼下從未有過的羞辱，胸腔中的肺都要氣炸了，對方專門打臉的。
夜林道了聲抱歉，然後把“禮”放到被雷納克殺死的聯合軍屍體中滾了一圈，沾染上榮耀不滅的血液。
砰！
下一瞬間，夜林閃爍到雷納克身前，剛猛無比，用沾滿血液的牛腿骨繼續敲掉對方一顆牙，打斷了鼻梁骨。
“讓我來好好教教你什麽是禮，什麽是真正的高貴。”
夜林舉起牛腿骨強勢敲碎雷納克布置的三重光之結界，普通的骨頭材質在他手裏猶如神兵利器。
咔嚓一聲，打折了他剛才掐住莎拉的手。
“談吐舉止的優雅，隻是外部之禮，所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禮儀是可以刻意模仿的拙劣，是虛僞的君子，就和伱一樣。”
聯合軍的鮮血糊在了雷納克身上，這讓一向有潔癖的他幾乎要發瘋了，雙眸燦若烈陽，體内龍血都在猛烈沸騰，淌血的嘴角快速吟唱着龍語魔法，一道道金色的鎖鏈從虛空蔓延，閃爍危險的雷霆，漫天金光，如天之神罰，捆綁向夜林的四肢頭顱。
“你閉嘴，嚷嚷什麽呢，繼續聽我說！”
夜林揮手炸碎漫天鎖鏈，然後暴躁的抓住牛腿骨塞進了雷納克嘴裏，跟索菲學的這招，這也是他第一次爆掉男性的喉嚨。
嗚嗚……
“真正的高貴應當涵養如書，氣度似玉，萬不可盛氣淩人。盡自身之所能，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事開太平，若你做到了，世間芸芸大衆便會真摯的把你舉在頭頂，甘願贊美你的偉大，你将永垂不朽。”
夜林拔掉大骨頭，對方口腔中龍血呼哧呼哧往外直冒，一腳踩住雷納克的胸膛，繼續說道：“貴族，也不應該是一個被稱呼的等級職位，更應該是一種沉甸甸的職責，可你有這種高貴的責任心麽？你連給莎拉舔腳趾的資格都不夠。”
“啊！”
雷納克渾身的鱗片每一枚都一一亮了起來，他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踩在腳底下，是莫大的恥辱，無法忍受的極緻羞辱。
刺啦！
以雷納克自身爲中心，一道毀滅性的光之域場飛速擴散，所波及之處草木成灰，岩石消融，大地化爲焦炭，空氣都窒息了。
密密麻麻的不規則虛空裂縫在光芒中瞬間浮現，驟然而現的絕殺攻擊，雷納克壓箱底的必殺之技，将他掌握的空間之力融于光芒，形成撕裂世界的次元斬殺。
雷納克認爲沒有什麽物質能擋得住空間撕裂，因爲物質存在于空間之中，占據空間的一部分。
“你渾身發光，以身上的金色爲伴，甚至攻擊方式也刻意弄成無瑕的晶體狀，看似耀眼如天神，然而，你和那些茹毛飲血的龍人到底有哪裏不同？僅僅是外表而已。”夜林又點頭了，每次他點頭的時候，雷納克就心頭一慌。
夜林不僅僅是在武力方面形成碾壓，也在精神層次崩潰着雷納克的高傲，他揮手間輕描淡寫的撫平了所有空間裂縫，淡淡道：“承認吧，褪去你這身光鮮亮麗的皮囊，你和其它粗魯的龍族沒什麽不同，一模一樣，你既學不來人類真正的高貴精神，又不屑龍族純粹的力量法則，所以你就是個野雞插尾羽，還真以爲自己是鳳凰了。”
噗！
雷納克張嘴吐出一口滾燙的龍血，眼角怒瞪開裂，他狀态到極限了，次元斬都被輕松撫平，對方到底是什麽怪物，這可是巴卡爾大人都沒能掌握的空間之力。
更令他顫抖的是夜林的話，狠狠踐踏着他的自尊，他一直以來區分低賤的高傲，在别人口中竟是如此一文不名，全身心的打擊。
他想反駁，他有自己的角度，但粗魯的男人把他肋骨都踩斷了。
