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我的劍術……”
巴恩一手捂着傷口，殷紅的血液滲透了衣衫，他右手還死死握着飓風短劍，傷口的刺痛遠不如内心的驚駭來的震撼，猶若掀起百尺驚濤，難以平複。
他雖然不知道夜林是用了什麽手段剝奪了自己的堕落之心，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現在的狀态非常的好，體内氣血旺盛，精神昂揚清醒。
裏·鬼劍術，短劍流派，勝在輕靈多變，招式如風，密集的攻勢一旦展開卻又如狂風暴雨，無可匹敵。
巴恩自認爲在這一脈造詣上無人可出其右，他的佩劍更是蘊含飓風之意，對自身有較大的效果增幅，非常契合自身的一把武器。
夜林也換了一把短劍，對巴恩招了招手，挑釁意味滿滿，來，繼續。
劍若龍吟，氣如狂風，巴恩不能接受自己最引以爲傲的劍術會落敗他人，他疾掠大地斬向夜林的姿态，仿佛一隻真龍之首在怒吼咆哮。
轟！
一道呼嘯狂躁的飓風驟然出現，撕裂了大片森林，化爲寸寸木屑，那威勢很驚人與強大。
“早就聽說，劍聖巴恩的成名之技，就是能引發暴風的斷空斬，與天地飓風相合，少有人能正面抵擋。”千影神色微微複雜，風缭亂了她的秀發，幾片落葉打在肩頭。
十多年前，劍聖巴恩在悲鳴洞穴一戰成名，自己還隻是個喜歡舞刀弄棒的普通丫頭。
對于他人口中頻頻提起的“劍聖英雄”，自然也有着些許羨慕和崇拜的心理。
曾經居住在帷塔倫的希娅特也曾回憶，擊敗了使徒希洛克後，年僅十七歲的巴恩子爵，接受皇帝封賞時表現得很亮眼，年輕，自信，天賦絕倫，比起貴族們的纨绔子弟們來說，簡直是一股清流。
柯納德公爵也對巴恩非常欣賞，認爲他未來大有可爲，潛力無限，她的父親奧森伯爵，也說要向巴恩學習。
然而如今，人都是會變的。
巴恩雙眸欲裂，精神力和肉體已經揮霍到了一種極限，覺醒者巅峰，半步傳說的水平。
但夜林卻仿若海浪中的萬年礁石，任憑驚風怒濤的轟擊，他自巋然不動，應對進攻的姿态鎮定從容。
好像他是在陪自己的徒弟練劍一樣，偶爾還摻雜着幾招放水。
一劍交擊，巴恩狼狽後退數十步才堪堪止住身形，他渾身布滿劍傷，雖不緻命，但割開肌膚的刺痛卻讓他神經都要麻木了。
夜林低頭看了一眼劍刃上的幾個豁口，輕歎道：“布萬加久居高山，以風雪磨砺體魄精神，阿甘左從未停止流浪，仗劍行善，西岚……悟山川自然，與天地相合。”
旁邊，墨梅趕緊捂着臉頰使勁憋笑，有點難爲老闆了，還給西岚找個看似很努力的理由，換個方式說，西岚就是整天摸魚，物理性質的摸魚。
“道路不同，各有所追求。”巴恩擦了擦自己嘴角溢出的血液，眼神發狠，畢竟沒有人簡單想死。
隻要劍還揮的動，他就還有機會在覺醒者境界擊敗夜林。
可就在這一瞬間，巴恩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體内的血液在熾熱，搏命的戰意不顧一切，手中的劍在輕鳴……從未有過如此迫切的渴望，想要去擊敗一個對手。
到底是多久了，他都忘記了，許久沒有與自己的劍合二爲一，心神共鳴。
又是一縷蘊含濃郁生命氣息的綠光沒入巴恩的軀體，他的傷勢幾個呼吸間就恢複完全，狀态處于巅峰，這一次，是傳說之境。
“來。”夜林招手。
戰鬥又一次爆發了，而且因爲境界拔高一大截的緣故，所造成的沖擊能量比剛才可怕了許多，墨梅以念氣構造了方圓十公裏的領域，形成一道擂台似的戰場。
肉眼可見，巴恩的攻勢迅捷如風，行雲流水，比剛才變強了一大截，不是因爲境界提高的緣故，而是他重新懂得了什麽是“劍”。
