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海淩迦很嫌棄,甚至可以說憎惡裂風軍的蜥蜴裝,但實際上這款極具科技含量的仿生戰鬥服也不是每一個裂風軍的士兵都能穿上的。在裂風軍的體系裏,這種戰鬥服隻提供給勳貴的親衛,或者是執行特殊任務的特種部隊。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德古拉雖然把他們當成了炮灰,卻也還是舍得下本錢的。不光是在這套仿生戰鬥服上,在武器裝備、彈藥補給上,也最大限度的滿足了這些炮灰的要求。
“你們有72小時。如果你們能在72小時内帶回我認可的情報,我不但會放你了你們的那些夥伴、同僚,也會還給你們自由,如果完成得好,我甚至而已給你們一定的獎勵。如果在72小時内,你們戰死了,我也會履行承諾,放了你們的夥伴。但是……如果你們試圖放棄任務逃跑,我會把你們那些同伴打得半死,然後扔到圍牆外面去,當他們被喪屍活活的撕咬吞噬幹淨。
而且,一定要記住,你們逃不掉,我發誓如果你們敢逃走,你們一定會後悔爲什麽沒有早點死。”
飛機從德古拉的監獄基地裏徐徐的升上天空,德古拉提供給他們的,是一架傾轉旋翼機。這種飛機和之前海淩迦他們搭乘的電子偵察機一樣,也都是三四十年前的老産品。而且在保養上,裂風軍這一邊人才較同盟軍要少很多,所以做得也很不到位。
陳威廉拉起飛機之後,臉色就是一片慘白,他本來就不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戰機飛行員,并不是什麽機型都能操縱自如,更不要說這架老飛機能飛起來在他看來都是奇迹。他又不能不飛,飛了雖然很有可能會墜機,但是不飛的話,監獄的高牆上調轉了方向的各種款式的重機槍,能把他們連人帶飛機一起打得稀爛。
至于駕駛這架飛機不管那些俘虜的死活逃走,那更是做夢了,德古拉給飛機加的燃油最多隻夠他們飛到裂谷附近,而且從一起飛開始,飛機的報警系統就一直在告訴陳威廉,他們被火控雷達鎖定了。
德古拉是很想知道裂谷裏的情況,他必須要派人進去實地偵查,但是他一個自己的手下都不打算派出去。就連飛行員,他也不願意派出他自己的人。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陳威廉沒有那個水平,或者飛機飛到一半就支撐不住散架了,那麽,他再重新找幾個炮灰去就是了。雖然再找幾個這麽合适的炮灰,也挺不容易的。
看着肉眼可見的飛機變成了雷達上的小光點,德古拉對身邊的手下說:“要不要打個賭?我賭這幾個家夥能撐得過72小時。”
“不,伯爵,我一點也不看好他們,那個裂谷充滿了未知,他們能不能順利的落地都不能保證。”
“哼,我跟你賭兩個同盟的基地城市裏長大的美女,她們比咱們老家的那些女人要優雅多了。”
“伯爵想要把她們賜給我可以明說的,我樂意接受。雖然我并不認爲她們比我們老家那些女人好,真的,我們那邊的女人至少比較有活力。同盟那邊的人,我不知道他們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送一句醉生夢死都是高擡他們了。”
“這樣不是更好嗎?我們可更輕松的實現我們的大業。你知道嗎?我找到了一些曆史書,我老爸從不看書,但他特麽的要求我們要有文化,于是我看了。然後我發現雖然說帝制早就從曆史中消失了,但是在某些時候,帝制可能比共和制更實用,嗯,比如現在,對于活在末日裏的人來說,隻要我給的東西足夠多,民主共和什麽的,不過就是笑話罷了。”
那個不知道誰給取的“德古拉”這個有點惡搞的名字的少年是怎麽去理解這個世界的,對于李寂城他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從陳威廉操縱着這架老師的傾轉旋翼機搖搖晃晃的飛上天之後,他們就都覺得隻要自己不是摔飛機摔死的,那就已經賺了。至于喪屍什麽的,說實話,他們還真有點麻木了。
裂谷和德古拉監獄基地的直線距離不超過150公裏,但是竭力的不讓飛機掉下去,那是一種比在陸地上駕駛老掉牙的拖拉機更糟糕的駕乘體驗。而且從内心來講,陳威廉也并不願意飛到裂谷去,他很想找到一個靠近裂谷的地方着陸,把飛機上的5個炮灰放下去以後自己就飛回去,然後德古拉伯爵兌現承諾,把他送到裂風之城去享受榮華富貴。
但是,沒有這樣的地方。
從城市的廢墟中起飛以後,沿途看到的都是異常茂密的叢林和縱橫交錯的河流,就沒有一個适合降落的地方。這些叢林都是災難後植物的基因發生變異,然後在十多二十年的時間裏就以超乎尋常的速度長得異常高大的,而且,這些植物本身也充滿了危險,食人花食人藤什麽的,算是叢林裏的标配,各種變異的動物和昆蟲也橫行其中,比較起來,他們之前迫降的那片樹林,簡直就像自家後院一般的甯靜祥和了。
在叢林的上空,還可以若隐若現的看到曾經的高速公路,高速鐵路,還有一些高樓的殘留,很難想象變成叢林以前,這些地方應該是如何的熱鬧。但現在,确實也隻剩下想象了。而那些縱橫交錯的河流,也是災難後原有的河道被破壞,改道、決堤以及一些不正常的地質變化後出現的,以前還在城市周圍的時候,這些河流經常面臨斷流的危機,然而當人類退出以後,它們卻又因爲過分的充盈而變得十分兇險。
李寂城透過舷窗,看到一座幾十層高的大樓頂部的廣告牌還在盡心盡力的反複播放着當初設定的廣告,而大樓中段以下卻淹沒在了密林中,就覺得這樣的畫面看起來很失真。可在這樣的世界裏,他們卻又如此真實的存在着。
飛機最終還是離裂谷越來越近,舷窗下面依舊是茂密的叢林,但是裂谷的邊緣開始出現在他們眼前,可以看出這片裂谷在災難前應該還是一個大城市,而現在,城市的正中央像是被一把巨大的斧頭劈砍過,硬生生的裂出一條十幾公裏寬,幾十公裏長的巨大裂縫,整個城市也像是被融化過一樣,凝固着向内流淌的姿态。
從空中看下去,城市和裂縫都掩蓋在一片灰蒙蒙的迷霧之中,一切都若隐若現,但一切都無法看清。看不到喪屍,看不到怪物,卻又隐藏着太多可怕的内容。
機艙裏的每一個人都緊緊的閉着嘴巴,不是不想說話,而是此時此刻,他們都被一種莫名的強烈的緊張和恐懼所籠罩,即使是他們,即使經過了20年的生死一線,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見鬼,這鬼地方根本不可能降落!”陳威廉嘟囔了一句,他希望德古拉能聽到,并讓他們回去,然後另外想辦法把幾個炮灰送來,而他,來過了就算完成任務了。
但德古拉并沒有回應他,他們的通訊頻道裏隻剩下一片吱吱喳喳的雜音,就連一直讓他心驚肉跳的被導彈鎖定的報警聲都消失了。他面前的儀表好像倒是還都在正常的工作,但是他擦着滿頭的汗稍微的比對了一下,就發現所有的儀表都已經失靈了。
陳威廉感到非常的絕望。
這架破破爛爛的旋翼機倒是一直沒有出什麽故障,但就在這時候,儀表盤上唯一正常的信号燈亮了起來——
沒有燃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