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嘴裏的包子,俞聽雪說道“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你别總是喝咖啡,豆漿營養又美味,多喝豆漿好。”
此時鳳承允已經走回來坐在沙發上,看了眼她手裏的豆漿,沒說話。
他看我手裏的豆漿做什麽?俞聽雪很納悶,另一半包子放嘴裏嚼着,嚼着,嚼着……忽然想起什麽,她瞪大眼睛,看着手裏的豆漿,這杯豆漿……好像是自己從鳳承允手裏搶的。
天啊,她怎麽做出這樣的蠢事。
鳳承允見她呆愣的模樣,盯着豆漿,知道她是想起來她手裏,喝了一半多的豆漿,是自己之前喝了一口的那杯。
唇邊噙着淺笑,鳳承允看着她的雙眸裏透着促狹,她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裏還有包子沒咽下,看起來鼓鼓的,可愛又滑稽,不禁笑出聲。
他一笑,俞聽雪更尴尬了,感覺臉上的熱度越來越高,好想立馬消失,或者直接鑽到茶幾下,再也不出來。
敲門聲響起,鳳承允說了一聲進來,眸光沒從俞聽雪臉上移開。
推開門,劉瑩擡眸看了一眼,确定兩人都坐在沙發上,端着咖啡杯,小心翼翼地走到茶幾邊,咖啡杯放在鳳承允面前。
“夫人,您要的咖啡。”劉瑩說道,咖啡是夫人讓送進來的,就是夫人要的,不管夫人是自己喝還是給總裁和,都一樣。
一擡頭正好看到男人爆紅的臉,和古怪的表情,好……好可愛!劉瑩在心裏感歎,一時間看呆了。
鳳承允伸手去端咖啡,正好看見劉瑩盯着俞聽雪看,瞬間不悅,收回手,咳嗽了一聲,以此提醒劉瑩。
聽到總裁夫人的咳嗽聲,劉瑩瞬間回神,看向出聲的總裁夫人,馬上意識到自己失态,忙說了聲對不起,快速的走出總裁辦公室。
關上門後,劉瑩靠在旁邊的牆上,腦海裏像幻燈片一樣,重複播放着男人紅紅的臉,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好運地能看到總裁臉紅的樣子。
高大挺拔的男人,長了張俊雅出塵的臉,已足夠讓女人爲他神魂颠倒,今天他竟然還紅了臉,自己要不是看呆了,準撲上去咬一口。
死劉瑩,你給我醒一醒吧,他再好看,再可愛,再秀色可餐,也是總裁夫人的男人,還是方骊求而不得的男人,不是你能肖想的對象,趕緊醒醒,死了這條心,雙手拍了拍臉頰,劉瑩在心裏罵自己。
多餘的人走了,鳳承允很滿意,端起咖啡杯子,慢條斯理的喝着。
俞聽雪平複了心情,繼續吃包子,喝豆漿,小眼神時不時偷瞄鳳承允看一眼,被抓住,兩人視線對上,她又趕緊轉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一口氣吃了好幾個包子,一杯豆漿喝完,俞聽雪已經飽了,悄悄數了下袋子裏剩下的小籠包,還有二十幾個,她和鳳承允連一半都沒吃完。
丢了,可惜,吃,又吃不下,俞聽雪發愁了,早知道就不買這麽多。
見她盯着包子發愁,鳳承允猜到她的想法,慢吞吞的說道“連帶着豆漿,一會兒讓秘書給吉韬送去。”
“啊!”俞聽雪驚訝的張大嘴,察覺自己失态,趕忙又閉上嘴巴,把吃剩下的給吉韬送去,這樣好嗎?
