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匆匆來到林凡跟前，尚未開口。
林凡冷道：“走吧。”
走？！
墨沉腦子裏嗡地一聲，瞬間炸裂！
自己堂堂玄族族長，親自來請，連口都未開，直接讓自己走？！
自己的面子往哪擱？！
玄族的臉面還要不要？！
這場面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被人贻笑大方？！
玄族族長、中位天尊八層的墨沉，親身請一個三階聖帝，居然還被拒絕。
墨沉的臉色頓時陰沉下去。
這明擺着就是耍自己玩！要是林凡不從，自己也隻能動手了。
“你說什麽？”他咬着牙，把四個字一個個吐出來。
林凡心情頗爲低落，腦海一直在琢磨蘇瓊的話。
何苦善良？
明明知道蘇瓊害怕回去，卻又不願見死不救，不願眼睜睜地看着墨凝香的母親死去。
說起來，不還是爲了墨凝香嗎……
他沒理會墨沉驟變的臉色，拉着蘇瓊的手，擦過墨沉肩膀，徑直朝玄族主城走去。
墨沉一怔。這是什麽意思？
随從們也是一臉懵逼地愣在原地，不知林凡是何意，也不敢跟上去。
林凡走了兩步，見墨沉并沒有跟上來。
停步，回身冷視。
“不走嗎？耽擱片刻，夫人性命堪憂。”
墨沉猛然驚醒！
林凡所說的走，不是讓他離開，而是和他們一起回城！
誤會了！
“走、走……這就走！”
他指揮着随從士兵。
“馬上去開路！從這裏到主殿的路上，不能有人阻攔！”
“是！”
百餘士兵聽令，先行離去開路。
林凡突然停下腳步。
善良自不可缺，但防備也不能少。
“族長，你到底是要殺我，還是要請我？”
“當、當然是請！”墨沉眉頭微皺。“林公子何處此言？”
他悄然改變了稱呼。
眼下林凡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盡管對方隻是三階聖帝，也不能有絲毫不敬。
林凡凝神，目光犀利。
他嘴巴動了動，卻最終沒把風清水偷襲之事說出。
背後告狀，小人所爲。
而且他也知道，風清水偷襲之事，墨沉應是心知肚明。
能厚着臉皮假作不知，就表明斷不可能因爲自己，而殺了風清水。
算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夫人終究是無辜的，墨凝香也是無辜的。
“林公子，請上馬。”墨沉恭敬道。
“不必。”
林凡擺擺手。
話音剛落，無常出現。
一聲狂吼，震天動地。
林凡将蘇瓊扶上虎背，自己也翻身坐在蘇瓊身後。
旋風而動，如箭穿梭。
十分之一個呼吸，便來到主城大門。
此時的主城，外貌并無改變，但是氣氛卻與林凡第一次來時截然不同。
寂靜無聲。
萬籁俱寂。
仿佛是一座空城。
有埋伏？林凡警惕。
下虎，進城門。
無常跟在身後，暗暗保護。
突地。
林凡、蘇瓊定住腳步，愕然！
主城裏。
人山人海！
摩肩接踵！
道路兩旁擠滿了人，成千上萬全副武裝的士兵形成人牆，将人群攔住。
一條寬廣無人的道路，直通主殿。
而如此多的人，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仿佛連呼吸都被強迫停止！
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像是電閃雷鳴。
蘇瓊被這場面吓到了，蜷縮着身體依偎在林凡身側。
“沒事，别怕。”林凡輕聲安慰。
千萬百姓，無一吭聲。
甚至見到無常，也隻是倒吸一口冷氣，發出窸窸窣窣地後退腳步聲。
無人尖叫。
“林公子！”
墨沉姗姗來遲，好不容易追上林凡。
“快請，内人的身子已經有些異樣。華老看過，都束手無策。”
“華老？”
“你沒聽過嗎？須彌第一妙手。因爲神農族不太出手，所以華老一門更廣爲人知。”
林凡搖搖頭。
相比之下，能夠讓千萬人的主城如此寂靜，更讓他感興趣。
在墨沉畢恭畢敬地帶領下，墨沉、林凡和蘇瓊朝主殿走去。
千萬人吓傻了！
“不是說族長是去殺人的嗎？這看起來不像啊。”
“那年輕人隻是三階聖帝……何方神聖？”
“族長爲何對一個蝼蟻如此恭敬？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不成是這個三階聖帝把風清水打成重傷的？！”
“不可能，别開玩笑了。”
“你們看！他旁邊那個女人……是不是墨雲生的未婚妻，蘇瓊？”
“诶，你這麽一說好像挺像的……”
“蘇瓊爲什麽摟着蝼蟻的胳膊？這麽勁爆嗎？墨雲生去哪了？”
衆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雖然他們不知道林凡的名字，但墨沉的敬重、蘇瓊的相伴讓他們目瞪口呆！
千萬人都開始打聽，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
搶了墨雲生的未婚妻，還能讓墨沉以禮相待。
這小子可不簡單。
剛進主殿，華老快步走來。
墨沉離開之時，擺脫華老幫忙照看。此時見對方神情凝重，行色匆匆，他心中咯噔一聲。
“墨族長……”華老長歎一聲，聲線幽暗。
“夫、夫人……怎麽了？”墨沉聲音發抖，眼神飄忽。
“老夫已窮盡畢生所學，但……墨族長你要有心理準備。夫人已經氣若遊絲，大壽将至，就算是神仙下凡，神農再現恐怕也無力回天……”
華老頓了頓，白須顫抖。
“之前用藥太猛，毒性攻心……唉……太晚了、太晚了……”
“不、不可能的……怎麽可能……”
墨沉亂了心性，腦子一片空白。
他茫然地看向景娘的位置。
墨凝香撲在景娘的身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然而。
他卻什麽都沒有聽到。
耳朵裏隻有嗡嗡地鳴叫。
心像是被人一刀刀剜着，淌着鮮血。
終究還是……來晚了嗎？
墨沉像是木頭一樣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腦子裏像是過幻燈片似的，播放着景娘的點點滴滴。
十年的堅持，卻毀于一旦。
不對！
景娘還有希望！林凡還在這裏！
咚！
一聲悶響。
主殿上一片嘩然！
百萬賓客睜大了眼睛，眼珠子似乎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似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怎麽會？！
玄族族長，居然跪下了？！
對象竟然是一個蝼蟻般的三階聖帝——林凡！
所有人吓瘋了！
倒吸一口冷氣，頭皮發麻！
林凡也吓了一跳，猛地後退一步。
突覺不妥，正想要上前攙扶。
“林公子！”
墨沉一聲長嘯，悲痛欲絕。
“求求你！救救我夫人！求求你！”
咚！
墨沉的腦門，磕在地上，發出悶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