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警報,機械故障,機械故障,飛機可能墜毀,飛機可能墜毀。”
機艙裏傳來的電腦音聽上去毫無感情,但是艙内的人員卻發出了一陣驚恐的尖叫,機身在尖叫聲不停的顫抖,而且可以清楚感覺到重心的偏移和下墜。所有的人臉色都變得蒼白,眼睛裏也充滿了絕望。
同盟軍是大災難後極少數能擁有空中力量的幸存者勢力,但這架電子偵察機在大災難前就已經服役了十幾年,到現在已經有差不多40年的機齡了。但即使這樣,起飛前也沒有誰想到他們會遇到這樣的狀況。
飛機在空中出現故障,可不像陸地上的車輛和海裏的輪船出故障那樣還有停下來檢修的機會,在機艙裏的尖叫聲中,整個飛機已經歪歪斜斜的快速下墜了。
“什麽情況?”海婷伽少校從機艙艱難的走到駕駛艙裏,她漂亮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和已經手忙腳亂的機組人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少校!”機長滿頭是汗的說:“左翼的引擎故障,也可能是油路故障,現在飛機正在下墜,我們怕是要完蛋了。少校,我建議跳傘。”
海婷伽少校皺起眉頭,呵斥道:“迫降!飛機上沒有給每個成員都配備傘包。”
機長說:“我們能保證您有傘包,少校!”
“閉嘴!”海婷伽少校拔出手槍來,槍口指着機長的腦門,嚴厲的說:“給我穩住機身,尋找合适的地方迫降。你要是敢放棄飛機,我現在就先斃了你!”
機長和副手的年齡都比海婷伽少校要大不少,他們不是真正的飛行員,隻是在災難前在飛行俱樂部玩過,是因爲同盟軍這邊空軍飛行員的待遇非比尋常,他們才經過了訓練和考核當上飛行員的。
機長的軍銜和海婷伽一樣是少校,但是嚴格的說,他直到現在也不是一個軍人。現在飛機出現故障正在墜落,想要跳傘逃命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他沒想到會遇到海婷伽這樣一個瘋子,沒錯,這個女人絕對是個瘋子。
在槍口下機長不敢反抗,隻能汗流浃背的竭力操縱飛機,保持飛機的平衡,在急速的下墜中,尋找迫降的地點。但是他很絕望,因爲在他的眼前,除了一片城市的廢墟,就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怎麽看都沒有什麽地方是适合迫降的,而飛機的高度,已經快到跳傘也沒有意義的危險距離了。
“砰!”的一聲槍響,卻是副機長想要趁海婷伽不注意先開槍把她幹掉,但是他的動作太大,拔槍的速度也太慢,他的槍口剛剛轉過來對準海婷伽,腦門上就已經多了一個小洞,而後腦卻被撕出一大塊血肉和腦漿,噴塗了一般的窗子。
機場隻覺得自己的尿都要出來了,墜機是死,被這個瘋女人打死也是死,他的手腳并用,把牙齒咬得很緊,其實他想過猛然翻轉機身把海婷伽甩飛出去,但是海婷伽動作極快的把被打死的副機長拖開,自己坐在他的位置上,還系好了安全帶,隻是槍口一直指着機長,機長也很納悶她是怎麽做到的。
機長一邊在肚子裏罵着娘,一邊念念有詞的向漫天神佛祈禱,也不管是哪家的神,隻要能保佑他的,他都求到了。也許是機長的祈求感動了上天,原本停轉的左引擎居然又恢複了工作。這使他把直沖着往地面去的飛機拉了起來,但是各種儀表的瘋狂跳動告訴他,不管他怎麽努力,飛機也不可能再正常的飛行了。但至少他可以實施迫降,而不是眼睜睜的看着飛機墜毀。
機長的人品怎麽樣還不好說,但是他的駕駛技術倒還是很過硬,拉着抖動得快要散架的飛機盤旋了一圈之後,機長把飛機迫降到了一片長滿了荒草的原野上。飛機貼着各種各樣的雜草和灌木,像一把梨一樣的劃開泥土,起落架在第一時間就折斷了,機尾也在颠簸中斷裂翻滾出去,但機身總算停了下來。
“咳咳咳……”機長在一片塵土中劇烈的咳嗽着,他看到海婷伽排掉身上的灰土就站起來向機艙後面走去,不由得一陣絕望,又有些怨毒後悔着自己應該放棄迫降,同歸于盡也比現在要好。現在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右腿卡在了扭曲變形的駕駛台下面,還有一根不知道是哪個部件的金屬杆插進了他的右肩窩裏,要是能昏迷也好,可現在,他卻分明的痛苦着。他有點想拔出手槍來朝自己的腦袋開一槍以結束這種痛苦,卻又沒有足夠的的勇氣。
海婷伽顧不上去考慮機長正在想什麽,她自己倒是隻受了一點輕傷,起身看到機長受傷了,但也可以判斷他的傷還不緻命,于是她暫時沒有去管機長,而是腳步有些踉跄的走到機艙裏。機艙因爲尾部斷裂脫離,現在倒是一片光亮,但是裏面一片哀嚎,有人已經死了,沒有死的,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但是海婷伽的目光掃視過去,整個空中偵查分隊的技術軍官和士官,還活下了十來個人。
迫降最大限度的保存了這支偵察分隊的有生力量。
