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受連續幾天降溫的影響,白天豔陽高照,還感覺不到寒冷,一到晚上,人們才真正意識到,冬天的腳步近了。
高級會所裏。
極緻奢華的包間,u型真皮沙發上分别坐着三個男人,三人身上穿着同色系浴袍,浴袍袋子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間,中間的茶幾上放着幾瓶好酒和三個酒杯。
中間沙發上坐着的男人,五官英俊,一雙眼眸裏透着邪氣,手裏拿着高腳酒杯,輕輕的搖晃着。
坐在兩邊沙發上的人,分别是趙磊和人事經理,兩人手裏也拿着高腳酒杯,徐徐的品嘗着酒杯裏的液體。
趙磊忽然說道“二少爺,自從鳳承允在高管會議上,宣布鳳氏集團的公事歸他老婆管,私事歸他管後,他還真不再過問公事,成天在公司裏晃,員工稍不讓他如意,他就開除人。聽說他今天又把咱們的一個高管給開除了,理由是,高管和他擦肩而過時,他沒主動和他打招呼,他二話不說把人給開除。聽聽這都是什麽理由,再任由鳳承允這麽胡來,我們在鳳氏裏經營多年的人脈都要斷送在鳳承允手裏,您得快點想想辦法,阻止鳳承允才是。”
鳳承允美其名曰放他的長假,讓他去醫院看病,實際上已經讓人代替裏他的位置,城市廣場他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根本沒病,卻被鳳承允說成有病,強制他休假去治病,他心中早窩了一肚子火,偏偏還不能朝鳳承允發,隻因爲鳳承允手機裏有他占劉瑩便宜的照片。離開沒兩天,人事經理被開除,接着陸續有高管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被開除,被開除的那些人裏,有聽命俞二爺的人,也有保持中立的人。
人事經理接着說“那天,方骊莫名其妙的來人事部,傳達總裁夫人開除我的命令,我不服氣,在辦公室裏和方骊吵,還砸了電腦,故意把事情鬧大。劉瑩上樓通知鳳承允,我以爲鳳承允會來人事部看看,結果他沒來,來的是安保部的人,害的我有理無處說,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現在想起來,真正想開除我的人,根本不是鳳承允的老婆,而是鳳承允,他老婆不過給他當了一回槍。”
“沒錯。”趙磊附和。“沒有鳳承允的授意,他老婆再厲害,也不敢随意開除一個人事經理。”
女人一襲藍色連身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軀,個子雖不高挑,卻也算是玲珑有緻,風情無限,端坐在會議室裏,專心聆聽主管們報告。說趙磊好色,真是一點也沒冤枉他,此時說着正事,他心裏浮現的畫面,卻是那個在他心中揮之不去的女人,一舉一動都透着優雅。
她總是端着一張冷冰冰的臉,對誰都沒好臉色,除了鳳承允,想起鳳承允是如何的讨好她,還總是把太太說了算幾個字挂在嘴邊,趙磊的嘴角忍不住抽動幾下,低頭喝着高腳杯裏昂貴的酒。
“鳳承允先借自家老婆的名義開除了我,後面陸續開除其他人,他究竟想做什麽?”人事經理覺得自己看不透鳳承允。
趙磊擡頭,先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二少爺鳳承浩,歎息說“猜不透啊,這小子自打結婚後,做事毫無章法,越來越讓人猜不透了。”
“這麽說,問題的關鍵在鳳承允老婆身上。”鳳承浩終于開口,分别看了兩人一眼。“你們兩個都是見過那個女人的,也和她共事過,和我說說,你們對那個女人的看法。”
