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是一個月。
京城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季節。
京城的冷,是寒氣刺骨的那種冷。
冷到福桃都不想出去逛。
它最近瘦了下來,變得更加威武帥氣,盛一南覺得是自己遛狗鍛煉出來的效果,頗爲得意。
其實,純粹是何玄白不準盛一南買各種亂七八糟的寵物零食。
此時的福桃蹲在角落裏被罰站。
原因也很簡單。
盛一南讓何玄白喂狗糧。
何玄白習慣端着盤子去盛狗糧,将裝着狗糧的盤子放在地上,福桃抽風式地幹飯。
那狗糧灑了滿地不錯,還有一顆濺進了他嘴裏。
沒錯,就是這麽巧。
要不是盛一南出來阻攔,估計今晚的菜就是狗肉湯了。
晚睡前,盛一南躺在床上玩手機。
這是她的小習慣。
“刷牙沒?”何玄白在洗手間那邊問。
盛一南嗯了聲。
何玄白息了洗手間的等,往床上走過去。
“别躺着看手機,容易得青光眼。”
“我開燈了。”
“躺着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我坐着玩,對脊椎和脖頸不好。”
這小東西。
何玄白抓了她手機扔向五米多遠的沙發上,抛物線近乎完美。
“你……”
何玄白跨腿,雙手撐在她身側,“今天下班時,媽打電話過來。”
“然後呢?”
“語氣裏就試探,”他微涼的掌心放在她小腹處,靈活的手指撩開睡衣,往裏面鑽,觸摸到滑嫩如雞蛋般的肌膚。
盛一南被凍得打了個寒顫,拉住他的手,“冷。”
都說了不生孩子,“你想要就直接說,還用什麽借口。”
身上的男人低笑,笑聲撩人,“嗯,我想要。”
一直以來,她身上就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令他着迷。
漸漸地,盛一南就不嫌冷了,反倒是出了一身汗。
烏黑的修長披在身上,搖曳出漂亮的弧度。
時間過長,盛一南受不住。
“我明天休息。”
“可我明天有個重要的講座要參加。”
何玄白當然不會半路停下來,不想也停不下來,隻能撩她。
他手段高着呢。
本來不怎麽樂意的,慢慢就熱情起來。
次日,盛一南覺得從鬼門關裏過了一遍。
鬧鍾響了兩輪,盛一南還沒起床。
今日也不想晨練了。
何玄白将鬧鍾關了,“要不别去上課了。”
他精神特别好,狹長的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校,顯得有幾分邪肆。
“講座很重要。”
她坐起來,伸出手,何玄白立馬意會,“要穿什麽衣服?”
“我要穿碎花款的高領毛衣,鉛筆褲。”
何玄白翻身下床,去衣帽間還嘀咕了一句,真是名副其實的小祖宗。
何玄白幫她穿了衣服,盛一南随意将頭發紮成丸子頭,快速護膚。
“我送你過去。”
“不用,你休息吧,昨晚那麽消耗體力。”
何玄白自然能聽出她話外之意,但他昨晚很盡興,不跟她計較,“吃早餐。”
“我快遲到了,在外面買。”
何玄白攥住她的手,“外面的哪有家裏做的好?”
他讓人拿來一次性盒子,親自給她裝早餐,“要吃面包?還是粉,或者帶一碗生滾粥?”
在重要講座裏喝生滾粥?那畫面盛一南不敢想象。
“帶小籠包就好。”
小籠包剛出籠,上方氤氲着熱霧,彌漫出濃香。
小籠包胖乎乎,皮兒薄,隐隐能看出裏面的餡,盛一南吞了下唾液,伸手拿了個一個。
太燙手,她下意識将小籠包塞進嘴裏,又太燙嘴,吐在掌心裏。
“小心點。”
看她急着吃小籠包,何玄白給她倒了一杯牛奶。
盛一南喝完杯裏的牛奶,接了他裝好的小籠包,看他還穿着睡衣,待會得去睡回籠覺,想到昨晚他的肆無忌憚,她折回來,雙手撐在他肩膀上,往他俊臉親過去。
一個又一個。
何玄白心花怒放,等盛一南人沒影後,他摸了下臉,滿臉都是小籠包的油漬。
真的是磨人的小祖宗。
京大不準開車,她将車子停在外面,奔跑趕上一輛校巴。
按理說,校巴不準吃東西,但規矩是人定的。
司機們心地純良,看學生們可憐,就讓他們在車内吃早餐,以至于車内什麽味道都有。
京大有一個網紅司機,在車内放着學生們喜歡的流行歌。
盛一南也掏出小籠包吃,吃了一分多鍾時,盛姣姣的單曲《出芽》蕩漾在巴内。
前奏一響起,巴内就沸騰了。
“是我女神的歌!真的是冬日亢奮劑!”
“盛姣姣的歌一上線,真的是橫掃各大新人榜單,實力火!”
“大叔,你也喜歡這歌嗎?”