“浪費食物才不好。”鳳承允再次看穿她的心思。
他怎麽又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俞聽雪撇了撇唇,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擦了擦嘴角和手,忽然想起昨天劉瑩送進辦公室裏的一份文件,起身走到辦公桌邊,一陣翻找,拿着那份文件走回到沙發邊。
“這是昨天劉秘書送來的一份急件,說是等你簽完字好發出去。”文件遞到鳳承允面前。
單手接過文件,鳳承允看也沒看,直接放茶幾上。
俞聽雪傻眼,以爲他沒聽明白自己說的話。“劉秘書說……”
“不急。”截斷她的話,鳳承允擡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沙發,俞聽雪看懂了,他是叫自己過去坐好,沒多問,按照他的意思做。
剛坐下,又聽到鳳承允說“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想問我,現在正好還有點時間,你可以問了。”
聽了他的話,俞聽雪眨了眨眼眸,她是有很多話想問他,比如昨天他和吉韬去了哪兒,爲什麽不親自打電話告訴她,要吉韬打電話,又比如,昨晚明明回家了,爲什麽不會房間……等等。
鳳承允看出她的猶豫,放下手裏的咖啡杯,拿起文件站起身……
“你要去哪兒?”俞聽雪下意識問道,一雙眼眸直直望着他。
“等你想好了問我的問題,我們再談。”鳳承允回答。
這話的意思……是怪自己浪費了他的時間嗎?俞聽雪不是很确定自己這個想法。
鳳承允歎息,坐回沙發上,翻開文件看着。
這話俞聽雪懂了,他是在等着自己說話。
“今天早上奶奶和我說,你開除人事經理,是因爲他在公司裏妖言惑衆,吃裏扒外。”說完,俞聽雪故意停下,見鳳承允擡眸看了自己一眼,才繼續說“昨天公司裏謠傳的流言,是人事經理散播的嗎?”
“是他。”鳳承允淡淡的應了一聲,眸光停在手裏的文件上。“不過是造謠生事,還算不妖言惑衆。”
人事經理散播的消息,夠不上妖言惑衆,頂多算造謠生事,無中生有。
“妖言惑衆是奶奶說的。”俞聽雪解釋。
不是她說的,必須澄清。
鳳承允擡眸,促狹的看着她。“那奶奶應該也順道和你說了,她來處理的方法。”
“是說了。”聽雪點頭承認。“奶奶說,若是換成她處理,她會将人事經理送去警局,告他個妖言惑衆的罪名,還說要人事經理在本市混不下去。”
“是奶奶的處事風格。”鳳承允輕笑。
“你隻是把人事經理開除,萬一他去外面到處廣播,說你派人出國暗殺你二叔,到時候給公司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怎麽辦。”
“他不會。”
“怎麽不會。”
“我有沒有派人暗殺他,他心裏清楚,我心裏也清楚,子虛烏有的事情,在公司裏傳,是想引起員工對我的恐懼,人一旦有了恐懼,很容易出錯。員工出錯,公司必定動蕩,公司動蕩,便是我這個總裁無能,無能的人,鳳家或許可以容忍,承載了千萬個家庭生計的鳳氏,決不能容忍。”
“你二叔的目标不是你,是公司。”如果是這樣的話,鳳承允等于是他二叔得到公司的一道阻礙,不想法設法去除這道阻礙才怪呢!
鳳承允的處境更危險了。
“他的目标一直是公司。”鳳承允輕哼。
俞聽雪臉色一白,開始爲他的安全擔憂。
此時的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現在用的是鳳承允的身體,在衆人眼裏,她才是鳳承允,鳳承允的二叔要除去的阻礙,是她。
見她白了臉色,鳳承允心中有些失望,合上文件,放在腿上,雙手放在文件上,故意用嘲諷的語氣說“這樣就被吓到了。”
俞聽雪沒心思理會他的嘲諷,眸光定定的看着他。
“第一次的車禍,第二次的綁架,第三次的商場水晶燈掉落,以及……”停下深吸了一口氣,俞聽雪咬咬牙,繼續說“以及山上樹屋出現的毒蛇,都是你二叔爲了和你搶公司,使出來的一個又一個手段?”