“她膽子很大。”趙磊第一個發言,鳳承允曾被相士批了命格,天譴的宿命,注定一生孤苦,那女人還敢嫁給鳳承允,足矣說明,她膽子夠大,也傻。
别的女人對鳳承允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她偏偏嫁他爲妻,真傻。
“她有管理公司的能力,一出口必定是重點,從不廢話。”人事經理接着說道。
聽了兩人的話,鳳承浩淡淡一笑,他一回來就派人調查了俞聽雪的背景,以及與鳳承允從相識到結婚的經過。
看完調查報告,他都不知道該說鳳承允是病急亂投醫,還是說他真是找不到女人了,俞聽雪那樣背景的女人他都娶。
喝了一口杯子裏的好酒,鳳承浩緩緩開口。“俞聽雪,出生在一個非常低層的鄉下家庭,小時候父母爲了生活外出打工,把她寄養在鄉下的舅舅家,由外婆照顧。上中學後父母回來,在現在的小區買了一間兩居室,在小區門口租了間門面賣水果,生意不好不壞,僅夠維持一家溫飽。”
“她沒上過大學,專科學的土木工程,畢業後經由舅舅家表姐介紹,進入城市廣場當收銀員,工作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沒出過大的差錯。工作半年後,和主管劉凱确認男女朋友關系,交往一年多,前不久發現劉凱和上司周秋雨有染,俞聽雪提出分手。也是在同一天,和鳳承允在城市廣場相遇,過程很特别,兩人一起從電梯上摔下,鳳承允左手骨折,俞聽雪毫發無損。然後俞聽雪失蹤了幾天,鳳承允出院後去俞聽雪家的水果店找過她,沒找到人,最後是吉韬找到了俞聽雪,兩人才有了交集。”
“曾經在醫院裏和李董事的夫人起沖突,李董事的夫人怪鳳承允害了她女兒,李董事要求鳳承允去看看他女兒,鳳承允沒去。再然後兩人結婚,奶奶得知李董事的女兒在醫院,去探望,不小心把鳳承允和俞聽雪的結婚證落在病房裏,李董事爲給女兒出氣,拍了結婚證照片發網上。第二天奶奶帶着鳳承允和俞聽雪經公司,親口宣布鳳承允接任公司總裁,兩人從此形影不離,天天一起上下班。”
鳳承允和俞聽雪,從相識到結婚的經過就這麽點,兩人完全可以算是閃婚。
“不愧是二少爺,把這些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人事經理拍馬屁。
“趙磊,你說俞聽雪膽子很大。”鳳承浩先看着趙磊,然後再看着人事經理。“你說俞聽雪有管理公司的能力,一出口必定是重點,從不廢話。”
“是的。”“是的。”
兩人異口同聲給了肯定的回答。
“那麽問題來了,一個沒上過大學,隻有專科學曆,學的還是土木工程,沒做過其他工作,隻當了兩年多的商場收銀員。”話鋒一轉,鳳承浩問兩人。“這樣的女人,她哪兒來得管理公司的能力?”
無學曆,無工作經驗,這樣一個女人能管理好鳳氏集團,他怎麽都不信。
管理公司那麽容易,那麽多人讀書做什麽?爸媽也不會成天逼着他學這個學那個。
“這個……”趙磊愣住,他完全沒想那麽多。
人事經理說“二少爺,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說謊騙你,俞聽雪她真有管理公司的能力,自打鳳承允接任公司總裁以來,每次開會,他不是這兒疼就是哪兒疼,沒有一次是好好開會。鳳承允每次離開後,會議都是俞聽雪主持,下決策的也是俞聽雪,久而久之,鳳氏高管間開始傳言,俞聽雪很可能會成爲鳳氏第二個老佛爺。”
“老佛爺是鳳氏員工對奶奶的尊稱。”鳳承浩怒不可遏,仰頭喝完高腳杯的酒,然後将手中的高腳杯重重地放在茶幾上,氣惱的說“俞聽雪算什麽東西,她也配?”