“還有多少人能站起來。”海婷伽走過去一一的把他們身上的安全帶都解開了,機艙外面的陽光有些耀眼,但她知道他們現在遠遠談不上安全。
“少校,我……問題不大。”最先回應海婷伽的是少尉夏季,她能活下來不是因爲她是誰的女兒,而是她的崗位在機艙中斷,受到的沖擊相對較少,而且她本人的運氣也十分不賴。雖然她的頭被碰破了,有一絲鮮血正沿着她的小卷發往脖子裏面流,但那真的隻是一點皮外傷。
“少校,我……也還行。”接下來是一個專業軍士長,也就是同盟軍中的替補軍官,這是一個快40歲的男人,戴着眼鏡,長得很是瘦弱,也就是前幾天才調到海婷伽的分隊來,海婷伽記得他叫蘇子航,但是還沒有太多的印象。
除了這兩個基本隻是皮外傷的,其餘的軍官至少都有些骨折,值得慶幸的是,還有兩個保衛戰士基本也隻是輕傷,之前技術軍官們還有暗自嘲笑保衛戰士跟上飛機就是混吃高額補助的,現在他們的重要性瞬間顯現了出來。
海婷伽的表情很嚴肅,這一次她率領的這支偵察分隊連同她自己、機組人員和保衛戰士一共有25人,現在被她擊斃1人,迫降中死亡5人,失蹤7人,現在總共還有12人。12人全部帶傷,但還保持行動自如的有5人,剩餘7人傷情不一,機長的傷雖然重,但是經過經濟包紮,還能由另一個傷勢稍輕的軍官攙扶着行走,有兩個傷特别重的,已經完全無法獨立行走。
而所有12人中,女軍官達到了8人,連同機長在内男性隻有4人。
通訊設備還能用,海婷伽首先向基地彙報了他們墜機的情況,基地回複将會派出救援直升機過來營救他們,但……
“救援直升機走我們規劃的最近航線過來,至少要兩個小時才能到達。但是我們不能呆在這裏等。”海婷伽在墜落的飛機外面召開了簡單的軍事會議,她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在救援直升機到來以前,他們必須先轉移。
大家都知道爲什麽要轉移,這裏是一片荒野,四周都很平坦,他們有這麽多人受傷,喪屍像海裏的鲨魚一樣能聞到幾公裏外的血腥味,救援直升機能不能準時到達還不一定,但兩個小時内一定會有喪屍聞到血腥味找過來。考慮到他們就是爲了偵查大批喪屍的異動而出來的,可以肯定半徑200公裏内的喪屍數量絕不會少。
這時候海婷伽已經換上了作戰服,他們在機艙裏開展電子偵察作業的時候穿的還是軍常服,同盟軍的軍常服是西裝式的傳統軍服,深灰綠色,修身,合體,男軍官穿着很俊朗,女軍官穿着很顯身段,如果是在基地裏,女軍官們通常還會穿套裙和高跟鞋,好歹也是在飛機上出任務,海婷伽手下的女軍官們至少還穿的是軍褲和平底的制式皮鞋。
但,她們對迅速的換上了作戰服的海婷伽都還有些不适應,對海婷伽顧不上回避男軍官就換上作戰服,甚至一度隻穿着胸衣和内褲,她們還有些瞠目結舌,卻沒有馬上想到自己也需要同樣換裝。
“還愣着等死嗎?馬上給我換裝!”海婷伽換好了衣服,迅速的開始給自己挂裝武器,對着這些年輕的女軍官不明所以的樣子恨得牙齒有些發癢。她們都是災難後才出生的,而且因爲同盟軍的創立者,也就是她們的父輩在建立基地以後,就對他們保護得很好,尤其是最近幾年,同盟軍的幾個主要基地都已經有城市的規模,她們對危險的反應已經有點遲鈍了。
其實作戰要求,他們除了是電子偵察機的技術軍官,也是随時要進行戰鬥的一線戰士,機艙裏配備了足夠的武器和裝備,被海婷伽一訓,也馬上從機艙裏拖出了各自的裝備箱子,也有的找不到自己的箱子了,但給25個人配備的裝備,現在怎麽都還有多的。
作戰裝備包括人手一支自動步槍、兩支近戰的格鬥手槍、一套白刃戰裝備(戰術砍刀、組合式長槍、多功能匕首)、一套輕質铠甲和機械外骨骼合成防具、野外食品和急救藥品。擔任主要護衛責任的兩個戰士還加挂了榴彈槍和固體燃料的高溫噴射器。雖然都是應急的裝備,但也足夠精良了。
“夏季少尉,你擔任我的副官,負責遠程警戒小組。”
“是!”
夏季的本職就是操作無人機進行空中偵查,之前雖然因爲她個人原因損失了兩架無人偵察機,但在機艙裏還有兩架沒有發射出去的,一架已經受損,還有一架完好。她的小組除了她自己,還有一個組員,也是一名年齡和她相仿的女軍官,軍銜是準尉,名字叫紀靜,左腿小腿骨折,經過簡單處理後小腿固定在機械骨骼上,又打了鎮痛劑,保持了基本戰鬥能力。
“蘇子航專業軍士長,你負責醫療小組,照顧機長陳威廉少校和兩個重傷員,并保證通訊聯絡。”
“是,少校!”
蘇子航有兩個組員,也都是傷勢稍重的組員,加上機長陳威廉少校和兩個重傷員一共是6人,兩個還能行走的傷員和陳威廉都是借助機械骨骼行走,兩個重傷員則隻能躺在擔架上,由傷勢較輕的4個人借助機械外骨骼擡着走。同盟軍正規的作戰部隊裏還會配備履帶式智能單兵擔架車,可他們這裏沒有。
“藤原莉莎少尉、你和我作爲前哨,海斯上等兵、尼古拉中士,你們負責兩翼。”
“是,長官!”
“是,少校小姐!”
“是,少校同志!”
“各分隊保持距離,我們的目标是西南3.5公裏外的無名高地,帶足彈藥和物資,随時坐好戰鬥準備。出發,我們還有1小時38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