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玄白一顆心完全沒着落,“她怎麽了?”
“她的防備心很重,幻靈也不對勁,特别暴躁。”
他決定再試一次。
何玄白不想削弱夢神的力量,就在外面等待。
不出十分鍾,夢神出來,一臉肅穆,“當初她從挫灰崖跳下去,你用什麽救了她?”
他可不信什麽奇迹。
何玄白猶豫兩秒,聲音仿佛在孤注一擲,“千生結在她身上。”
夢神突然就笑了,“難怪……”
“難怪什麽?”
“她沒有心髒。”
“你說什麽?”
不管是人和神,怎麽會沒有心髒。
“你可知,千生結是由萬古惡靈的心髒煉制?”
史書上關于千生結的事情很少。
何玄白隻知道,那玩意能救盛一南。
當時滿心滿眼都是将她救回來。
“千生結一旦入體,會和原體的心髒搶占寄存位,她控制不了,所以會痛。”
“之前她都沒事。”
夢神的歲數被和魔族少君要大一輪,知道的事情自然會多一點。
“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有邪氣入體,一旦有邪氣入體,跟千生結接觸,會刺激萬古惡靈的覺醒。”
何玄白覺得一團棉花堵在喉嚨裏,吞不下吐不出來,“覺醒會怎麽樣?”
“先不說覺醒,萬古惡靈以後的每次驚醒觸動,都會讓她越來越痛。”
夢神孤身一人萬年,在沒遇見盛一南前,從不知心軟爲何物。
盛一南是第一個讓他心軟的。
看面前的男人,爲她輪回三千載,還要遭受烈火灼燒之痛……
後面一些話,他竟然說不出口。
如果盛一南無法掌控,隻會暴斃而亡。
這次死了,就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救了。
邪氣入體,期間還會招引更多的殘靈。
“這個陣痛會持續多久?”
“不知。”
夢神搖搖頭,念了幾句,整個人躺在一棵桃花樹下。
“有沒有法子,我替她。”
“你别再輕舉妄動。”
何玄白隐隐覺得這句話有深意,“什麽意思?”
“你當真以爲自己修幻誰都不知?”
一罐酒壇朝他頭上砸來。
何玄白剛要側開身子,夢神又說話了。
“将她酒給她喝,痛意會少些。”
何玄白接了酒壇,身子一轉,整個人消失不見。
夢神四肢放松,全身的力量倚靠在樹幹上。
頭頂有花瓣飄下,落在他俊臉上。
他五官屬于古典東方的美,閉目安靜時,像一幅畫卷。
天道輪回。
沒有原因。
何玄白醒來,喉嚨一陣腥甜。
他将這腥甜強吞回去,懷裏多了一壇桃花酒。
神仙的酒,可不是普通的酒。
他将床上的扶起來,可盛一南疼得直不起腰。
睡衣全部汗濕,整個人特别虛弱。
雙目緊閉,睫毛輕顫,像是被鎖在夢境裏。
她喝不了酒。
何玄白腳步虛浮,去盥洗台将嘴裏的腥甜漱幹淨,轉身将酒喂給盛一南。
她不配合,很多酒灑在床上。
床上濕漉漉。
他将人抱去隔壁卧室,給她換了衣服。
喝了酒,盛一南臉頰微紅,純色白得吓人,整個人也不似剛才那般痛苦。
眉眼安詳。
何玄白蹲在地上,摸了摸她臉蛋,滿眼都是疼惜和歉意。
将她推入危險之地的人,是他。
他眼睛都沒眨一下,一直凝視着她,怎麽也看不夠。
“阿南,我不會讓你死的。”
路是他自己選的。
縱然後悔,他也沒有退路了,從三千年開始,就沒有退路了。
血管裏的血液翻滾,一股腥甜再次湧向喉嚨。
他跑進浴室。
一口紅得發黑的血液吐了出來。
修長的雙手撐在盥洗台上。
浴室空氣裏彌漫着一股血腥味。
二十分鍾後,許教教開車過來。
何玄白上了後駕駛座。
透過後視鏡,看見何玄白精神不好,他有些擔心,“是去醫院?”
“去芷蘭半島。”
那是何玄白另外一個别墅,自打跟盛一南在一起,他就沒去過那邊了。
許教教心下過了好幾個版本的故事。
老闆跟老闆娘吵架,老闆被轟出來。
兩人剛結婚,婚姻就有第三者插足,情感危機?