瞬也不瞬地迎視着她的目光,幾秒後,鳳承允緩聲吐出兩個字。“不是。”
“不是。”俞聽雪以爲他在敷衍自己,怒氣瞬間湧上心頭,一巴掌拍在茶幾上,倏然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鳳承允。“鳳承允,這時候你還想瞞着我麽?”
第一次見她氣的拍桌子,鳳承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俞聽雪又說“是,我是不喜歡動腦子,但那些事情,都是我親身經曆過的,我不傻,我知道有多真實,有多危險。”
她這是要和自己攤牌了,早已回神的鳳承允,輕輕歎了口氣,幽幽的說“瞞着你,是不希望你被卷進來。”
她是在幸福安甯的家庭長大,沒有經曆過搓着,莫名其妙和他互換了靈魂,被卷入一個又一個危險中,雖然有他護着,化險爲夷,卻還是在她心裏留下了陰影。
吉韬提醒他,應該找個時間告訴她實情,他猶豫再三,隻要想起她前些天還一直做噩夢,這兩天才好些,他真心不想再吓到她。
“靈魂互換後,我已經被卷進來了。”俞聽雪很生氣,氣他什麽都不告訴她。“你還瞞着我,後面再遇到危險,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就像砧闆上的魚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告訴你了,你能準備什麽?”鳳承允這樣問不是小看她的意思,而是好奇,以她單純的心思,能準備什麽。
“我是不能準備什麽,至少我知道是誰害的我,到了閻王爺面前,我才好告狀。”說完,俞聽雪氣呼呼的坐回沙發上。
剛剛鳳承允問的那句話,聽在她耳中,就是小看她的意思。
鳳承允不厚道的笑了,俞聽雪沒好氣的瞪他。“你盡管笑,反正浪費的是你的時間,公事處理不完,加班的人也是你,别指望我會在公司裏陪你加班,反正,昨天我已經一個人打車回家了,今天也不在乎再一個人打車回去一次。”
氣話,絕對是氣話,還記恨着他昨天讓她一個人回家的事兒,鳳承允收起臉上的笑,正色問“你真想知道。”
“想。”俞聽雪點頭。
“哪怕真相是殘酷的?”他又問。
“現實本身就很殘酷。”很自然的就冒出這麽一句話,說完,俞聽雪自己都有點愣,這樣的話真是自己說的?
盯着她看了十幾秒,鳳承允妥協了。“好,我告訴你。”
“第一次的車禍确實不是意外,是有人破壞了吉韬車子的刹車,想用車禍來至我于死地,人吉韬已經抓住,他供認不諱。”
因爲之前有了心裏準備,俞聽雪沒有多驚訝,反而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問道“他有說爲什麽要至你于死地嗎?”
“爲他父母和妹妹報仇。”
“他……父母和妹妹……”這個答案出乎俞聽雪的意料之外,驚訝的盯着鳳承允。“你幹了什麽?”
