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算盤落空,方小藝心中有氣,眼睜睜地看着鳳承允與姑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卻隻能站在這小區大門口的路邊,等什麽網約車。
聽雪給她叫網約車,一定是故意的,方小藝越想越氣悶,不能把氣出在聽雪身上,甩着手裏的包包出氣。
俞聽雪笑着說道“表姐,你放心,我是給你叫的正軌網約車,很安全的,而且我會幫你記住車牌号,到目的地你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她知道表姐心疼錢,特意忽略車費不談。
“我話裏的重點是這個嗎”方小藝雙手抓着包包帶子,斜眼看着聽雪。“聽雪,你是沒聽明白我話裏的意思還是故意跟我裝傻,顧左右而言他。”
“我沒有,現在網約車真的很安全,你真的不用擔心。”俞聽雪不明白表姐爲什麽要說她裝傻,想起表姐說她浪費錢,以爲表姐是心疼錢,故而說道“如果表姐是覺得浪費錢的話,那真沒必要,我在網上已經付過錢了。”
“你表姐我是沒什麽錢,但付點車費的錢還是有。”錢是方小藝的緻命傷,誰和她提錢,她恨誰。“聽雪,你現在嫁了個有錢人,随随便便給你手機裏放點零錢,就是好幾萬,也不用跟我炫耀啊”
“我沒有炫耀。”俞聽雪皺眉,她給表姐安排網約車,是好意,怎麽在表姐眼裏就是成炫耀上了
俞聽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方小藝,覺得今天的她很奇怪,好像自己說什麽,做什麽,都不如她的意。
察覺到聽雪探究的目光,方小藝連忙收斂起嫉妒心裏,酸酸的語氣說“好了,我相信你沒有炫耀,你隻是防着我而已。”
“防着你,我防着你什麽”俞聽雪不解的問。
“你若沒防着我,爲什麽不讓鳳承允載我一程,非要給我喊網約車。”方小藝認定,她就是防着自己。
“鳳承允說,不順路,我才給你安排網約車的。”俞聽雪說道,此時此刻她才明白,表姐一會兒說她炫耀自己嫁了個有錢人,一會兒又說她防着她,原來是在計較沒搭成鳳承允的順風車。
可這不能怪她呀,鳳承允說不順路,顯然就是不順路,她能有什麽辦法。
讓鳳承允丢下工作,專門去送表姐,那也不現實。
“鳳承允是去鳳氏上班吧。”
“他是這麽說的。”
“我要去的地方,在鳳氏集團總部的旁邊,怎麽就不順路。”
“鳳承允說”
“鳳承允說,鳳承允說,你怎麽就知道聽鳳承允,自己不想想啊”打斷聽雪的話,方小藝将包包挂肩膀上,雙手握住聽雪一隻手。“聽雪,表姐是擔心你才不得不提醒你,你這樣沒有主見,什麽都聽男人說的,事事都順着男人,早晚會被男人欺騙的。”
“喔。”俞聽雪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應一聲,擡眸望着路上經過的車子,找尋着接她訂單的車輛。
“你别光是喔,要把我跟你說的話聽進心裏。”見她心不在焉,方小藝拍了下聽雪手背。
一輛黑色車子開啓轉彎燈,朝這邊開過來,俞聽雪眼睛一亮,擡手指着一個前方說道“好好好,我知道了,表姐,車來了。”
“這麽快的。”她話還沒說完呢,方小藝皺眉朝聽雪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過來,緩緩停在她們面前。
車窗降下,司機探出頭問“美女,是你們叫的車嗎”
“是的。”聽雪回答,抽出被表姐握着的手,走下台階,主動幫她拉開後座車門。“表姐,上車吧。”
“我跟你說的話,你要記住啊。”方小藝按住車門,叮囑聽雪。
“好的。”聽雪點頭。“表姐,你慢走啊。”
方小藝無法,隻能坐進車裏,再三叮囑。“你别隻知道答應,不記住我跟你說的話。”
