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璃是幾時削了一把竹劍藏在家裏,容茶不得而知。
但他此刻氣勢洶洶的提了劍走出去,她卻知道他打算做什麽。
“郁璃!”
她急匆匆的下炕想跟出去看看,可走到門口卻發現,郁璃從外面把門鎖上了。
“郁璃!你開門!”容茶用力拍着門闆,心裏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沒理會她。
許是因着郁璃出去了,是以門外百姓的叫嚷聲小了下來。
最後,還是村長大着膽子同郁璃講道理,“将人交出來,我們姑且不會爲難于你,日後你便也搬到山裏去住,勿要在村裏晃悠免得吓到小孩子。”
那道略顯蒼老的聲音方才落下,容茶在屋裏便聽見了一道刺耳的尖叫聲,緊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叫喊聲,有人求饒、有人叫嚣,混着雜亂的腳步聲在一門之外響起,令容茶整張臉瞬間變了顔色。
“郁璃……”
别再殺人了!
經曆過上個位面,她想着這世間或許真的有鬼神之說,枉造殺孽他會不得善終的。
她想他好好活着。
“郁璃!郁璃你回來!”容茶的手緊握成拳頭,指節蒼白似雪,她一下下的捶着門闆,木門上的倒刺劃破了她的手,鮮血染在顔色黯淡的門闆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急的直哭。
對方來了那麽多人,他打不過他們,會受傷的。
可是這一次,她的眼淚也沒能喚回郁璃。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容茶在屋裏都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房門被人從外面“吱嘎”一聲打開,一股冷冽的寒風從門縫裏鑽了進來,伴随而來的,還有濃郁的腥甜味,那是血的味道,容茶并不陌生。
郁璃那張染血的臉出現在門外時,容茶哭着露出了笑容。
她激動的撲進他懷裏,感覺到他的衣服都被血染濕了。
視線不經意間瞥向門外的院子裏,郁璃帶着血腥味的手卻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
“郁璃……”
[我們走。]
他扯了一截身上的布條蒙住了她的眼睛,抱起她便往外走。
出了屋子,血腥味便越來越濃,容茶蒼白着臉縮在郁璃懷裏,胃裏翻江倒海,讓她忍不住想吐。
郁璃平安無事,她很開心。
但那樣一場屠殺她不可能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她不知哪日究竟死了多少人,當日郁璃便帶她離開了水月村,走的時候無人阻攔,是以她猜,那些差役也死了。
他們搬到了山上的一個小木屋去住,世外桃源一般。
隻是……
容茶的身子越來越差。
她本就生了病,後來又經曆了那件事,夜夜被噩夢纏着,郁璃好不容易幫她補回來的肉沒幾日便又折騰沒了。
這日她披着厚厚的鬥篷站在半山腰上往下看,從那裏剛好可以看到水月村,隻有幾戶人家升起了袅袅炊煙,旁的人家不知是沒起還是沒人。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披風,可容茶總覺得,手上使不出什麽力氣。
回身之際,一陣眩暈感襲來。
被郁璃穩穩的接在懷來之時,容茶想,她不能暈,這次暈怕就真的是大限将至了,她承諾他的洞房花燭之夜還沒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