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說完這句話之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玄公公跪在地上大哭,在場之人便隻有他在爲梁帝哭泣……
“太子殿下,您殺了陛下,奴婢不怪您,但是這大梁的江山,還是要您擔起來,不能讓那些外姓人奪了江山,若是如此列祖列宗泉下有知……”
沈懷兮将手中的匕首扔下,他徑直走到陳皇後身邊。
此時的沈懷兮似乎已經不是一個人類。
“你有沒有害過我的母親?”
陳皇後冷笑一聲,她冷冷地說道:“我的家教不允許我做出那樣的事情,你可以問問玄公公,長坂坡的真相,到底是誰在逼迫楊貴妃,我父親從來都不會把男人的錯誤歸咎到一個弱女子身上!”
陳皇後的聲音響徹大殿。
沈懷兮突然大笑,是那種歇斯底裏地笑。
玄公公趕忙開口辯解道:“太子殿下您不要聽那些亂臣賊子的話,他們若是得勢肯定會屠伐大梁皇室,便是貴妃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獎項啊!”
沈懷兮默然地仰起頭看着天花闆上雕刻的遊龍,他輕聲說道:“夠了,已經夠了,我不想要再做人了……”
沈懷兮将自己頭上的玉冠摘下來,将自己身上的皇子服飾脫去,然後朝着殿外走去。
就在沈懷兮踏出門的那一瞬間,一枚袖箭從穿透了他的胸膛。
沈懷兮倒在了地上,玖芙不顧衆人的阻攔,飛奔到了沈懷兮身前,她捧着沈懷兮,低聲說道:“大哥,貴妃臨走之前,對我說了,讓你好好活着,你爲什麽就是不聽話呢?”
沈懷兮看了一眼玖芙,他低聲說道:“可是我已經不想要做人了……”
“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會陪着你的,隻是我不是沈玖芙,我是靜慈,一直以來我都在騙你,對不起。”
沈懷兮嘲弄地笑了一聲。
“已經無所謂了……我也不想要再見到你……”
沈懷兮說完這句話之後徹底閉上了眼睛,玖芙默然地看着這一切,她不能自殺,她的身體裏還有沈玖芙的靈魂。
但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卻讓她無法忽視。
此時一陣黑霧襲來,隻見到古一走到兩人身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玖芙,然後伸出手覆蓋在玖芙的頭頂。
玖芙應聲倒地。
陳氏和萬子恒趕忙跑到玖芙身邊,他們搖晃着玖芙的身體,片刻之後沈玖芙悠悠轉醒,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陳氏,然後開口說道:“娘,這是在哪裏?”
這一場悲哀之極的宮變最終以懷王和梁帝身死結束,衆人在蘭湯宮之下找到了梁帝秘密煉制丹藥的場所,更是找到了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楊貴妃,聽說楊貴妃的屍體被擡出來的一瞬間,蘭湯池的花朵競相開放。
陳氏和陳皇後很是複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楊姐姐當年便是在這蘭湯池跳舞,才被那個狗皇帝看中的,若是當日我不央求她跳舞,可能就不會有後來的這麽多事了。”
陳皇後看着楊貴妃的屍體,她低聲說道:“将玉容的骨灰葬在她母親的故鄉……”
“那狗皇帝居然還要求同玉容姐姐葬在一起,真是……”
陳皇後長舒了一口氣,她對着宮人說道:“封禁此宮,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沈玖芙記不得很多東西,但是卻隐隐約約記得自己的夫君是萬子恒,她還記得她似乎做了對不起萬子恒的事情,夫妻兩人倒是頗爲恩愛,第二年便生了孩子,倒是過的頗爲幸福。
明德一年,郊外寒山寺。
采苓孤身一人到這寒山寺後山,那一座小房子已經徹底坍塌了,靜慈師太的墓似乎被人打理過。
采苓跪在靜慈師太的目前,哭着說道:“小姐,對不起……”
她知道她一直所服侍的哪位并不是真正的沈玖芙,這世界上除卻出家人,哪裏有這麽心善的鬼,居然還會換身體,也隻有小姐,才會這麽傻。
采苓朝着墓碑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素心伺候在沈玖芙身邊,采苓無法說服自己繼續裝作和以前一眼,她便離開了。
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采苓走後,滿頭白發的蘇遮提着籃子到了靜慈的墓前,他低聲說道:“阿慈,我來看你了……”
楊玉容在一片朦胧的霧氣中行走,她隻記得自己要找沈懷兮,可是卻不知道沈懷兮在哪裏,她隻能一直不停的尋找。
終于,她在那處最黑暗的地方找到了沈懷兮。
沈懷兮整個人都被黑暗所包裹,靜慈輕輕拍了拍沈懷兮的肩膀,他周身的黑暗瞬間破碎。
“懷兮,你現在是魇魅了嗎?”
沈懷兮隻有四分之一的魇族血脈,若是想要化成魇魅,需要極大的痛苦和決心。
此時古一出現在靜慈身邊,他開口說道:“你要相信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懷兮的身體一層層龜裂,他虛幻的身子逐漸真實,周遭的一切消失。
他們此時出現在終南山。
此地鳥語花香,空氣宜人。
楊玉容看着自己的兒子,她伸出手摸了摸沈懷兮的臉頰,低聲說道:“我兒,娘終于見到你了……”
此時三人都已不再是人類,沈懷兮說他不想再做人,他便真的變成了魇魅。
沈懷兮看着自己與從前一般無二的手,忍不住開口問道:“我還活着?”
“你已經死了,我們魇族同人族不一樣,是靠幻境存活。”
沈懷兮忍不住看向四周,他疑惑的問道:“這裏是虛幻,還是現實?”
“虛幻或者現實重要嗎?”
“不重要。”
沈懷兮露出了一絲絲微笑,他第一次擁有了家人,虛幻還是現實,确實已經不重要了。
萬子恒帶着三歲的兒子和夫人回到終南山,結果發現自家師父不禁有了女兒還有了孫子,那位孫子同當年的懷王長得一模一樣,他心領神會,也不問什麽。
隻是那位看他夫人的目光有些訝異,他轉身離開,萬子恒忍不住跑上前問道:“靜慈,此時在何處?”
沈懷兮望着終南山湛藍色的天空,他嘴角露出一絲令人神往的笑容。
“靜慈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