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方晨是個很通透的人。
通透跟聰明不一樣。
他自幼便懂得如何堅持所想的,也會放棄求不來的。
盛一南,并不是他的池中之物。
身側時不時傳來何玄白危險的目光掃射。
他隐隐猜出,之前讓人送出去的盆栽和小玩意,都被誰攔截下來。
他好好地晨跑,就是因爲途徑盛一南家,那條道路突然封掉,還說修路不讓過。
沒錯,隻不準他一個人過。
這一切,都是因爲這個男人吧?
他苦笑了一下,淡金色的陽光被他高大的身影擋住,在盛一南身上投下一道暗影。
“祝你以後能找到真愛。”
“會的。”
何玄白的肯定搶答,讓盛一南有些詫異,等盛方晨回了家,才詢問:“你會算命?”
當然不會。
他颔首。
“那我以後會變得很有錢嗎?”
許教教第一反應便是:老闆喜歡的姑娘,這般實在。
何玄白笑:“會,很有錢很有錢,C國首富。”
盛一南心底暗喜,又問:“我有沒有種菜天賦?”
“沒有。”
小祖宗笑容有些僵硬。
她的快樂死了。
盛山荇到底還是個孩子,難免會抵擋不住誘惑,湊過來,“何大師,你看看我,我長得這麽好看,什麽時候脫單?”
盛一南一巴掌往他腦袋呼過去,“才上高中,就飄了?”
飄沒飄盛山荇不懂,但他懂什麽叫眼冒金星。
他正委屈,想要爲自己辯駁。
盛一南淡淡來一句,“下次再胡說,拔了你頭發。”
盛山荇:“……”真是令人頭秃。
*
日子宛若山間潺潺的流水,嘩啦啦地逝過。
孔芳華以前讀過書,在新媒體營銷這一塊很有天賦。
一邊上課一邊實操。
她開了個V博,想要當個營銷大V,盡量讓自己走在吃瓜第一線。
新号剛起步,走得都很艱難。
盛一南往裏面投了錢,買各種渠道推薦,初步有了點效果。
因爲第一次試水這塊區域,也沒打出多大的水花。
幸好孔芳華足夠熱愛吃瓜。
*
眨眼就是霜降,天氣越來越涼。
盛一南的網店發展半年多,店内的訂單不少,但她手工編織的時間也就那麽幾個小時。
她不會爲了數量而犧牲質量。
當然,價格有所提高,在合理的提價範圍裏。
今日下着綿綿細雨,盛一南在一樓陽台上編織。
桃木桌上,擺着有各類堅果,還有一杯花茶。
花茶彌漫出一縷熱霧,氤氲了她漂亮的臉蛋。
編織累了,就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聽風看雨。
她在一樓看風景,隔壁二樓的何玄白在凝視她。
半晌,他從房間裏取出一個單反,給盛一南拍了張照片。
他在國外留學時,曾經有段時間對攝影感興趣。
這會給盛一南拍照,還有構圖美感。
盛一南身着天青色的長裙,披着白色的針織衫。
身姿妙曼婀娜,像極了煙雨江南雨巷的美人。
總之,很上鏡。
何玄白将照片洗出來,小心翼翼放進相框裏。
擺在床頭櫃上。
這樣,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她。
未來一切可期。
……
盛家。
盛平和康雯從外面回來,兩人脫了雨衣,發絲還沾着一些雨水。
兩人是去林地幹活了。
照看林木,定期除草殺蟲,林場維護等等,要忙的事情很多。
康雯每回回來,哪怕再晚,都會摘一些野果,給盛一南做零嘴。
被子孫們惦記着,盛一南心底感動,也心疼。
這些野果,個頭大,新鮮汁甜,肯定是在偏僻角落采摘的。
“你跟盛平工作也辛苦,忙完就回來,以後别摘了。”
“沒事,不辛苦,就順手在路邊摘的,”康雯笑得憨實。
他們不能給小祖宗提供錦衣玉食,已經很愧疚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摘點有營養的野果。
盛平從抽屜裏翻出一本,像是記賬本之類的厚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
盛一南洗了幾個長得像冬棗的野果,一邊讓大房兩口子回房間洗澡,“别感冒了。”
大房兩口子回房間時,盛一南隐隐聽到“石榴樹”這三個字。
山裏有石榴?
