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茶又回了寒洞。
她心有點亂,不知道該去哪兒才好。
也許是因爲和郁璃認識的時間最長,她下意識覺得在他身邊心會安甯一些。
看着躺在寒玉床上一言不發的男子,她無奈的歎了口氣。
“唉……”
楚寒衣那邊還沒有消息,其實容茶心裏也在糾結,到底該不該讓郁璃繼續生活下去。萬一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郁璃自己認爲死亡是一種解脫怎麽辦,那她爲他集魂讓他複活豈非違背了他的意願!
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還有郁菡。
瞧着樣子,那丫頭是死也不肯向她出手了。
容茶苦惱,暗道這淩月仙姬的設定委實太過逆天,若果真動起手來她還真怕一個不小心傷着郁菡。
哪件事進行的都不順利,她噘着嘴雙手托着下巴,眉心郁結。
容茶沒有想到,她等楚寒衣的消息一等就是三天,第四天她都準備殺奔鳳麟山了,才見小楚風塵仆仆的趕來,換了以往的鮮豔彩衣,一身素缟。
“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兒啊?
提及此事,楚寒衣面露哀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我要爲阿離守節。”
“……哈?!”
他是要說“守孝”嗎,好像也不對。
甭管守啥了,他有這份心倒是令人感動的。
“有何線索嗎?”
楚寒衣面色一僵,随即歎着氣搖頭。
聞言,容茶眸光轉暗。
果然……
和瀛洲山弟子的結果一樣,都是一無所獲。
“我就差去地府翻騰了,可底下的小妖有與陰差交好之人,他們私下裏打探過,說地府近來業績不景氣,已許久沒有勾到鬼魂了。”也就是說,郁璃的魂定然還遊蕩在人間,隻是他們沒有找到。
“有沒有可能是依附在别人身上了?”或者鍋碗瓢盆也有可能。
“若如此,可就麻煩了……”
萬一被哪個修道之人當成厲鬼給收了,那就糟了。
容茶之前雖然叮囑過瀛洲山弟子,叫他們下山曆練碰到鬼魂時不要當即斬殺,一定要帶回瀛洲山交給她過目。
不過可惜,迄今爲止也沒有人來見她。
和楚寒衣叙話一番,容茶覺得要爲郁璃集魂這件事沒有那般容易。
他們倆加在一起,集合了半個仙界和整個妖族的力量都沒能找到任何蛛絲馬迹,可想而知這事的難度。
怕是……
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沉吟片刻,容茶對楚寒衣說,“我接下來要閉關,再有何事你找白澤便是,它能完全代表我。”
“閉關?!”楚寒衣像是聽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郁璃的魂還沒有找到,你居然要在這個時候閉關!你到底是不是他師父,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良心被狗吃了,行了吧。”
說完,也不管楚寒衣是何反應,轉身便走。
“喂!你生氣啦?”
“我不是故意那麽說你的……”
“别走嘛……”
任由楚寒衣在後面可憐兮兮的叫喚着,容茶頭也沒回。
她剛剛決定,她要到下個位面去,留在這也不起任何作用,等她完成主線任務再回來安心進行支線,繼續待下去隻會浪費時間。
臨走之前,她去見了郁錦和郁菡,告訴他們自己将要閉關,這次閉關時間可能會比較長,若在此期間瀛洲山出了何事隻讓他們找白澤商議。若在山下碰到妖族,不可趕盡殺絕,将他們趕回鳳麟山便是。
特别是見到楚寒衣,絕不與之爲敵。
這并非容茶第一次閉關,但卻是她交代的最爲詳細的一次。
那種感覺……
她不像是要閉關,而是去自盡。
“師父……”
“不必多言。”視線落到他們兄妹倆的身上,容茶沉默片刻又道,“你們倆近來乖一些,别給師父找麻煩,有何事待我出關再說。”
可别郎情妾意一個沖動犯了天條。
不讓搞對象這件事的确挺坑爹的,不過他們倆人微言輕,怕是那群老頑固沒人會聽,還是等她回來再說。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容茶才回了寒洞。
郁璃還是安靜的躺在寒玉床上,面色紅潤有光澤,一點也不像沒了呼吸的樣子。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容茶低歎,“你也乖乖等我回來。”
話落,聯系系統安排傳送。
*
容茶醒來的時候,覺得很冷,手腳冰涼,身底下硌得生疼。
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躺在一條河邊。
位面信息一股腦的湧上心頭。
她所在的地方叫“鏡花嶺,水月村”,她本是隔壁村的人,去年及笄後與鄰村一個鐵匠的兒子結了親,誰知還沒等嫁過去呢鐵匠兒子就忽然病死了,望門寡的日子不好過,鐵匠家擔心是她命太硬克死了他兒子,于是連夜和她家退了定禮。
前幾日爹娘爲了幾十兩銀子又給把她許給了另一個鄰村的張屠戶,那人已經五十多歲了,她不願意嫁便趁着夜黑風高從家裏逃了出來。
一路又餓又累,到了水月村便暈倒了。
信息接收完畢,容茶有些無語。
上一秒還是仙姑呢,這一秒就成了寡婦,這心理落差簡直不要更大。
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容茶還沒等站穩呢就又跌了回去,腳底下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意,想來是腳掌磨起泡了,腳腕也又紅又腫,一身的傷。
而且……
眼下已是深秋之際,她身上穿的單薄,凍得嘴唇發青。
放眼望去,四處衰草枯楊,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容茶有種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正揉着腳嘗試再次站起來的時候,她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驚喜的看過去,就見一個高個子男人背着一捆樹枝在趕路。
“小哥哥!”
轟隆——
才喚出聲,原本還晴朗的天忽然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容茶:“……”
這就開始增加關卡難度了嗎?
好在,男人聽到了。
他若有所覺的回過頭來,露出了一張粗礦的男性臉龐。
不過說是臉龐,容茶除了胡子和頭發啥也沒看到。
頭發亂糟糟的擋住了額頭和眼睛,胡子連片的長在頰邊,活像一個野人。
“大、大哥……”感覺他年紀應該很大了,想了想,容茶再次改口,“大爺!大爺你能不能幫幫忙?”
被叫“大爺”的人默然片刻,随即轉身就走,毫不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