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靈跟薩勒曼吵架了。
蔣潇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她在巫靈底下做事也有幾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如此巫靈不淡定。
一位是工藝界的國師,一位是時尚圈的大佬。
蔣潇潇聽不懂薩勒曼的國語。
兩人爲了盛一南而吵架。
薩勒曼來C國出差,悄悄來了巫靈工作室,本想給巫靈一個驚喜,沒想到會看見盛一南。
盛一南還喊巫靈師父。
薩勒曼惋惜許久的人,竟然被巫靈拐走了,說話自然有些陰陽怪調。
“我們是兩個不同的圈子,我憑自己本事收的徒弟,怎麽了?”
薩勒曼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說話,但她就是心有不甘,那麽好的苗子,怎麽不在時尚編織這塊縱橫?
好嫉妒。
好酸。
面對昔日的舍友,都是心高氣傲的藝術家,巫靈此刻難得有些優越和自豪感。
“她不當你徒弟,你得要反思爲什麽自己不配。”
于是,就吵了起來。
說嚴重吧,又不是特别嚴重;
說不嚴重吧,兩人也吵了快一個鍾了。
蔣潇潇給兩位大師倒了一杯茶。
喝了茶,兩人互相揭對方的短,沒完沒了。
直到盛一南交完作業,兩人才停下來。
薩勒曼還在蠱惑盛一南,将編制當成正業,還說竹細工太辛苦什麽的。
戰争一觸即發,盛一南擰了擰眉心,“快到飯店時間,吃飯去?”
一路上,巫靈特别戒備薩勒曼,生怕她将盛一南搶走。
進飯店時,巫靈還跟盛一南說悄悄話,“待會你隻管吃飯,别搭理她。”
盛一南哭笑不得。
吃飯時,薩勒曼逮着機會就稱贊時尚編織圈怎麽走在時代前列,怎麽風光無限,進了這行,有什麽人脈和資源。
如果巫靈再年輕二十歲,絕對會心動。
盛一南爲什麽喜歡編織?
編織品裏,寄托了她對奶奶的思念。
“我不會放棄編織。”
一句話,差點沒讓薩勒曼熱淚盈眶。
吃完晚飯,薩勒曼回酒店,盛一南送巫靈回别墅區。
巫靈從包包裏取出參賽邀請函,遞給盛一南,“一個半月後,你報名參加吧,看看實戰成績。”
盛一南接過,稍微折一下角度,能看見那淡金色的水印。
上面寫着“S級”。
“好。”
“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另外一邊。
栖霞待在家裏喝酒。
兩條眉毛都快擰在一起了。
她的預感,怎麽可能會失靈?
要麽感應不到,要麽感應出錯。
難道來了這個地方,力量受到了自然界的限制?
還是,有東西在針對自己?
這個認知讓栖霞有些慌,一口氣往嘴裏灌了大半瓶的美酒。
别的不說,凡間的食物和葡萄酒,都很美味。
回去的時候,得要帶幾車。
栖霞用力咬了一下中指,用帶血的手指慢慢磨砂書房那落地鏡。
落地鏡的花紋有些暗淡。
栖霞的手指一碰,漸漸地,花紋開始變得明亮鮮活,仿佛是要複活的鮮花。
栖霞用力拔出食指,甩了甩發麻的手。
“等着吧,到時候讓你吃個夠。”
*
盛一南跟巫靈等去吃飯時,就打電話回了三秋園,讓何玄白别等她。
何玄白吃晚飯,洗完澡,看了一會書,等呀等,還沒等到盛一南。
他有些不放心,撥了個電話過去。
“回來的路上接到康雯的電話,我就來溪湖園這邊了,有點晚,我不回去睡了。”
何玄白:“……”
挂了電話,他就很煩躁。
許教教牽着福桃,從外面跑進來。
“慌慌張張的做什麽?”
許教教吓得尖叫一聲,“老闆您在這裏怎麽不開燈?”