“我會記住的,表姐,你放心吧。”聽雪幫她關上車門,退上台階站定,并揮手道别。“拜拜。”
“美女,要走了嗎”司機師傅問道。
“走吧。”方小藝回答,偏頭看着站在台階上的聽雪,也揮了揮手。
“好嘞。”司機師傅啓動車子開走。
聽雪看着車子消失在路口,才轉身走進小區大門。
車子過了一個路口,确定看不見小區門口,方小藝對開車的司機師傅說“對了師傅,我想改一下目的地。”
“改目的地啊”司機師傅說“可你已經付錢了啊。”
先付了錢,上車後又要求改目的地的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方小藝懶得和司機廢話,直接說“換一個目的地,你算一下多少錢,之前付給你的錢多了不讓你退,少了我補給你。”
司機師傅想了一下,多了不退,少了補上,自己不吃虧,便答應了。“好吧。”
自家門口,聽雪沒敲門,直接用鑰匙開門進去,她本來就是穿着拖鞋出去,正好省了換鞋。
關上門,聽雪喊了一聲。“爸。”
“在廚房。”俞爸爸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
聽雪走去廚房,見爸爸在洗碗,她走過去幫忙,俞爸爸收拾完桌子才開始洗碗,正洗完第一次,用水沖去滿手的洗潔精泡泡,準備清洗第二次。
洗幹淨一個盤子,俞爸爸遞給女兒擦水時,問道“小藝走了”
“嗯。”接過盤子,用幹淨的毛巾擦幹水,放在一邊,聽雪接過第二個盤子時又補上一句。“我給她安排的網約車。”
“你做的很好。”俞爸爸毫不吝啬的誇贊女兒,随即感歎說“你表弟沒考上高中,你舅舅打算讓他出去工作,你舅媽卻想讓他轉去縣城裏的學校,再複讀一年,費用比原來高出許多。收成的時候,你舅舅去地裏幹活累着了,身體又開始不好,每天都要打針吃藥,又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一家子的生計都壓在你表姐身上,也是辛苦她了。咱們家這個情況,能幫的地方有限,我和你媽媽這次回去,看到你舅舅和舅媽頭發都白了一半,你媽媽心酸的偷偷哭了好幾次。”
“媽媽和舅舅感情好,看到舅舅那樣,心裏肯定難過,爸爸,你要多安慰安慰媽媽。”聽雪畢業後和表姐一起上班,又住在一起,對舅舅家的情況,多少也了解些。
舅舅在外面打工受傷,治好後落下殘疾,不能在幹重活,也不能繼續打工,拿着賠的些錢和舅媽回到老家,用那些錢建房子,生表弟,那些錢早花完了,現在全靠表姐的工資養一家人。
媽媽偶爾給舅舅送錢,卻也是能力有限。
對表姐家的情況,聽雪除了歎氣,也别無她法。
“是啊,你外婆就你媽媽和舅舅兩個孩子,如今你外婆不在了,看到你舅舅的日子過成那樣,你媽媽心裏不好受。”俞爸爸忽然想起什麽,頓了一下,連忙解釋說“我和你媽媽是先去看了你舅舅和舅媽,再去旅遊的,你回來住,你媽媽很高興,你也幫我多安慰安慰她。”
“爸啊。”聽雪瞥了爸爸一眼。“别解釋了,我知道你和媽媽沒去旅遊,隻是去舅舅家住了一陣子。”
“怎麽知道的”俞爸爸笑着問,一點也沒有謊言被揭穿的尴尬。
“表姐說的。”聽雪也不隐瞞,直接把方小藝給賣了。
俞爸爸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無奈的說道“在你舅舅家看到小藝那會兒,我就猜到,我和你媽媽旅遊的事兒,早晚穿幫,果不其然。”
“我”聽雪本想說是自己砸傷劉凱,想起現在自己和鳳承允的靈魂換回來了,急忙打住,改口說“承允用哈密瓜砸斷劉凱兩根肋骨,劉凱氣不過,找人來砸咱家水果店,您和媽媽完全可以直接和我說,讓我和承允來處理這件事,根本不必用出去旅遊的借口躲避劉凱。”
以前她用鳳承允的身體,不管幹了什麽蠢事,都隻會算在鳳承允頭上。
“我們家和鳳家的差距太大了。”俞爸爸說道“你和承允又剛結婚,我和你媽媽能處理的事情,不想給你添麻煩。”