“我連他妹妹是誰都不記得,更不知道他父母是誰,能幹什麽?”沒好氣的反問她。
不記得人家妹妹是誰,也不知道人家父母是誰,人家爲什麽要破壞吉韬車子的刹車,至他于死地,甚至都沒顧及上無辜她和吉韬。
“難道是……誤會。”俞聽雪猜測。
“不是誤會。”鳳承允搖頭。“據他說,他妹妹曾經和我一個學校,我幫過他妹妹,之後有一次,他父母去學接他妹妹,一輛卡車失控,小車上一家三口無一幸免。他那天有事,因此逃過一劫,多年後在網上看到我的宿命之說,他從此恨上了我,覺得是我害死了他父母和妹妹,一直找機會報仇。”
宿命,又是宿命,聽完鳳承允的話,俞聽雪咬牙切齒的說“又是宿命,我真想把那個給你批命的相士,抓起來胖揍一頓,他一句話,惹來多少麻煩。”
那個相士,最好别讓她遇上,否則,不胖揍那相士一頓她就不叫俞聽雪。
“後面的還要聽麽?”鳳承允詢問她的意見,第一次的車禍與他二叔無關,後面的卻脫不了幹系,隻要她說不想聽,他絕對不說。
其實他心裏也矛盾,一面想什麽都告訴她,免得她自己亂猜,一面又希望她最好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就不會擔驚受怕。
“聽啊!”她感覺後面的才是重點,怎麽可能不聽了。
鳳承允就知道自己的希望會落空,以她的性子,怎麽可能隻聽了個開頭,不聽後面的。
于是,鳳承允緩緩道來,從他們被綁架,綁匪老三說有人出錢買他們的命,是實話,買他們命的人是他二堂哥,二叔的二兒子。商場裏水晶燈忽然掉落,也是二堂哥派人動的手腳,不過這次的目的,是要俞聽雪的命,俞聽雪一死,鳳家三少爺的宿命之說,更深入人心。山上樹屋的毒蛇,還是二堂哥的手筆,那個訓蛇的人是趙磊家親戚,綁架失敗後,二堂哥本來沒想那麽快對他們出手。聽雪給趙磊放長假,美其名曰是看病,實際上和開除趙磊沒什麽區别,趙磊氣不過,多番慫恿勸說二堂哥,二堂哥才出的手。
一句話,後面的事情都是二堂哥所爲。
好像和他二叔都沒關系,太不合常理了,俞聽雪不死心的問“所以說,除了第一次的車禍,後面的幾次都是你二堂哥幹的,和你二叔沒關系?”
真沒關系嗎?難說。
“表面上是這樣。”鳳承允點頭。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表面上是這樣?俞聽雪又問“你二叔知道你二堂哥幹的這些壞事嗎?”
“你猜呢!”沒直接回答,鳳承允故意賣了個關子。
“我猜他一定知道。”俞聽雪忍住瞪他的沖動,什麽時候了還叫她猜。
“嗯。”輕輕嗯了一聲,算是贊同她的話,鳳承允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已經冷掉,苦澀的味道在嘴裏蔓延,心中卻沒半點波瀾。“二叔想一舉将我踢出公司,奶奶順勢讓我正式接管公司,并宣布我們兩個結婚的事實,斷了二叔的後路,讓二叔的計劃功虧一篑。一個計劃失敗,他自然要醞釀第二個計劃,爲了他在公司經營多年的形象,他不會自己出面對付我,隻會躲在國外暗地裏布局。”
“你二堂哥回國,也是他布的局。”以前隻知道他二叔是個壞人,現在才知道,他二叔不僅壞,還很可怕。
自己不出手,躲在背後布局,這樣的人真心可怕。
“不是。”鳳承允說“他隻有二堂哥一個兒子,将來還指望着二堂哥繼承鳳氏,乃至鳳家,不會舍得二堂哥冒險。”
“他一次一次派人殺你,壓根沒出現過,哪裏是冒險……”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俞聽雪問鳳承允。“既然你那個二堂哥在二,說明他前面還有個老大,難道是個姐姐?”
“也是個堂哥。”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擦着咖啡杯邊沿,鳳承允的神色有些惋惜。“大堂哥是二叔跟前妻所生,二叔和二嬸離婚後,二嬸直接帶着大堂哥出國,至今沒回來過。”
“奶奶沒阻止嗎?”大堂哥是第一孫子,奶奶竟然沒阻止,俞聽雪覺得很不可思議。
“是二叔對不起二嬸,奶奶即使舍不得孫子,也沒阻止。”鳳承允點到爲止,不想說更多。
俞聽雪察覺到他不想多說,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鳳承允說起他二叔的前妻,依然還是叫二嬸,可見,他是真心尊重那個女人。
既然他不說,她不問了就是,換了個話題。“你開除人事經理,是想把你二叔逼回來。”
“嗯。”鳳承允點頭,但顯然效果不佳,負責監視二叔一家的人回饋消息說,二叔還住在醫院裏,半點都沒有要出院回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