“這裏是我家。”
許教教很了解他家老闆,下一句肯定是“管你什麽事”。
忘了說,何玄白要上班,盛一南要學竹細工,福桃又不要幫傭們遛。
每天鎖在三秋園也不是個事。
許教教将這光榮的任務攬到自己身上。
剛帶福桃出去,行程表才提醒他。
今天是某個大學同學的婚宴。
他是那種懶癌晚期患者,不拖到最後一刻絕不幹活。
這會看到婚宴的時間,匆忙去超市買了一沓紅包,順帶去斜對面的銀行取現金。
讀大學時,他跟新郎是室友,有很深的“桶裝泡面共享”感情。
說起這個許教教又得鞠一把辛酸淚。
讀大學前,他一直以爲許家很窮。
他成績算是中上水平,特别懂事,偶爾拿了獎學金,還會存起來,想着爹媽辛苦将他養大,得要給他們買一套好點的房子。
大學畢業後,許父母讓他出國留學。
那得多燒錢?許教教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然後,許父母攤牌了。
“咱們家開了幾家超市,房産證也有幾張……男孩子要窮養,我們也忙得辛苦。”
“您們是被下降頭了?”
“别胡說,”許母打了一下他胳膊,太高了碰不到腦袋,掉頭讓許父拿出房産證和經營超市的證明。
許父從卧室搬出一個保險櫃,拇指密碼鎖解開。
那一大疊的紅本子,許教教至今回憶起來,那場面依然震撼他心。
行吧,讓他瞧瞧自家超市在哪個旮旮旯旯地方。
他想象中的超市,就是幾十平方米大小。
可他看到的是什麽?
奢華地段的别墅,坐落在繁華地段的幾百平方超市,那市值每天都在漲。
許教教第一次明白血壓飙升的感覺。
憨憨的他終于發現往日的不對勁。
爲什麽他爸媽保養那麽好,爲什麽能跟何家等名流認識……
他覺得受到了欺騙和傷害。
“你是許家獨生子,以後這些房子和超市,都是給你的。”
“我是那麽好哄的嗎?”許教教痛心疾首,“你們毀了我的夢想!”
他以前的夢想是給父母買一套房子,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可這些錢财,總不能送給别人吧?
許教教頹廢了好一段日子,決定當個保镖,體驗打工人的生活。
這年頭,多的是打工的,被當成人的,很少。
本想平平淡淡當個保镖崽,沒想到兩年時間不到,被老闆獎勵了一套價值好幾百萬的别墅。
有一段時間的許教教,在思考拼搏的意義。
如果先将福桃送回三秋園,肯定趕不上婚宴。
隻能帶上福桃。
酒店不讓狗進去,擔心吓到客人。
許教教給一位門童照顧着,塞了好幾百塊錢,“幫我牽着,别給它喂亂七八糟的東西,它隻吃熟牛肉和牛肉幹。”
盛一南給福桃編織了一個倒三角的碎花小圍巾,系在脖子上,還說精緻得像小公舉。
福桃特别抗議,出門都耷拉着耳朵,它可是藍孩子。
看着漂亮高級的拉布拉多犬,門童特别羨慕,狗都比他活得精緻。
“您放心吧。”
許教教将紅包交給收随份子的前台。
前台讓他去十四樓,普通話不标準,許教教聽成了四樓。
怎麽突然改了樓層?
許教教還是來晚了,都沒見到熟悉的人,隻能就近坐了一桌。
看不出來,新人兩家這麽多中年親戚。
十人圍坐成一桌,九人和許教教面面相觑。
許教教性格開朗,徑直倒了酒,拆了香煙,挨個分發。
同桌竟然還有個姓許的,許教教笑得更是開懷,“算起來,咱們是轉角親戚呢。”
一桌子的氣氛被他搞得熱熱鬧鬧。
眼看菜式都上桌上齊了,怎麽新人還沒來敬酒?
許教教打了個飽嗝,四周張望起來。
這麽一看,眼睛都直了。
一面牆上面拉着橫幅:壽司高中XX屆X班15年同學聚會。
好家夥。
許教教也不似剛才那般談天論地了,借口上洗手間溜走。
兜裏的手機,差點被新郎打爆。
他回撥一個電話過去,新郎問他怎麽給了随份子人不見了。
許教教尴尬笑了下,“幾樓啊?”
“十四樓,趕緊的,過來給我拍幾張帥照。”
隻有一扇大門進出。
許教教一米九的大塊頭,特别紮眼。
“這誰啊?”