網紅司機笑了下,臉上是對生活的熱愛和享受,“喜歡喜歡。”
然後有人問:“大叔每天來來回回開車,肯定很枯燥吧?你完全可以憑借着網紅的熱度,開個短視頻賬号賺錢。”
網紅司機搖頭,“不用,我就是在家閑得慌才出來開車的。”
“閑得慌?”
“我家老房子拆遷,分了五套樓,我兩個兒子都創業當老闆,我待在家裏都沒個人講話,怪冷清。”
原來是來體驗生活的。
聽完歌曲,校巴抵達D棟教學樓。
盛一南踩點進去,幸好沒遲到。
她都準備好了站着聽講,盛書禮竟然給她占座了。
盛一南坐下來,“謝謝。”
“沒事。”
盛書禮剛說了句,後面就有一個穿格紋衫的女生不滿了,引言怪調。
“副班可真是暖,人家一學期也不見得來幾次,這麽舔有必要嗎?”
盛書禮是那種很有責任,很暖但懂分寸不暧昧的副班長,異性緣不錯。
立馬有其他女生啧啧幾聲,“去年一滴相思淚,今年尚未至腮邊。”
格紋衫女生一張臉紅白交錯,這是在諷刺自己不要臉,吃沒資格的醋。
她冷冷地掃了盛一南一眼,眸色不佳。
講座嘉賓是學術界的泰鬥級别人物,格局龐大,邏輯清晰且不廢話,盛一南受益匪淺,認真做了筆記。
盛一南旁邊還坐了女生,女生膚色偏黃,臉上還冒着好幾顆紅得有點發紫的痘痘。
女生時不時側頭看一下盛一南。
盛一南記得她,都是實驗課同組的,“有事?”
女生楞了一下,隔了三秒,有點小腼腆,“你長得很漂亮。”
“謝謝。”
女生似乎是一個人,許久才鼓起勇氣,試探道:“我叫金懷柔,能和你做朋友嗎?”
“可以,你名字很适合你,我叫盛一南。”
兩人繼續聽講座,沒有說話。
講座提早十五分鍾介紹,輕化工程專業的輔導員在群裏發通知,讓大家待會在課室聚一下,要開個會議。
盛一南和金懷柔跟着人流走,陸陸續續回了各自班級。
輔導員還沒來,大家聚在一起聊天,能來京大的,很少死讀書,休閑時間,也會讨論一些娛樂圈的八卦。
從疑似戀愛的萬鯉錦,一路談到一曲成神的盛姣姣。
“姣姣其他單曲也上線了,你們買專輯了沒?”
“早就買了,黃金典藏版,我滴麻麻咪,那煙熏嗓太殺我了。”
“作的詞,譜的曲也超級棒,随便摘抄下來,都是高考議論文引言的經典。”
“她明年一月份辦演唱會,我買好了票。”
“我還以爲門票沒預售,怎麽辦怎麽辦?”
這個盛一南知道,在初雲居時,盛姣姣回家,提了一下她的演唱會,還往家裏帶了一大摞的演唱會門票,說可以帶朋友去看看。
一般來說,歌手的第一個演唱會,都不會辦得很大,一般都是采取保險的試水路線。
究其原因,是唱片公司擔心折本。
盛姣姣的專輯在電子平台賣得好,不代表線下門票也好。
因爲,有的歌手在網絡裏看似“橫掃千軍”,其實隻有少量有錢的粉絲在控評炒作,脫水後的數據極爲難看。
購買門票觀看演唱會,也是衡量一位歌手的号召力和影響力的重要指标。
主辦方不傻,有錢的粉絲是有限的,草根粉絲數量多,更能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
從門票預售看,效果很好。
唱片公司加緊時間出策劃,又放出三場演唱會,門票全部售完。
唱片公司大喜,更是将盛姣姣當掌上明珠哄着盯着。
離演唱會還有一個多月,他們可不能讓盛姣姣的嗓子出問題。
不知道預售完的人,不止一個。
盛書禮走上去,“還有預售嗎?”
“沒了,官方昨天發通知,說總共就五場演唱會。”
買了票的女生不願意轉讓。
盛書禮擠進去,找了個買到門票的男生。
那男生見他盯着自己的門票,二話不說将門票揣進兜裏。
盛書禮:“……”
“你喜歡盛姣姣?”
盛一南突然問了句,盛書禮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妹喜歡,她想要去看。”
“别買了,我明天給你。”
盛書禮心底一喜,“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錢。”
盛書禮覺得過意不去。
“那門票我很多。”
幾個搶到了門票的人,眼露鄙夷,“這個門票是真少,知道某牛炒到多少錢一張嗎?五萬多一張。”
“現在五萬都買不到了。”
盛姣姣是顔值和實力兼并的歌手,有很多沖實力去,也有不少是沖顔值去的。
其中,不乏一些創業有點成績的老闆。
這些老闆,兜裏有錢,也在京城有不少房子,成家立業,可以在外面随便玩。
盛姣姣是他們眼中的獵物。
盛一南沒回應。
一來是覺得不影響她生活,二來,班主任過來了。
大學跟高中以下的教學管理模式不一樣,更加寬松。
就連五班的學生,隻要不出什麽大事,一個學期見輔導員,屈指可數。
按照慣例,輔導員問了一下大家的狀況,還強調距離期末考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大家認真複習,如果成績達标了,還能進實驗室,對你們提神學曆,研究學問,有很大的用處。”
知識就是财富,隻有蠢的人才會鼓吹讀書無用論。
受教育水平高低,直接影響着交際水平和人脈資源。
衆人一聽,神情立馬變得肅穆起來。
“實驗室是什麽?”