“她當然不配,但她的處事手段和老佛爺很相似。”接話的人還是人事經理,他拿起酒瓶,緩緩往鳳承浩放下的高腳杯裏倒酒。
“真的?”鳳承浩一驚,這個他倒是沒調查到。
俞聽雪的處事手段和奶奶相似,怎麽可能?他調查俞聽雪的背景,并沒看到有關俞聽雪和奶奶有關系的記載。
跟鳳承允結婚前,俞聽雪甚至都沒見過奶奶。
“我可以用自己的前程擔保,今日對二少爺說的話,句句屬實,絕沒半點虛假。”人事經理舉起手做發誓狀。“所以二少爺,俞聽雪不能留。”
“你以爲我沒想過除掉她?”鳳承浩說起這個就來氣,偏頭看了趙磊一眼。“上次便是因準備不夠充分,計劃功虧一篑,我被我家老頭狠狠的臭罵了一頓,老頭還再三叮囑我,這段時間安分些,一切等他回國再做決定。”
上次,一群毒蛇圍攻鳳承允和俞聽雪都失敗了,鳳承允被蛇咬,俞聽雪直接打了120來山裏,救治及時,鳳承允身上的蛇毒很快清幹淨,俞聽雪更是毫發無損。反觀他,吩咐手下人把毒蛇炖了,毀屍滅迹,不成想出了纰漏,有幾條蛇逃跑了,引起有關部門關注,真是想想都覺得郁悶。
“看來我該去會會這個俞聽雪了。”鳳承浩說道。
“開門,開門。”門忽然被大力拍着,包間裏的鳳承浩和趙磊,人事經理三人臉色變的很難看。
尤其是趙磊,抱怨說“之前才吩咐過公關經理,我們不需要服務,更不想被打擾,她怎麽辦事的?”
“怎麽回事?”問話的人是鳳承浩。
“二少爺稍安勿躁,我出去看看。”趙磊安撫完鳳承浩,帶着一臉怒意,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的瞬間,一人人閃到他面前,抓住他一條手臂反嵌着,痛的趙磊叫罵。“你們是誰派來的?好大的膽子,敢打擾鳳家的二少爺……哎哎哎,你們幹什麽?憑什麽抓我?放開,放開……”
想他堂堂城市廣場的總經理,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
鳳承浩和人事經理都聽到趙磊的叫罵聲,還沒起身,一群人已經從門口走進來,領頭的人穿着制服,大步走過來。
那人他認識,處事素來鐵面無私,鳳承浩滿臉怒氣的質問“誰給你們膽子,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不好意思,掃黃。”領頭的人笑着說道。
鳳承浩怒不可遏,罵了粗話。“放屁,老子這包間就三個男人,一個女人都沒有,你他媽的掃什麽黃?滾一邊掃去,再來打擾我,小心我讓你工作不保。”
“男人對男人黃起來更重口味,何況你們還是三個男人。”領頭的人說話毫不客氣,暗指鳳承浩三個男人暗度陳倉,氣的鳳承好倏然從沙發上起身,雙眸狠戾的盯着領頭人。領頭人一點都不怕鳳承浩。“鳳二少爺好大的脾氣,今天我還非打擾你不可了,順便也見識見識,你怎麽讓我工作不保。”
說完,朝後面招了一下手。“來兩個兄弟,铐上他們,帶回去。”
“你們敢……”鳳承浩憤怒的話還沒說完,隻覺得手臂一痛,原來是領頭的人抓住他的手臂,像多付趙磊那樣,如法炮制,把他的手反嵌在背後,輕輕一推,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前傾,踉跄幾步才站穩叫。
兩個警員一人抓住他一隻手,铐上手铐。
“放開我,放開我,我是鳳家的二少爺,鳳氏集團都是我家的,你們敢拷我,我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放開……混蛋。”鳳承浩劇烈的掙紮,手腕被手铐磨的火辣辣痛。
可惜,警員們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我叫你放開我,你耳聾是不是。”鳳承浩還在叫嚣着,一腳踢開抓組他手臂的警員。“滾開,滾犢子。”
“襲警。”領頭的人淡淡一笑,又朝身後招招手。“再來兩個兄弟,護衛鳳二少爺上車。”
四個人押着鳳承浩走出包間,鳳承浩一邊掙紮一邊罵,卻沒人再搭理他。
另一邊,趙磊和人事經理也被铐上了手铐,趙磊說“我們什麽都沒做,你們憑什麽抓我們。”
“哎呀,我的錯,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領頭人走到趙磊面前,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當着趙磊的面抖開。“趙磊,這是拘捕令,你利用職務猥亵員工,目前已經有六十名曾經被你欺負過的人來報案,四十幾個女人,十幾個男人。”
“這是誣陷,誣陷。”趙磊憤怒的大喊,他雖然不記得自己欺負過多少女人,卻非常清楚,自己從沒欺負過男人。
那十多個告他的男人是怎麽回事?