“哪位老同學家的兒子?”
“長得真俊,哎,老謝,你家閨女不是還沒對象嗎?”
“算了算了,這個太高,如果打架,一拳不得打死我閨女?”
許教教:“……”
他不打自己的媳婦!!!
“什麽?這個人是來蹭飯的?”
“白長了一張好皮相,沒想到是個好吃懶做的。”
許蹭飯如芒在背:“……”
他在人家同學聚會裏吃飽喝足,在婚宴上倒是吃不下了。
婚宴結束,他往拐角處的電梯走去,身後一陣高跟鞋傳來。
他剛扭頭,一個穿着時尚的女人沖上來。
女人長相偏英氣,五官立體,一看就是混血兒。
縱然神情慌張,渾身散發出一股女王氣場。
電梯還在頂層沒下來。
看見許教教,她眼前一亮,“帥哥,幫個忙。”
許教教一頭霧水,“幫什麽?”
“借個吻,”一邊說一邊将人往電梯邊上摁。
她擁有超模的身高,穿着高跟鞋,堪堪到他肩膀處。
許教教原本還懵,眼看那紅唇往他臉上湊,吓得他推搡起來,“這種東西怎麽能借?”
女人像隻八爪魚,摟着他的窄腰,“别動,再動就非禮你了。”
她明豔如花,身上萦繞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這還不算非禮嗎??!!
“分頭找!快點,别讓狂妄的小蹄子跑了,肯定就在附近。”
很快,一陣淩亂的腳步靠近。
許教教偏要扒開她。
拉鋸之際,女人紅唇從他唇角擦過,留下一道暧昧的痕迹。
女人怕露出破綻,心一橫,借力跳入他懷裏。
上半身陡然多了一道力量,身子軟得像一團棉花,許教教踉跄着後退,電梯叮的一聲開門,兩人進入電梯。
女人摁了關門鍵,從他身上下來。
許教教氣急敗壞。
他長這麽大,還沒碰見過這種場面。
“這不會是你的初吻吧?”女人原本低頭翻包包,想到什麽,突然擡起頭,聲音字正腔圓很動聽,見對方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趕緊補充,“我還沒親過别人,你賺了。”
許教教這就不滿意了,“什麽叫做我賺了?”
女人蹙眉,“我是萬鯉錦。”
“那有怎麽樣?”許教教胸腔堵了一團棉花,望着不斷下落的電梯,“幹脆叫萬錦鯉好了。”
“你……你不認得我?”萬鯉錦不敢相信,“我可是大明星萬鯉錦!”
許教教愛看八卦,選秀綜藝節目出的男女團,他也聽過名号,還是第一次聽這個名字。
不過,對方對于自己不認得她的事情,很介懷。
“是個十八線的小透明吧?”
叮咚!
電梯門打開。
許教教邁開大長腿往外面走。
“你給我站住!”
萬鯉錦剛追了兩步,看見外面那群人在找她,立馬遁回去。
她又折回電梯裏,掏出鏡子補了一下口紅。
想到剛才那大塊頭被親後,一副炸毛又無處可洩的模樣,噗嗤一聲笑出來。
真是可愛。
許教教帶着福桃回來,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一晚上失眠了。
沒了追劇的心思,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
隻是從唇邊擦過,應該不算吻吧?
可接觸過,許教教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媳婦。
雖然他現在連媳婦是誰都不知道。
親了他還想用錢來羞辱他!
這世界怎麽有那麽壞的女人?
福桃坐在自己的專屬小床上,因爲吃得太飽而一個勁地打嗝。
門童沒有喂它。
是飯店裏漂亮的小姐姐們喂得。
爲什麽喂?
