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水身上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動動嘴皮子。
他倒是想誅殺淩昊焱，但心有餘而力不足。若是換做平時，他一個可以打是個淩昊焱，破道境三層的廢物，憑什麽能踩在自己身上？！
可現在不行了。
他已是油盡燈枯，方才便已經用完最後一絲力氣，即便自己手中抓着長劍，也沒有辦法再舉起來了。
所以。
他隻能對淩昊焱發動語言上的攻勢，将其全部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
風清水認爲這樣就能夠保證墨凝香的安全，至少是暫時的安全。
他的這個計策奏效了，因爲他發現淩昊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一眨不眨，完全不去管墨凝香和墨坤。
淩昊焱面紅筋暴，攥緊拳頭的手臂劇烈地顫抖着，雙目裏燃燒着熊熊怒火。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和羞辱！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直接提及他的父親，這在淩昊焱看來就是莫大的羞辱。他始終活在父親的陰影之下，明明自己已經成爲了族長随從，卻依舊擺脫不了父親的陰霾。
沒錯。
至少在目前的狀況看，淩武登兒子這個身份就是陰霾。
而且。
風清水這家夥還直接點了出來，當着大庭廣衆的面，絲毫不給自己面子，這讓淩昊焱怎麽能不生氣。
當然淩昊焱心裏清楚，不管怎麽說，自己都是淩武登的兒子！這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事實，沒有任何人可以否認。
投胎也是一門技術活，誰讓他成爲了淩武登的兒子而你們不是呢？！
就是嫉妒。
純粹的嫉妒！
淩昊焱神情有些恍惚，風清水嘲諷輕蔑的笑容讓他想起了主殿之上衆人對他的圍攻，一個個陰陽怪調地質疑着他的能力，說他不過是個靠爹的廢物而已。
“不是……不是的！我就是我，我就是淩昊焱，我根本不是靠我爹！”
這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悲哀。
有淩武登這麽一個傳奇妖孽的親爹，而自己卻一生都沒有辦法超越甚至追趕，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堕落，聽着旁人的流言蜚語，陷入無盡的深淵和迷茫中。
他永遠都會被拿出來比較，永遠都會存活在人們的視野之中，直到有一天他超越淩武登，或者所有人都忘記了淩武登。
但隻要有一個人記得，那他今生今世都擺脫不了淩武登兒子的這個身份。
淩昊焱的心情極其複雜，一方面他想要躲在淩武登的庇護之下，打着親爹的名号騙吃騙喝。可另一方面他又不甘于此，男人總有一番雄心壯志，想要開疆拓土，超越前人。
殺了風清水！
他想殺了風清水！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在鼓動着淩昊焱，他眼角惡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額頭上因爲緊張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淩昊焱的确愧爲淩武登的兒子，非但沒有繼承淩武登的身手，也沒有繼承淩武登的勇氣。就連殺毫無抵抗能力的風清水也手抖得握不住手中的軍刀。
铛！
铛！
铛！
淩昊焱爲了掩飾自己的慌亂，軍刀敲打着地上的石頭。
風清水的腦袋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毫無反抗之力，隻要自己動一動手，便能将玄族最爲強勁的障礙掃除。
淩昊焱咽了咽口水，停下了敲打，手指動彈了一下。
“怕了？哈哈哈！真是個慫貨，你真的敢動手嗎？你試試看啊！廢物、垃圾。淩武登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兒子，簡直是家門不幸，淩家怕是要絕後咯！你最好别動手，因爲等我爬起來，我一定把你打得屁滾尿流。”
風清水咧着嘴狂笑着，眼裏閃過一道寒芒，滿是挑釁和嘲諷。
上鈎了。
淩昊焱上鈎了！
至少能将淩昊焱所有的憤怒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如果能夠用自己的性命換墨凝香的性命，那也值了。
風清水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然而就在這時。
“風老！”墨凝香突然叫喊了一聲，淚水在眼眶裏流轉。“風老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她似乎猜出了風清水的意思，因爲她發現眼前的風清水完全不是她所認識的，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她一開始有些震驚，想不明白是爲什麽，但當風清水不斷語言嘲諷、攻擊淩昊焱的時候，她猛然回過神來。
墨凝香兩行熱淚落了下來，輕輕地搖着頭帶着哭腔說道：“風老……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她想往前走了一步，身前頓時出現了兩個龐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回去！”
墨坤趕緊往回拉了拉墨凝香。
風清水一怔，他意識到墨凝香想要阻止他。淩昊焱就是個瘋子，若是注意到墨凝香，說不準會發生什麽事情。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戰鬥力，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而且，淩昊焱已經看向了墨凝香。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淩厲，突然沖着淩昊焱怒吼。“廢物，真特麽的娘們，連殺個人都扭扭捏捏的，你怕是不敢動手了吧。那你一輩子都活在你爹的陰影之下吧，廢物就是廢物，一輩子都别想翻身了。”
“閉嘴。”淩昊焱咬着牙，眼睛裏冒着恨意。
“想讓我閉嘴？你算是什麽東西，你也配讓我閉嘴？你以爲你現在真的是東門不決的随從嗎？不，你不是，你隻是東門不決的一條狗，他隻是因爲可憐你才給你這個職位當當，你還真的以爲自己很牛逼嗎？不，牛逼的人是你爸。”
“你住口，别再逼我了，我真的會殺了你的。”淩昊焱五官扭曲猙獰，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内心則完全被風清水摧毀了，身子搖搖欲墜，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你真的敢嗎？你不敢。”風清水笑着，翻了個身子，仰面躺在地上，張開雙臂形成了一個“大”字，臉上平靜如水。“你要是敢的話，你就不是淩昊焱了，廢物。”
話音剛落。
他隻看到天空中亮起一道寒光，再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朝着他的腦袋揮來。
風清水非但沒有感到害怕，嘴角反而揚起微笑。
淩昊焱面無表情，臉上帶着瘋狂的狠勁，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唰！
一道鮮紅飛濺到天空，灑在了地上。
風清水的腦袋咕噜咕噜地滾到一旁，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對淩昊焱進行無情地嘲諷。
淩昊焱怔怔地看着地上屍首，重重地喘着粗氣，手微微地顫抖着。軍刀上沾滿了鮮血，一滴滴地打濕了地面，一片血海。
“是你逼我的。”
良久，淩昊焱才幽幽地說了一句，聲音有些顫抖。他閉上眼睛，歎了一聲，心亂如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