再看看後座的何玄白,雙眼緊閉,臉上是擋不住的疲倦之意。
輪回三千多年,何玄白用玉的次數,屈指可數。
事物相生相克,那玉給他力量,讓他在凡間使用力量,自然也會對他造成吞嗜。
每用一次,吞嗜的力量越強。
何玄白進芷蘭半島前,特意叮囑,“她要是問你我去哪裏了,就說公司有事我出國了,要一周時間,如果沒問,就不要主動說,如果讓她發現了什麽,扒了你的皮。”
許教教打了個寒顫,想罵一句“你兇什麽兇”,嘴上卻特别老實,“好。”
太沒骨氣了!
他唾棄自己。
回到别墅裏。
萬鯉錦竟然站在他家門口,穿着一套銀灰色的睡衣。
晚風很大,一陣風都能将她吹倒。
“你在這裏幹什麽?”不怕凍感冒嗎?
“許教教,我感冒了,能不能送我去醫院?”
“你……”
怕他拒絕,她踩着拖鞋走過去,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沒騙你吧?”
許教教沒想到會這麽燙。
他的手很大,也綿實,給人安全感。
萬鯉錦覺得感冒也沒那麽難受了。
用秀鼻往他手背哼了幾口氣。
“連呼吸都是燙得。”
許教教眼皮抖啊抖,将她的手甩開,“别将感冒傳給我。”
怎麽辦怎麽辦。
他感覺自己身子也有點發熱了。
最後,他還是送她去醫院。
萬鯉錦裹着一條披巾,打開副駕駛座。
“哎哎哎,你坐後面。”
“爲什麽坐後面?”
“你好歹也拍過劇,不會不知道副駕駛座時用來給女朋友坐的吧?”
“你有女朋友嗎?”
許教教沒啃聲。
“我當你女朋友,許教教,我很認真的。”
許教教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這種情況怎麽辦?
他要不要拒絕?!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以前他保護一些國家領導人出席記者招待會。
對于一些敏感的問題,領導人選擇忽視。
他決定學一下。
讓他想一下,仔細想一下。
萬鯉錦見他不說話,怕将人逼急了,到時候跑了她找誰要去?
反正她多得是時間,溫水煮青蛙也不失是一種好法子。
淩晨十分,城市還是很喧鬧,車水馬龍,宛若銀帶。
高大的建築從窗外飛快掠過,車内的氣氛漸漸變得怪異。
許教教清了清嗓子。
“一些大媽迷路,大爺突然暈倒,我也會送他們去醫院,你别多想啊。”
他将車子調轉方向。
萬鯉錦有點發燒,腦子有點糊塗,也不知道他講了什麽。
但她喜歡他,決定寵着點,不要再捉弄他了。
“嗯。”
就這樣子?
許教教心裏有些不大舒坦,具體怎麽個不舒坦,他又說不上來。
難道,他真的要打破自己的理想型幻想?
萬鯉錦還不忘自己是公衆人物,戴上一次性口罩,“嬌妹,你也戴着。”
“不準叫這個名字。”
“哦。”往日生病,一切都是怡姐打點好,今日,她拉着許教教往樓上走。
“先挂号。”
“什麽是挂号?”
許教教:“……”
他将人拉到挂号處。
有些低燒的萬鯉錦,收斂了平日幾分銳氣,多了幾分姑娘家的嬌軟,乖乖地站在他身邊。
兩人個子極高,周圍的人在他們的襯托下,倒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萬鯉錦逡巡一圈,壓低聲音,“嬌妹,你看我們多般配。”
許教教舌尖頂了頂後牙槽,“不、準、叫、嬌、妹。”
“我要是叫,你是不是要強吻堵住我的嘴?你親吧,我不反抗。”
唇上一片冰涼。
她睜眼,看見一本病曆本。
“許教教!”
“我耳朵沒聾,聽得見。”
山不就我我就山,萬鯉錦踮起腳尖去親他。
許教教好像感知到了身麽,也踮起了腳尖。
這讓矮他一個頭的萬鯉錦大爲惱火,卻拿他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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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萬總:你是不是要堵住我的嘴?
嬌妹:小看我了,我會直接将你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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