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钰看着玖芙那消瘦的小臉,突然想起自家九妹妹以前是圓臉,這場大病确實讓她憔悴了不少,沈懷钰到底還是嘴硬,他冷哼了一聲,徑直走到玖芙面前。
喜鵲很是生氣,她以前便覺得這四少爺有問題,自家親妹妹不去疼惜,偏生巴着一個庶女。
玖芙看到喜鵲如此模樣,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喜鵲,我們也上山吧。”
玖芙不不知道走過多少次這條路,寒山寺山路盤旋,倒也不難走,隻是這下過雪之後,路面多少有些泥濘,她的白狐披風上倒是沾染了不少泥點子。
這采苓在身後有些心疼地說道:“怎麽不選個天氣好的日子來,小姐的衣服都髒了。”
走在前面的沈懷钰很是不耐地說道:“衣服髒了洗就是了,說那麽多幹什麽?”
這采苓脾氣雖然沒有喜鵲那般沖,可是也不大喜歡這沈懷钰,隻聽到她開口說道:“四公子說的簡單,這可是北地白狐的皮毛,價錢千金,輕易不能洗的,洗了便壞了。”
沈懷钰冷哼一聲,他慣常知道自家妹妹是個嬌生慣養的,沒成想一件披風便如此值錢,心下頓時對這個妹妹越發不喜,永成侯慣常教他們勤儉,可是這沈玖芙卻事事都講究奢華。
玖芙并未說話,她思緒不在此處,這寒山寺上的每一處景物,都同以往一般無二,可是此時她的心境卻截然不同了。
他們到了寒山寺,喜鵲拿着銀子上下打點了一番,閑雜人等回避,讓自己小姐單獨在大雄寶殿拜佛。這沈懷钰忍了很久,終于爆發了,他冷冷地看着玖芙,厲聲說道:“九妹妹,我知道你最受寵愛,生性驕縱,但是也不必如此吧,這佛祖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這般講排場,傳出去我們侯府的名聲又當如何?”
這沈懷钰一臉憤怒,可是玖芙卻完全不在狀态,甚至根本沒有看沈懷钰一眼。
沈懷钰徹底生氣了,他直接一把抓住玖芙的胳膊,冷聲說道:“沈玖芙!你倒是給我說話啊!”
此時玖芙才發現沈懷钰生氣了,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喜鵲,我們不拜佛了,出去走走。”
沈懷钰愣在原地,按照以往的慣例,這玖芙不應該惱羞成怒,同他争吵嗎,現在怎麽這般好拿捏,難不成生了一次病,這性子都轉了?
喜鵲采苓跟着玖芙出去了,喜鵲忍不住對玖芙說道:“小姐,四公子實在是太過分了,他可是你親哥哥,這般苛待于你,我回去便同主母告狀,讓主母收拾他去。”
玖芙聽聞之後,淺笑道:“喜鵲姐姐,沒關系的,我是母親的女兒,四哥哥也是母親的兒子,母親定然不想看到我同四哥哥這般,左右都是小事,不必讓母親憂心。”
喜鵲頓時有些驚訝,她開口說道:“小姐倒真是長大了,以往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
也是玖芙這段日子,脾性變好了,如若不然,喜鵲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
玖芙聞言隻是笑笑,她在這寒山寺周圍散步,走着走着便到了靜慈師太的故居,寒山寺旁的一間寒廬。
大雪已然将寒廬壓塌,滿地狼藉,任誰都想不到這個地方曾經住過人,而且還住了足足二十年。
采苓在玖芙身後,低聲說道:“什麽人會住到這樣簡陋的房子裏。”
玖芙隻覺得心頭一陣鈍疼,她低聲說道:“我聽寒山寺主持說,這寒山寺常年聚集無家可歸之人,想必便是這些可憐人,喜鵲,你幫我去捐一些香油錢,寒山寺冬日每隔三日便會施粥。”
大梁道家興盛,佛門反而是小教,所以佛家弟子過得一向清貧。
“奴婢記下了,小姐這裏太過荒涼,我們還是到别處去吧。”
玖芙看了一眼那顆枝繁葉茂的核桃樹,微微歎了一口氣便準備轉身離開,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玖芙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她聽了十幾年,無論如何都不會忘。
隻見不遠處,一身着月白色長袍,面容清隽,望之四十上下的男子,挽着一位身着青衣的嬌俏婦人。
兩人容貌出色,氣質不俗,談吐間歡聲笑語,倒是分外和諧。
喜鵲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玖芙怔然地看着那兩人,頗有些失魂落魄。喜鵲不免有些擔心,她忍不住開口說道:“小姐,你怎麽了?”
玖芙緊緊握着拳頭,她的嘴角露出一絲清淺的笑容,隻聽到她開口說道:“沒什麽,那一對夫婦,看着有些眼熟……”
喜鵲伸長脖子往前看,她低聲說道:“小姐怕是忘記了蘇家老爺和夫人的容貌,那個男子是三夫人的爹爹,蘇遮,那個婦人便是三夫人的娘親,張氏。”
玖芙面上無任何表情,隻淡淡說道:“哦,原來是他們,蘇家同沈家也算是姻親,我做爲晚輩理應上前行禮。”
這喜鵲正要攔着玖芙,可是玖芙卻走得飛快。
蘇遮本來看到這故地寒廬,心中百般滋味,身邊人所說之話也沒聽進去多少,他目視前方,隻見到一個身披白狐披風的少女朝着他們走來。
蘇遮有些疑惑,他看了一眼張萋萋。
“這是?”
“夫君忘了嗎,她是永成侯府家的嫡女。”
還沒等蘇遮說話,這玖芙就已經到了蘇遮身邊,玖芙朝着蘇遮盈盈一禮,她起身笑着說道:“玖芙見過蘇伯父。”
玖芙長相明豔大氣,可用國色天香來形容,這通身的氣派,頓時讓蘇遮有幾分側目,他低聲說道:“不必多禮。”
玖芙轉頭朝着張萋萋柔柔一笑,張萋萋趕忙拉着玖芙的手說道:“聽聞阿芙這幾日病了,我真是好生着急,現在看你氣色不錯,想必病是好了,什麽時候到我的蘇園去飲酒賞梅,你賦哥哥這幾日可是常常說起你。”
喜鵲在玖芙身後暗自着急,夫人出門前叮囑過,可不能讓小姐同蘇家的人有什麽交集,可是現在……
“好啊,伯父伯母此番來寒山寺是爲何?”
玖芙裝作無意地看了看這寒廬,蘇遮面色一暗,這張萋萋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她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被玖芙搶先了。
“伯父伯母一定是來拜祭靜慈師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