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秀發被氣浪沖擊飛舞,些許發絲末梢拂在她臉頰,還有幾根不慎粘連在嘴角。
站立喘息的愛莎氣息急促,身前也随之起伏出正義玄奧的弧度。
她拉着夜林跑到素喃郊外打了一架,結果自然是沒有意外,輸了,而且很幹脆。
她引以爲傲的近身格鬥, 卻幾乎沒有辦法靠近對方。
單單他那随心所欲的魔法力量,就讓自己苦不堪言,疲于應對。
不過他現在好像很刻意一般,召喚了一道能夠搖曳天際的黑暗龍卷風,短時間内撕裂了陰天的濃雲,釋放了一縷溫暖的陽光。
夜林神情肅然,高舉雙手,“這是大自然,暴風的力量!”
一塊幾十噸重的巨石被風暴轟然卷起,直沖天際,随後暴風力量扭曲,巨石如彗星般墜地,落地的刹那間,就已經變成了一地碎末。
能夠摧毀一座城市的可怕風暴,在他背後張揚,但精妙的元素控制,生生讓暴風原地停住,暴風眼處更是隻有草葉輕搖。
完美将風暴的力量,化爲掌中一根羽毛!
愛莎見到這一幕若有所思,他這是在告訴自己,要成爲掌控暴風的女皇,而不是單單局限于暴風, 是要淩駕于暴風!
她低頭抿嘴輕笑,心扉間浮現一抹感激,刹那間容顔光華,無比絕美輕靈。
那個曾經被自己暴揍的徒弟很強了啊,居然已經能反過來教導自己了。
“你過來,不許用魔法,不許用劍氣,我們再打一場。”
帶着些許刁蠻任性的味道,她這種一反往常的表現讓夜林大跌眼鏡之餘,沉醉于那一抹風情。
……
“要尊師重道,你居然弄亂了爲師的頭發,走吧,我們回去。”
愛莎心情舒暢,身後跟着被她用各種姿勢揍一頓的夜林,單論格鬥技她還是頂尖。
不過她下手很有分寸,沒淤青也沒受傷,也避開了臉。
……
“老師, 你說希娅特她們回來了麽?”
“應該沒吧, 門還是關着的。”
夜林點了點頭, 徑直推開門, 些許聲響,瞬間驚擾了院子裏正在來回踱步的人。
“振兒?鈴兒?你們回來了?”
眼前這位神秘女人,她穿衣風格很複古的藍底灰衣,腦後挽着婦人的發型,鼻梁上還挂着一副眼鏡。
看起來約摸四十歲左右的婦人,似乎保養的很好,肌膚也有光澤,風韻猶存,但眼角還是有遮掩不住的年齡魚尾紋。
“你是鈴兒吧,真是,都長這麽大了,這麽俊俏,我走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丫頭呢。”
風蓮一把握住愛莎的一隻手,又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晶瑩,這裏是自己的家,她認爲能推開門的,肯定就是自己的兒女了。
“振……咦?”
壓抑情感十幾年,已經泛濫爆發的氣功大師風蓮,突然看到了“風鈴”被十指相扣的另一隻手,頓時滿心暢懷和歡喜。
“鈴兒,這就是你男朋友麽?真不錯,一表人才呢。”
風鈴很激動了和感慨,現在什麽絕望之塔,什麽念帝,都遠不如眼前這一幕來的溫馨。
她自然知道風振的年齡,那個時候她爲了突破“念帝”,狠心離開的時候,風振就已經有二十歲了。
如今十幾年彈指一揮,就算風振念氣學有所成,也不可能年輕成這般模樣吧。
另一邊,被當成“風鈴”男友的夜林,其實是認識風蓮的。
當初在絕望之塔一個月修行那會,風蓮也見過他很多次,還說過話。
但他當時的衣服穿着,和現在是完全不同,絕望之塔和阿拉德又有着時間流速差異,導緻風蓮在短時間内,沒認出他來。
“阿姨……”
愛莎急忙擺手,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風鈴,是她的朋友,但立刻就被打斷了。
“叫什麽阿姨,哦,對了,那個時候你年紀還小,可能不記得,我是風蓮,是你母親啊,在你七歲那年離開的。”
緊緊拉着愛莎的小手,這漂亮俏麗的大姑娘,真是越看越喜歡,但心裏也越來越愧疚。
“咦,不對,玲兒的發色應給是淡灰的白色……”
好在風蓮還沒有老年糊塗,終于察覺到了一點異樣,自家閨女的發色不是這種的,雖然說女大十八變,但這頭發的顔色未免也太徹底了吧。
“阿姨,我是愛莎,是風鈴的朋友,風鈴在朱雀門那工作,她還沒有回來呢。”
“啊?”