“看，你和那些人有什麽不同？你的氣息亂了，心跳很快，肩膀在發抖，我察覺的到你從内心蔓延而出的恐懼，因爲你是第一次認識到自己也會死啊，真的會死的。”夜林拽起雷納克的衣領，打斷膝蓋骨，強行按跪在滿地的屍骸面前。
沒什麽不同，死的時候都很狼狽，很大的不同，他們慨然就義，隻有雷納克在恐懼。
另一邊，莎拉傷勢完全恢複，她下意識摸了摸脖頸，除了還留有兩圈疤痕之外，沒有任何異樣。
呼吸順暢，精神旺盛，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好，那個小女孩給她的人偶竟然如此神奇。
莎拉走在雷納克身旁，深呼吸，憐憫說道：“你還記得我剛才的話麽，真正的高貴，保持一顆耐心，從容自若的風度，但你在發抖。”
她面對死亡的威脅時毫不猶豫的英雄就義，無比堅定，現在，雷納克的肩膀卻在因恐懼而發抖。
其實雷納克一直都不是高貴，而是原罪之一，傲慢。
“區區人類……”雷納克還在嘴硬，醞釀着下一次襲殺，也渴望着劇烈的戰鬥波動會被其他高階龍族所察覺。
“你再胡亂逼逼一句，我就把你的尾巴塞你嘴裏，變成銜尾蛇信不信。”
雷納克果然閉嘴了，這野蠻人真的做的出來。
“我不會殺你，相反，我要讓你活着，活到馬上就要爆發的機械革命，用你來祭天。”
夜林溫和的笑了，在莎拉的視角看起來很溫暖，雷納克卻渾身打了個寒顫。
“不！”
他将自己的龍心震裂了，雷納克無法容忍那種極緻的羞辱，終于下定了決心。
“我沒讓你死的話，就是烏希爾也拉不走你！”夜林彈指間流露無軒之力，碎掉的龍心重新聚合，想死，不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還是一陣風聲，莎拉聽到不知哪裏傳來一聲淡淡不愉悅的輕哼。
随後，他向跪在地上的雷納克伸出手，笑容很溫暖，像是要扶他一把，站起來吧……
雷納克的視角，夜林和莎拉突然在緩緩變大，成爲巨人，肩可扛天，手能摘星……不不，不是他們變大了，而是自己變小了，體若蝼蟻，隻能觸碰他們的腳底闆。
不對，也不是他的體型等比例變小了，是他所處的整個空間都縮小了！
一粒塵沙可容納一個世界，對方使用了他無法置信的空間能力，将他所處的空間切割，然後化爲一枚拇指大小的珠子。
他就像是商店裏買的瓊脂吊墜，裏面鎖着一些漂亮的小玩意，方寸即是天地，是世界。
這種空間境界，絕對望塵莫及。
“搞定，拿回去給伊列娜祭天，直接殺死有些便宜他了。”夜林收起吊墜，才一轉身，悲傷溢出的莎拉就撲進了懷裏，慢慢哽咽了嗓音，繼而忍不住嚎啕大哭，溫熱的淚水打濕了肩頭。
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龍族奪走了她的一切。
“你說我是不是錯了，一直以來，我是不是太自以爲是了。”莎拉流淚，無法原諒自己，開始懷疑自己。
夜林歎息，現在的普通的安慰她估計也聽不進去，因爲太蒼白了，緩緩抱住她婀娜的腰身，說道：“聯合軍已經決定發起反攻了，等到勝利的曙光明亮之時，你所付出的一切才會展現真正的價值。”
“聯合軍……我們維恩家族，是叛徒。”莎拉哽咽，天大地大，卻又如此孤立無助。
“沒有，伊列娜抓了幾個内奸，意外的暴露了暗語密函真正的來源，讓維恩家族開始正起名譽，我們都知道你的苦衷，相信我，莎拉·維恩，絕對不會成爲下一個塔内巴。”
“如果，你覺得天界是無法正視的傷心地，也可以……跟我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