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玄白這次從京城回來,帶了兩個行李箱。
另外一個行李箱,何玄白拉回了卧室。
許教教雖然好奇,也沒多問。
作爲一名合格的保镖,他管得住自己的思想和嘴巴。
中午一點多,何玄白背着一個棕色的包出門。
徑直去了檸山。
……
下午。
盛一南從外面采風回來。
運動鞋上沾着不少黃泥土。
她走路回來,額頭出了汗,烏黑的碎發黏在臉上,襯得臉蛋特别小。
一進鹹蛋村,她發現村裏人看她的眼神有點……鄙夷。
村裏有人嫉妒她美貌,可以理解。
她繼續往盛家方向走,碰上不少人。
平日那些說得上話的街坊鄰居,今日見了她都繞道離開。
盛一南:“???”
“死鬼,看夠了沒有?”
身後一道尖銳的中年婦女聲音,吸引了盛一南的注意力。
一個婦女,揪着一男子的耳朵。
男子挑着一擔水桶,不服氣嘀咕了一句,“長得好看不看白不看,你也不知道打扮一下自己,三十歲不到,就整得跟黃臉婆一般……”
“葉果聰你要死啊?”那婦女火冒三丈,一耳光往他臉上甩去,自吐嫁人後的辛苦受累。
瞅了眼盛一南,遷怒又鄙視,“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吃得起嗎……”
周圍圍觀的人漸漸增加。
男子臊眉耷眼,“别說了。”
婦女不依不饒,男子被罵得發怒,推了婦女一把,“賤婆娘,再罵一句試試!”
盛一南不愛看這種撕逼,轉身要走。
周圍看戲的人對盛一南指指點點:
“一看就不是安分的,整日露胳膊小腿的,就是想勾引男人!”
“我就說,她家原本是村裏最窮的,現在不下田種菜了,日子卻越過越好,八成是賣肉還回來的,嗤!”
“村裏來了個搞文物的,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還有村長家的兒子,那麽好一個男生,可惜了。”
“方晨可是大學生,我看他跟芬芳嫂家的秋秋更配。”
正好,張芬芳跟女人盛秋秋也在人群堆裏。
張芬芳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不說”的表情,無奈那張刻薄臉讓這個表情很減分。
盛秋秋微微搖頭,咬了咬下唇,“方晨哥不喜歡我,我們沒結果的。”
“果子都被狐狸精搶走了,當然沒有,”婦女冷不丁接一句,拽住盛一南的胳膊,“狐狸精給我站住!”
盛一南反手拂開陌生人的觸碰,擰起眉,“狐狸精罵誰?”
“罵你!”
“你——!!”婦女被耍,下不來台面,要去揪盛一南的頭發,“我今天就替大家好好教訓你一頓。”
她個子不高,還沒到盛一南的脖子。
盛一南發尖被扯了一下,斷了幾根頭發。
一掌推開婦女,冷聲厲呵,“你算什麽東西?敢代表大家?大家又是誰?”
一連的質問,讓周圍人的臉色青白交接。
婦女被這戾氣吓得有點憷,手腳哆嗦了幾秒。
她從未受過這種“吵不赢”的委屈!
拿出最擅長的撒潑技術。
還喊上了平日磋麻将玩得比較好的朋友。
人群推搡之際,婦女在一人手裏摸到一個銅制葫蘆。
此刻沒有任何理智可言,抓起就往盛一南頭上砸去。
葫蘆砸在盛一南腦袋上,葫蘆裏面,流淌出鮮血,紅得發黑。
腥味特别嚴重。
一刹那——
一股靈魂被穿透的痛感從頭頂砸來。
盛一南尖叫一聲,轟然倒地。
不省人事。
原本氣焰嚣張的婦女,渾然不知所措。
原本鬧得歡騰的好事者,腳底抹油地退到三米遠的地方。
事不關己的狀态。
“不是我,我沒有……”婦女臉色唰的一下子變白,搖擺着雙手。
誰信?
“有人遞給我的葫蘆,”婦女在人群中逡巡,看到張芬芳,瞬間穩定了不少,“是你!是你陷害我!”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張芬芳雙手叉腰,拔高分貝,“不是你砸的,那葫蘆還能長腳砸到盛一南的腦袋裏?”
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句話。
“平日仗着長了狐狸相,搶人男人,報應!”
“啊!”
那說話的短發女人右膝蓋被硬物擊中,軟跪在地上,倒抽涼氣。
何玄白連手上的泥碎也沒空清理,匆匆趕來。
昔日沉穩的腳步如今淩亂無比。
許教教擠開人群。
“阿南?阿南,醒醒,”何玄白将盛一南扶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臉。
沒有一點反應。
濃稠的血黏在盛一南臉傷,特别猙獰。
許教教的看見他老闆的手在抖,聲線發顫,“老闆,先帶盛小姐離開這裏吧。”
不慌。
不會有事的。
何玄白給自己打氣,剛抱起來,餘光瞥見灑在一邊的葫蘆。
葫蘆倒沒什麽,那是銅制的,上面有古風的符咒紋路。
關鍵是裏面裝着蛇血!
這兩樣東西混在一起,對于幻族來說,那絕對是毒藥。
這個時候,盛家子孫聽到消息,跑了過來。
孔芳華最會打探消息,人還沒到,就已經七七八八清楚了。
康雯跟婦女理論,“都是一個村的,你怎麽這麽狠毒傷了我家小祖宗……”
“跟她廢話做什麽?”孔芳華将康雯拉回來,實在是氣急,問候起了對方的祖宗。
畢竟,髒話的國民度很高的。
上下三千年曆史,經久不衰。
不管有沒有理,婦女還是怼回去,還扯開嗓子将自己老公喊來。
他老公嘴角長了一顆黑痣,特别惹眼。
姑且稱他爲黑痣男吧。
黑痣男平日也是個愛面子的。
剛才在自家婆娘這裏丢了人,現在連鹹蛋村最窩囊的家庭,也敢在他頭上拉屎?
以後傳出去,他還怎麽在村裏混?
“幹什麽幹什麽?”他用餘光看盛家兄弟,眼神輕藐,動口動手的。
遠近的村子,都知道,盛平跟盛地最窩囊了。
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吱聲,更加别說還手。
今日——
盛平平日在林地要幹很多中火,體力得到鍛煉,一個巧力将人摁倒在地。
盛地得知消息時還在做飯,這會過來,手裏還拿着鏟子。
滾燙的鏟子往黑痣男身上敲。
“欺負我們可以,欺負我們家小祖宗,就是拼了老命,我們也不會放過你!”
“嗷!松開!——”
黑痣男被揍得蜷縮在地,抱頭呼痛。
不止他很懵逼,圍觀群衆也目瞪口呆。
昔日懦弱膽小的盛家人,今日變得如此虎。
另外一邊。
何玄白将盛一南公主抱抱到幸福河邊。
河水清澈,河面的波紋浮動着流光,嘩啦啦地響。
何玄白撕了一片衣角,沾了河水給盛一南擦臉。
搽幹淨血,盛一南濃長的睫毛顫了顫。
何玄白喚她,還是沒什麽反應。
何玄白扔了衣角,抱着盛一南往檸山的方向走。
“阿南,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一路上,他喃喃自語。
跟平日的形象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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