盛一南側頭問金懷柔。
金懷柔也不大懂,但她逛論壇時略懂一二,“那是C國最頂尖的學術實驗室,裏面有高端設備,還能學很多課本都沒有的東西。”
難怪。
盛一南就說,課本都是籠統講解知識點,她在圖書館找的資料,也不怎麽詳細。
“你想要進實驗室?”
盛一南颔首,“嗯。”
五班的男生一聽,看盛一南的眼神很涼很薄,裏面瀉出絲絲輕屑。
輔導員講了半個鍾,然後離開。
已經是上午十二點了。
大家紛紛散去。
金懷柔邀請盛一南一起去飯堂吃飯。
走到門邊,金懷柔看見一隻很小的小蜘蛛,從盛一南衣領裏爬。
學校就是這樣,綠化率高,蚊蟲特别多,哪怕現在是冬天。
“别動,你衣領有小蜘蛛,我給你弄掉。”
她個子高,金懷柔稍微擡了下下巴。
兩人的談話被周圍人聽見,紛紛側目看。
金懷柔弄小蜘蛛時,不小心扯了一下盛一南的毛衣領。
珍珠扣松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肌膚上面有青紫痕迹。
都是成年人了,沒人傻到覺得那是被蚊子咬的。
有幾個女生交換一下眼神的,快速離開課室。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金懷柔沒有嫌棄,手慢腳亂給她系扣子,因爲緊張,老是扣不好。
盛一南拂開她的手,自己來,“沒事。”
去吃飯的路上,金懷柔雙手交纏在身前,看着很緊張,也沒問什麽。
對于這個自覺,盛一南發現,這個人還是可以相處的。
五班一個宿舍聚集一起,去飯堂吃飯,讨論起來。
“盛一南長得真好看,之前我請假沒來,還以爲那照片是p的。”
“好看又什麽用?也不知道走什麽後門進來的。”
“京大實驗室可不是随便能躺進去的。”
“既然選擇了賣,爲什麽來京大?簡直玷污了京大的榮譽。”
“估計是個海王,畢竟,京大有錢權的學生,不少。”
“你們怎麽将人想得那麽壞?”
“剛才在課室,脖子上那些東西,你眼瞎沒看見?她上次來京大,上完課後就在洗手間換裝,打扮得跟風塵女子一般,之後進了一輛昂貴的車子裏。”
“可不是,如果她有真本事,怎麽不是填報志願進來的?京大怎麽能容許想來上課就來,不來不來?”
幾人越說越覺得說得通。
更是鄙夷,“現在長得漂亮的女生,心術不正。”
盛一南吃完午飯,下午去衛教授那邊,打探了一下實驗室。
衛教授聽她有進去的意向,很欣慰,告訴她一些法子。
“好好學習,戒驕戒躁。”
盛一南:“……”
其實,她覺得這些法子,連隻要讀過小學的,都會講。
盛一南去圖書館借了點書才回三秋園。
*
次日。
盛書禮沒有收到盛一南給的門票。
班裏有幾個人将來開玩笑。
“真是會吹,還很多門票。”
“也就副班這種傻白甜會信盛一南給他門票。”
“說一套做一套的人,真的很惡心。”
盛書禮覺得,一個女生的名譽很重要,不能随便玷污。
他放下手裏的筆,“我沒有想要她給,不要說她了。”
班長聽到這話,心裏窩了一團火,想忍忍不了,“你喜歡她?”
這跟喜歡有什麽關系?
同學直接就該友好互助,再說了,他是班長,讓班裏氣氛融洽,是他的分内之事。
忘了說,他從小學就做班幹部,那氣度真不是矯矯揉柔造作。
剛想回應,外面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雙眼一亮,快速出去。
班長以爲他默認,氣得差點咬破了唇瓣。
門外是一個女生,跟盛書禮是高三同學。
“沒有門票了,實在是不行,到時候看線上剪輯的視頻吧。”
盛書禮道了謝,語氣還是有點沮喪。
他妹妹才十三歲,特别乖,做完還問他能不能買到門票。
就算有,幾萬的價格也不是他能負擔的。
五班的班長時不時就酸上幾句,拼命往盛一南身上抹黑,連帶着看金懷柔都十分不順眼。
就在第四天,盛書禮上完公共課——
“盛書禮先生,在不?有你的快遞。”
------題外話------
ps:那個喂狗糧濺進嘴裏的,我親身試驗過,狗子生氣了還會對着你放屁……算了,不說了,好像暴露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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