鬧了一番尴尬的風蓮,滿臉尴尬,連忙向她緻歉,直說自己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使了。
其實這也是絕望之塔的副作用,時間流速不同,導緻實力一般的艾澤拉直接昏迷。
風蓮雖然待的時間比較短,但實力也沒有突破念帝,不是全然沒有影響。
“還有,我想起來了,你是那位……”風蓮扶了一下眼鏡,盯着夜林,認認真真回憶道:
“你是,被索德羅斯大人揍了一個月的冒險家?”
“對,是我,是我……”
夜林摸了摸鼻子有點尴尬,當初他在絕望之塔被揍的一個月,是很多強者在漫無邊際的生活中,唯一能津津樂道的話題。
有了一個記憶的引子,就像毛線球找到了線頭,往昔的事件就紛湧而至,浮生心頭。
她想起來還有一個晃悠着雙馬尾,包子頭的姑娘,年紀輕輕就達到了百花缭亂,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一番互相認識之後,愛莎陪對方在庭院裏聊天,夜林則轉身去做了幾道小菜,雖然他沒有希娅特和風鈴做的美味,但也勉強還過得去。
三人湊一起吃中午飯,風蓮因爲心情好,直誇他貼心,手藝好。
順帶誇贊愛莎你眼光不錯,男朋友很能幹。
時間是十一點多一些,青龍大會那邊也歇息了,直到下午兩點,有三個小時的用餐和休息時間。
希娅特她們等會要是沒回來的話,大概率跟着賽麗亞一起,作爲特殊客人去皇宮用餐。
“唉……我想去見玲兒和振兒,又怕打擾他們工作。”
風蓮那副緊張的模樣,一點也不像爲人母的從容,忐忑,不安,還有自責和後悔。
“算了算了,我在這等他們回來吧,愛莎,你快告訴我,他們兩個現在長得什麽樣啊,玲兒一定亭亭玉立,振兒也一定英俊潇灑吧。”
坐在石桌旁的風蓮,隻能強按下内心的不安,但手裏被喝完的茶杯,卻不自覺被搓來搓去。
“嗯,風鈴現在是一個模樣标緻的大姑娘呢,身材也好,性格溫和,在念氣協會的追求者,能排兩條街不止。”
“風振大哥,嗯,他很有氣勢,威嚴,而且……身上有強者的标志!”
在一旁添茶倒水的夜林面皮一抖,突然想起來風振那顆閃閃發光的腦袋,這要是讓風蓮給看見了……
他倒完水後,向愛莎示意自己要先離開一下,準備偷偷去朱雀門那裏,給兩人報個信。
沒曾想他才一出門,就看到路口處,朱雀門的方向,風鈴兄妹結伴歸來。
眼皮一跳,夜林趕緊迎了上去,訝然道:“風振大哥,風鈴,你們怎麽回來了?”
“怎麽?”風振闆着臉,滿滿都是不爽,眼神不善,嚷嚷道:“這是我家,我回來有問題?”
他剛剛才知道這小子最近幾天,居然是住他家裏的,頓時就有一種,妹妹可能要丢了的危險感,所以就開始要各種嫌棄,挑刺。
“不是,大哥,武鬥場不是管飯麽?”