“哪裏是給我添麻煩。”聽雪不贊同爸爸的話。“本來就是承允砸傷了劉凱,才惹來劉凱的報複,正應該承允來處理,你和媽媽又沒做什麽,憑什麽要你和媽媽受委屈。”
“爲了你以後能過的好,我和你媽媽受點委屈又算什麽。”俞爸爸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再說了,劉凱事後不是來向我和你媽媽道歉,并賠償我們的損失,不是。”
“那是因爲我”差點又說漏嘴,聽雪懊惱的咬咬唇。
“因爲你什麽”俞爸爸問,把最後一個碗遞給女兒,拿起毛巾擦手。
“因爲我和鳳承允去醫院找劉凱了。”後面她又把劉凱打了一頓的事,不用和爸爸說,免得爸爸擔心。
“難怪。”俞爸爸了然的點頭,他就說劉凱怎麽突然轉性,跑來向他和妻子道歉,并賠償了他們的損失,原來還是鳳承允出面的緣故。
聽雪嫁入鳳家那樣的大家族,等于是一生都系在鳳承允身上,鳳承允看重聽雪,聽雪的日子就好過,反之,鳳承允不看重聽雪,聽雪以後的日子肯定很難過。他和聽雪的媽媽隻是小小水果店老闆,鳳家要錢有錢,要權勢有權勢,如果聽雪在鳳家受了委屈,他和妻子拼上命,也未必能爲她讨回公道。
貧富的差距就是如此殘酷,現實又無奈。
擦幹手上的水,俞爸爸見女兒正擦着最後一個碗,挂上毛巾,說道“聽雪,放好碗就出來,我有話問你。”
“好。”聽雪應了一聲。
俞爸爸解了圍裙,轉身走出廚房。
聽雪把最後一個碗放入櫃子裏,洗了手,擦幹水珠,走出廚房來到客廳,見爸爸已經在沙發上坐着,雙手交疊在胸口,身體坐的筆直,面前的茶幾上放了一杯茶和一杯白開水。
走過去在單人沙發坐下,聽雪見爸爸神色凝重,心裏咯了一下,猜想爸爸要問自己的話肯定很重要,但爸爸到底要問自己什麽呢
俞爸爸看着女兒,心裏盤算着怎麽開口。
聽雪猜不到爸爸要和自己說什麽,心裏不安,端起白開水杯子,啜了一口,再喝了一大口,把水杯放茶幾上。
“爸爸,您想問我什麽”猜不到,俞聽雪幹脆直接問,免得折磨自己的腦細胞。
俞爸爸看着女兒的眸光閃了一下,選了一個自己認爲比較正常的問題問。“承允對你好嗎”
“很好啊”聽雪想也沒想點頭回答。
“既然他對你好,爲什麽不再提辦婚禮的事宜上次鳳家奶奶來咱們水果店,就說要給你們辦婚禮。這次你出車禍住院,鳳家奶奶看到我和你媽媽,也是閉口不提給你們辦婚禮的事兒,我和你媽媽都弄不明白,鳳承允和鳳家奶奶到底怎麽想的”俞爸爸盯着女兒臉,他家聽雪太單純,心裏怎麽想,就怎麽表現在臉上,從來不懂得掩飾不對,前段時間聽雪很奇怪。
不愛笑,不愛說話,性子也變冷了許多,最重要的是,他也看不出女兒心裏在想什麽,妻子也察覺到,不止一次問他女兒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他哪裏知道女兒受了什麽刺激,隻能安慰妻子,說是她想多了,女兒大概是因爲剛結婚,嫁的又是鳳家那樣備受關注的大家族,有些不适用也正常。
出了一次車禍後,聽雪又變回了原來的聽雪,他感覺在聽雪身上發生了什麽,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一直想和女兒深談一次,今天正好是個機會。
說起辦婚禮的事,聽雪就心虛,爸爸覺得是鳳承允不再提辦婚禮,根本不知道,是她不願意辦婚禮,至于奶奶沒再提,可能是忘記了,奶奶有健忘症,忘記事情是常事。
俞聽雪躊躇着怎麽和爸爸解釋,俞爸爸卻以爲她是爲難,心一涼,暗暗決定再見到鳳承允,一定要親自問問他,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果他想委屈聽雪,不辦婚禮,他第一個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