盛一南吞了吞唾液,有點想吃。
最近幾天都待在家裏,很悶,也應該外出走一下。
過了兩天,她換了套運動裝,帶上鴨舌帽要出門。
康雯在院子的枇杷樹下打電話。
離得太遠,盛一南聽到隻言片語,什麽“實在不行就回來”,“版權”,“賠款”之類的。
盛一南走過去,“怎麽了?”
康雯沒想到小祖宗會冒出來,吓得心髒漏跳一拍,神不知鬼不覺摸了一把眼角。
“沒事,沒事,”注意到盛一南的穿着打扮,“您要出門?”
盛一南颔首,“在家有點悶。”
那出去散散步也是好的。
“外出注意安全,要注意腳下有沒有蛇。”
“我知。”
盛一南去林地裏找石榴樹了。
這個時間點的下午,氣溫怡人,萬裏無雲。
她記得盛家林地的路,便在路的周圍找。
淡金色的陽光透過樹幹枝葉,在地上投下婆娑殘影。
不遠處,一顆三米多高的石榴樹,上面結着不少石榴。
淺粉色,紅色的石榴,有兩個拳頭般大小。
盛一南眼裏的歡喜都要沖出來了。
她以前貪玩,爬樹是她的強項之一。
一時頭腦發熱,她爬上了樹。
下不來了。
站到腳發麻時,她用盛山荇物理書上的公式計算。
怎麽跳下去,能緩沖力度,不殘廢。
……
何玄白爲了追妻,也是很努力了。
千裏迢迢将福桃從京城空運過來。
福桃暈機,吐了好幾次,昨晚在随風居睡了一晚,今早的精神好了些。
人非草木皆有情,更何況,福桃承載了他對盛一南的牽挂。
福桃身子不舒服,他也會擔心。
今日将它牽出來,呼吸一下新空氣。
“要記得我對你的好,以後幫我将阿南拐回來,”何玄白給他系了繩子,摸了摸它腦袋,“找回來了,就給你找隻母狗。”
“汪汪汪!”
福桃很聰明,聽到母狗,尾巴搖得更加歡了。
進了林地,福桃原本挺平靜,走到一處,便對着一出狂吠,欲沖上去。
何玄白拉不住繩子,遠遠看見一棵樹上,站着一道熟悉的影子。
哦,是他家阿南。
又皮了。
爬樹是一流技術,下樹是渣端能力。
盛一南很惜命,怕摔死,特意抱着樹幹。
倒是有幾分嬌萌。
何玄白垂下濃長的睫毛,拉着福桃往另外一邊走。
佯裝沒看見人。
盛一南早就注意到這邊了。
朝何玄白招手,像是看見了天神,“何先生!何先生?”
何玄白嘴角的笑意根本壓不住,他抿了抿薄唇,轉身朝盛一南走過去。
明知故問她爲什麽在上面。
盛一南站不是站,蹲也不敢蹲,像極了在辦公室罰站的學生。
“我看見石榴,想摘幾個來吃……下不去了,你能幫我一下嗎?”
他眸底劃過一抹促狹,轉瞬即逝,“哦?我怎麽幫你?”
天上的朗日,地上散亂的石榴,還有樹上的她,這是他心中最美的秋日。
叫他喊人?她等不及。
叫他去搬梯工具?太重太遠太麻煩。
唯一有一個。
“我想跳下來,你接住我,可以嗎?”
福桃果然是隻能帶來福氣的狗。
早知道,他早點将福桃弄過來的。
“行,”他展開雙臂,茶色的眸裏倒映着她的臉,“跳吧,我一定會抱住你。”
這句話奇奇怪怪的,讓盛一南臉頰有些發燙。
深吸一口氣,跳了下去。
熟悉的竹香撲鼻,他穩當當接住了她,給她滿滿的安全感。
這擁抱,似曾相識,卻又顯得陌生。
姑娘玲珑柔軟的身子投入懷裏,何玄白有些心猿意馬,緊緊抱着她。
她側臉擦過自己的臉,柔軟的發絲灼燒着他肌膚。
身上,是好聞的桃花香,沁人心脾。
好想時間停止運轉,一直這麽抱着她。
直到世界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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