“是不是誣陷,到警局協助調查後,自然真相大白,你若真是被誣陷的,法院會判決那些誣告你的人給你道歉,并賠償。”領頭人說着,還象征性的拍了拍趙磊的肩膀,以示鼓勵。
氣的趙磊想罵人,質問領頭人。“誰告的老子?把人叫出來,老子要和她們對峙。”
“會有機會對峙,别心急。”領頭人輕笑。
三人一前一後被押出去,路上碰到不少人,有會所裏工作的員工,也有客人,看到三人被押出來,一個個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
等電梯時,人事經理努力擠到鳳承浩面前,壓低了聲音對鳳承浩說“二少爺,快給鳳氏的法律團隊打電話,讓公司的律師來保釋我們。”
“要你提醒,老子手機沒在,你的手機給老子打電話啊。”鳳承浩沒好氣的瞪人事部經理,他早想到打電話讓鳳氏的律師來保釋自己,可他現在雙手被铐着,别說打電話,動一動都痛,許是之前掙紮的太厲害,手腕磨破皮了。
還有,他的電話放在包間裏的茶幾上,被铐上時他們根本沒給他機會拿手機。
沒有手機,他怎麽打電話,現在隻能等到了警局再說。
公路上,一輛黑色小車飛快地行駛着。
車後座坐着鳳承允和俞聽雪,開車的人是吉韬,俞聽雪問坐在自己身邊的鳳承允。“我們這是去哪兒?”
她這幾天在公司裏四處晃,順便開除了幾個高管,現在員工們看到她都退避三舍,這讓她多少有點郁悶。她開除的那些人裏,隻有三個是鳳承允二叔的人,有四個不是,因爲鳳承允說,他二叔生性多疑,光開除他的人,他一定會察覺,所以她開除他的人少。
至于那四個不是鳳承允二叔的人,她表面上開除了他們,暗地裏鳳承允把他們派去外省的子公司繼續上班了。
鳳承允他二叔的人,倒是真開除了。
“警局。”鳳承允簡明扼要的回答了兩個字。
俞聽雪一頓,追問“好端端的去警局做什麽?”
“見一個人。”鳳承允沒有說的太明白。
“見誰?”繼續追問。
“鳳承浩。”
“鳳承浩是誰……”姓鳳,還和鳳承允的名字隻差一個字,俞聽雪一把抓走鳳承允細瘦的手臂。“鳳承浩就是你二堂哥嗎?我們爲什麽要去警局見他?”
點點頭,算是承認鳳承浩是他二堂哥,鳳承允才回答第二個問題。“因爲他在會所被警察抓走,警局打電話來,讓我們趕緊帶着律師去警局保釋鳳承浩出來。”
“他在會所被警察抓走,關我們什麽事?他一心害我們,我們憑什麽要帶着律師去警局保釋他出來。”俞聽雪憤憤不平的說道,忽而想到什麽,問鳳承允。“對了,他是犯了什麽事被警察抓走的?”
鳳承允頓了頓,搖頭說“不知道。”
“亂說,你分明什麽都知道。”他若真不知道,就不會猶豫了,俞聽雪不接受他的敷衍,但也明白,鳳承允不肯告訴她,她問也問不出結果,幹脆問開車的吉韬。“吉韬,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