當然是可愛到犯規。
它吃撐了,覺得自己需要運動一下。
咬着爸爸媽媽買的小黃鴨,跑去二樓找盛一南,沒找到人,退而求次去找了何玄白。
女朋友不在,何玄白的心情不好。
盛一南之前常常做噩夢,會睡在他房間裏。
他都習慣聞着她身上的桃花香入睡,竟然去了溪湖園。
福桃用前爪吧啦他的小肚腿。
“一邊去。”
室内隻開了台燈,淡橘色的燈光鍍在他立體深邃的臉上,有些邪肆。
福桃嗚嗚叫了幾聲,往自己的小窩走。
何玄白瞟了眼他耷拉的尾巴,有些心軟,“過來。”
他取下它嘴裏的球,扔到遠處。
福桃晃頭晃腦去撿球,特别高興。
*
權蓉受的傷不輕不重,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
做竹細工,最重要的便是兩隻手的靈活度。
幸好孟亦歡沒有砍到她的十指。
尤姒得知消息,來探望了一下。
除了父母,權蓉沒跟任何人提孟亦歡這三個字。
隻說不小心被精神病弄傷了。
尤姒見她沒什麽大礙,又提了藝傳院的創意大賽。
“現在可以準備了。”
兩個月後,參賽者需要将作品上交,藝傳院組委會将進行評選。
“好,”權蓉心裏已經有作品想法了,在醫院住院時,就開始繪制草圖了。
當初拜師宴多麽轟動,現在工藝界對她的關注就有多少。
她有壓力,也有動力。
尤姒在工藝界地位不低,眼光也低不去哪裏。
當初那個拜師作品,有她的功勞。
雖然有點小。
她自幼穩紮穩打,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她想要一鳴驚人。
到時候去參加尤姒師父的生辰,臉上會很有光。
想到未來,她雙眼熠熠生輝。
尤姒說巫靈的弟子名不經傳,權蓉也沒掉以輕心。
巫靈總不會要一個廢物。
同一時間。
巫靈也在督促盛一南弄作品的事情。
“一名合格的竹細作人,必須無愧于自己任何一個作品……能拿名次是好的,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我知。”
盛一南的作品之所以很靈動,有生命力,就是那一刹那的靈感。
盛一南平日會用本子紀錄下靈感,但她不會爲什麽展示靈感而矯揉造作。
她能在靈感的基礎上,錦上添花,讓人拍案叫絕。
竹子是從盛平認識的竹材商朋友提供的,質量不亞于鹹蛋村的竹子。
盛一南很滿意。
每天,她會将工作做完,才回家。
何玄白告訴她,有好消息。
盛一南猜了好幾次,都沒猜中。
回到三秋園。
“什麽好消息?”
她今日搭配了一套複古風的服裝,笑得溫婉端方,在玄關處換鞋時,像極了微黃畫卷走出的時光美人。
何玄白牽着她的手,去了花園,修長的手指指了指一株茉莉。
先不說茉莉田的茉莉樹少得可憐,歪歪扭扭的。
有一株茉莉,結了花苞。
盛一南瞪大雙眼,“那株茉莉,是我種的?”
“嗯,那一塊地都是你種的,”死了一大半,還有一半在苟延殘喘。
“我種的茉莉,結了花苞?”
聲音有些缥缈,盛一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蹲在那株茉莉前面,下巴抵在掌心裏,盛一南屏息靜氣,生怕茉莉會死掉。
實在是太不容易。
三千多年了。
何玄白看一個花苞焉焉的,想碰一下,卻被盛一南拉住。
“别弄死了,”她掏出手機,“給我和茉莉花苞拍個照,”太有紀念意義了。
何玄白:“……”
今晚,盛一南眼裏的高興都要沖出來了,特别熱情地親何玄白。
何玄白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回應得特别熱情。
像是一團火,将她融化。
盛一南将照片發到盛家族群裏。
------題外話------
ps:小劇場都是搞笑版,正文說了算。
多年後,何玄白一群發小已婚的已婚,訂婚的訂婚,袁野還是一個人。
蒙今結婚時,康雯表示:鹹蛋村這邊有童子壓床的習俗。
蒙今自然得尊重鹹蛋村的習俗,将一群發小叫過來。
何玄白:“我是你祖宗爺,勿care。”
許西遇:“我有女朋友了,後面你們知道的。”
于璟:“我老婆都懷孕了。”
衆人将目光投到袁野身上。
袁野倏然炸毛:“你們看我幹什麽?”
發小們圍在一起,一邊打量他,一邊壞笑:
“外面绯聞飛天,不是處吧?”
“這年紀是需要最旺盛的時候,能忍?還是病了?”
“不發飙時,看着挺乖的,我覺得是處。”
“問問不就好了?”
作者題外話不要錢的哈,十二點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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