夜林腳步不動有意無意攔在路中央,畢竟别的不說,起碼讓風振把“強者的标志”,這亮閃閃的光頭弄個假發,給遮一下啊。
剛剛風蓮和愛莎唠嗑的時候可說了,風振少年時是個美男子,風度翩翩,英俊潇灑,尤其有一頭黑色碎發,繼承自他不幸的父親。
想來風振如今年歲接近四十,應該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
風蓮還自己各種推想,風振要麽是大師風流,潇灑自如,不然就儒雅博學,紳士沉穩。
做母親的,自然會把孩子使勁往好處想。
“人太多了,吃飯有些擠,我家近,回來吃。”
風振說完把腳步往旁邊一挪,想要回家。
“别,大哥,我請你吃吧,去酒樓。”
夜林暗暗焦急,想去拉風振的袖子,他是一早從七金山回來的,身上滿是風塵仆仆的味道。
怎麽說,也要趁着風蓮不知道的時候,讓他洗個澡換身衣服,精神起來。
“不去,酒樓的飯哪有風鈴的手藝香,我在七金山躲……曆練這麽久,想好好嘗嘗她的手藝,而且你怎麽這麽啰嗦!”
風振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冷笑連連,鄙夷道:“呵呵,你是想讨好我,接近風鈴?門都沒有!”
啪!
夜林無奈一扶額,立刻伸手一把抓住風鈴的手腕,帶着一絲強硬往路口的拐角走。
風鈴如今出落的這般亭亭玉立,風振卻又一身灰還光着頭,若是再在風蓮面前,把這對兒女進行對比……
“嘿,你這崽子,放手,你拉着我妹要去哪!”
“私奔!”
“給我滾回來,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中氣十足的風振,因爲心頭微火所以喊的比較大聲,然而瞬間,在院子裏的風蓮就滿臉喜色。
一男一女,還喊妹?
喜悅像蜂蜜一樣湧上心頭,後悔如黃連浸滿血液。
十多年的離别,他到底長什麽樣,還認識自己麽?
嘩啦~
風蓮已經急不可耐跑了出去,一臉殷切,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上怒罵夜林的風振。
這光頭佬是誰?
口吐芬芳的風振還真不信他倆會去私奔,就是這風鈴被拽跑了,自己午飯怎麽辦。
十幾年了,風振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他第一眼并沒有認出站在路中央,呆若木雞的風蓮,還以爲是路過的婦人。
當即向站在大門口的愛莎埋怨道:
“那混球把風鈴拉跑了,我這飯得自己解決……解……呃……”
語氣越來越僵,磕磕巴巴,秋風飒爽,額頭卻汗水直流。
母子之間的關系和感情,是不會被時間和服飾所掩蓋的,他第一眼沒認出來,但第二眼那種無比濃郁的親切感,還是讓塵封的記憶,被重新擦幹。
“媽……”
膝蓋發軟腳脖子發抖,風振面皮顫動,這才剛剛理解,夜林之前的反常行爲。
暗示自己去打扮一下弄個假發,讓完美女兒風鈴應付一下。
要是他直說,風鈴一定會拉着自己一起見老媽。
風蓮眼神迷離,靜靜凝視着他的身形,五官,果然啊,有他父親的模子,十幾年的心酸和苦澀,終于還是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錯了……
算了,這重逢的喜悅日子,也沒必要去對兒子斤斤計較,醜就醜點吧,勉強能看。
“走吧,我們回家,我給你做飯,振兒,我看你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原本兩股顫顫的風振,在一句溫柔的話後,心頭頓時被溫馨和甜蜜滿盈,眼睛也隐隐發澀。
事到如今躲什麽躲,血濃于水,母親還能吃了自己不成。
“我還好,在赫頓瑪爾開了一家道場,平常生意很不錯。”
“你一定吃了很多苦,當初是我不好,執着于念帝境界。”
輕輕拉過風振粗糙有繭的手,一臉心疼:“這些年辛苦你照顧玲兒了,頭都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