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眼神穿過偌大的主殿，怔怔地看往大門方向。
隻見一個背着光的柔弱身影在不停地顫抖。
衆人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隐隐作痛。
卻也感到萬分的奇怪，伊思雨竟然沒有死？！
那伊聖芒怎麽一口咬定林凡殺了伊思雨呢？
林凡的表現也令人匪夷所思。
衆人猛然一怔，腦海中細細回憶着，林凡雖然沒有否認，但卻也從來都沒有承認過。
從始至終都是他們将這個殺人罪名安在林凡的頭上。
原來。
這一切都是林凡設的局。
衆人頓時感到頭皮發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驚懼。
惶恐。
詫異。
雙目爆裂地看着林凡，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那是來自内心深處的恐懼。
是靈魂的恐懼。
伊聖芒像是一座雕塑，高舉着手臂，保持着要破口大罵的姿勢。
不過臉上卻早已沒有暴怒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卻是深入骨髓的震驚。
一時之間。
他心中五味雜陳，翻江倒海。
不知是要高興還是不高興。
女兒雖然沒死，但也就意味着兒子要死。
若是女兒死了，還能保住兒子的一條性命。
所以。
剛才的興奮和激動煙消雲散。
整個人都傻愣住了！
“思……思……思雨？”
他還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地眨了兩下，諾諾地問了一聲。
伊思雨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兩步，衆人這才看清她的面部。
卻早已是淚如雨下，哭得不成人形，淚水彙成一條小溪從白皙的面頰上穿過。
眼眶紅紅的，雙眸裏閃爍着不知所措的光芒。
“爹……”
她又輕輕喚了一聲。
那聲音裏滿是疑惑、無助、委屈、試探，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人看了都爲之心碎。
沙沙——
衆人緩緩讓開到兩側，沉默無聲。
甚至能夠聽到伊思雨眼淚滴落在地上的滴答聲。
沒有人敢說話，更不知道說些什麽。
林凡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幕。
無奈地長歎一聲。
他本不想設計這個圈套，讓伊思雨看清自己親爹伊聖芒的真正面目，但他不忍心讓其再被利用。
一個年少無知的小姑娘，爲了自己畜生般的親人，竟要丢掉自己的性命。
着實不值得。
當夜。
他便讓伊思雨躲藏起來，自己再出手打暈外邊的随從，讓随從誤以爲自己已經對伊思雨下了毒手，想要殺人滅口。
果不其然。
伊聖芒很快就中計。
早上他便獨自一人出門，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而伊思雨也趁此悄悄地溜到主殿附近等待着。
直到剛才伊聖芒說出那句讓人痛徹心扉的話。
她才現身。
林凡也承認，讓天真無邪的伊思雨接受這樣的結果，看清人性的醜惡的确有些殘忍。
但若是她永遠都不知道醜惡的存在，那便會被永遠被醜惡支配擺布。
也總有一天會爲此而吃大虧，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林凡歎了一聲，這也算是救了她一條命吧。
“思雨……思雨……思雨你、你沒死？你沒死……”
伊聖芒猛然回過神來，臉上露出做作的喜悅，不自然的笑着，張開僵硬的手臂跌跌撞撞地朝伊思雨走去。
“你沒死……你沒死……吓死爹了……吓死……”
他無比激動地沖到伊思雨的面前，正想将後者擁入懷中。
然而。
伊思雨卻冷冷地推開伊聖芒，一言不發。
淚水已然止住。
她伸手抹了抹，雙眸露出堅定的寒光。
“爹，爲什麽？”
她咬着下唇，一字一頓道。
雖然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依然能夠看得出她内心的沖動。
“啊？什、什麽爲什麽？”
伊聖芒茫然地眨眨眼，擠出一絲苦笑。
“爹，别裝了，告訴我吧。”
“不是，我、我裝什麽了？思雨，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是不是那小子給你下了蠱？我瞧瞧。”
伊聖芒說着又想上前，但是伊思雨卻搶先後退了一步。
他一愣，怔在了原地。
這一刻。
他感覺到不僅是身體上的距離變得更遠，連心裏上的距離也隔了十萬八千裏。
兩人之間，橫跨着一條無法彌補的天塹鴻溝。
以前的關系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臉上一陣青紅，面頰抽動了一下。
“爹，您就告訴我，是真的嗎？”
“什麽是真的嗎？！”伊聖芒突然暴跳如雷，勃然大怒。
像是從喉嚨裏竄出一隻野獸，對着伊思雨咆哮。
衆人吓了一跳，沒料到伊聖芒的反應竟然這麽大。
然而。
伊思雨卻始終面無表情，冷眼看着暴怒的伊聖芒。
“爹，你用不着沖着我發火，我隻想問你一句，剛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我說了什麽？！什麽是真的？！”
“用我的命，換哥的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伊思雨的聲音突然哽咽，委屈湧上心頭差點讓她的淚水流了出來。
但她還是強忍着把話說完，身子卻不自主地顫抖起來。
伊聖芒突然停止了他的暴怒，啞口無言。
但是臉上卻已經漲得通紅，像是一座随時會迸發岩漿的火山，頭頂上冒着騰騰白煙。
他的眼神裏突然多出一道鋒芒、陰戾，嘴角微微一抽，五官扭曲着，雙目蒙上一層陰影，失去了理智。
“你說什麽？”
他的聲音變得無比的冷靜。
像是将四個字咬碎了再惡狠狠地吐出來。
陰森可怖。
伊思雨吓了一跳，心髒劇烈地顫動起來，像是要蹦出嗓子眼。
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顫顫巍巍地後退。
而伊聖芒不依不饒，步步緊逼。
“你、說、什、麽？”
“我……我……”
那一瞬間。
伊思雨像是失去了勇氣和力量，全身軟綿綿的無力以對。
她隻想逃離這裏。
越遠越好。
眼前的父親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像是陷入了魔怔，癫狂瘋魔，讓她無助無奈。
“我問你，我剛剛說了什麽？！”
伊聖芒突然瞪大了眼睛，雙目帶着滔天的殺氣，張開血盆大口嘶吼咆哮。
聲音在主殿上回蕩、震顫。
伊思雨吓得愣住，怔怔地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眼淚汪汪地看着伊聖芒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已經被林凡迷失了心智，不再是我女兒了。”
伊聖芒淡淡地說着。
忽然伸出手朝着伊思雨的脖子上掐住。
那堅硬如鋼爪的手指，若是觸碰到伊思雨細嫩的脖子，必定會将其抓得稀巴爛。
而伊思雨早已經吓懵，哪裏還會反抗和躲避，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死亡降臨。
殺氣畢露！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伊聖芒會對自己的女兒動手！
伊聖堂大吃一驚，正想要拍案而起。
然而。
一道身影卻已經先于他沖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