在夜林也自己壓制境界的情況下，面對巴恩疾風驟雨的攻勢，也出現了一些應對不及，被劍氣割傷的情況，但巴恩身上的傷勢更多，密密麻麻仿佛血人，他仍然不是對手。
“話說，表姐夫是在故意折磨巴恩麽，還是在放水。”千影不解問道，剛剛巴恩已經很明顯的輸了，在覺醒者境界比拼之時，夜林有起碼一百個機會斬斷巴恩的緻命之處。
“嗯……我個人猜測，可能是巴恩的榮譽吧，給他一份最後的體面。”墨梅沉吟了一會，似乎猜到了什麽，說道：“不管現在的巴恩有多可惡，不可否認，悲鳴洞穴一戰之後，四劍聖是許多劍術修煉者耳熟能詳的英雄，尤其年齡最小的巴恩，經常被用來當做優秀的範例。”
關于這一點千影也不否認，年少輕狂無人識，一戰成名天下知……應用在巴恩·巴休特身上也很合适。
十二年前一戰成名的英雄，後來的崛起者，成長的曆程之中，多多少少都會聽着四劍聖的故事。
……
巴恩近乎瘋魔了，鬼手的鬼神縛炸成碎片，渾身血氣湧動，眼底一片猩紅，那是卡贊綜合症開始重症化的現象。
夜林以權能恢複了他本身的狀态，但并不涉及鬼手，因爲鬼手也是巴恩力量的一部分。
不行，還是不行，即使他喚回了自己的“劍”，也仍然無法從夜林手中取勝，對方對于劍術的理解和造詣，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求生，即使以血祭劍，也要打敗他，活下來！
“巴恩的狀态我在别人身上見過，很多次。”千影對他的瘋狂完全沒有憐憫，反而眼底又生出幾分冷漠。
轉移實驗的實驗體涉及各職業修煉者，被帝國軍抓捕的他們，自然也不甘心就此成爲任人宰割的小白鼠，拼死反抗者不在少數，但都被巴恩一一殘酷鎮壓。
如今誰又能料想，把别人性命置取草芥，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爲那根微不足道的“草”呢。
“他失控了。”墨梅忽然說道。
劍術不如，求生不得，鬼神縛被掙碎，卡贊詛咒的力量在侵蝕巴恩的腦海，其顯著病症之一，就是理智會降低到野獸水準。
這也是爲什麽狙擊古德裏安伯爵的時候，十枯會遠離自己那個貧血的隊友，暴走後是真的不認人的。
“該死！爲什麽每個人都是一副站在道德制高點的嘴臉，惋惜我投靠皇帝，追求名利，似乎我巴恩·巴休特就應該流浪一輩子。”
巴恩眼底一片猩紅，原本暗紅扭曲的鬼手現在似乎剛剛擦拭了鮮血，變得鮮活暴虐，他暴走了，不顧身體的狀态來宣洩自己的情緒。
自從裏昂以不正當的手段登基爲帝，又撕毀了先皇與班圖族簽訂的和平條約，屠殺班圖族人十數萬……德洛斯的名聲就一直不太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對于巴恩·巴休特的評價自然也褒貶不一。
“艾米麗她是堂堂公爵之尊克魯格家族的女兒，雖然是旁系不是嫡系，但仍然地位高貴。貴族子女不能與平民通婚！我巴恩能怎麽辦？我隻能想盡一切辦法成爲帝國的貴族！我有錯麽？”
巴恩咳血怒吼，似乎要榨出肺部所剩不多的空氣，嗓子都沙啞了，每個人都揶揄着他貪圖榮華富貴，效忠帝國，但卻從未有人對他抱以理解。
帝國貴族，包括皇室，幾乎沒有與平民幸福美滿的結局，偶爾可能會出現一些平民女兒，成爲側室的情況。
比如希曼的成名詩歌，便是帝國有名的天才貴族劍士克魯斯，與平民女孩洛希娅的悲劇故事。
而且洛希娅還不完全算是平民，她是克魯斯的表姐，算是貴族的親戚，隻不過父親沒有爵位而已。
感謝大佬“宇宙凜”的200點打賞。
第二更會晚，也可能明天，巴恩的“體面結局”不會有意外，但應該是哪一種“體面”，在深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