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鹹蛋村裏,村長威望很高。
要想住在這兒,何玄白還得去拜訪一下村長。
他有文物修複師的證明,掏出來給村長看。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村長越看越喜歡。
他對修複文物的匠人很是尊重和熱情,還說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何玄白答應下來。
下午。
何玄白提着一袋水果和一大塊新鮮豬肉,敲了隔壁盛家的院子。
本來他是提了好幾大袋禮物,但莫展說初來乍到,送太貴重禮物,會讓對方心生戒備。
開門的是孔芳華。
她還沒見過長這麽好看的人,楞了好一會,“請問你是?”
“我是新搬來的,就住在隔壁,想來以後我們是鄰居,就想來拜訪一下。”
“哦,”孔芳華熱情好客,請他進家裏喝杯茶,“都是鄰居,帶什麽禮物,多見外啊。”
何玄白被引到客廳裏,目光逡巡四周,尋找想要見的人。
沒看見盛一南,他有些失落,但面上不顯,“家裏就阿姨你一人在?”
他無數遍暗示自己,在21世紀裏,他隻有二十五歲,現在叫一聲阿姨也沒錯。
“還有其他人,都在樓上。”
何玄白平日不是話多的,話題都是孔芳華找出來的。
可他能潤物細無聲地把控節奏,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很多東西是網絡查不出來的。
比如,盛一南在家裏的地位如何,有沒有被人欺負,身子怎麽樣等。
孔芳華噼裏啪啦講得多,信息暴露就越多,還不自知。
就在何玄白準備回去時,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盛一南下來,看見何玄白,很是驚訝。
“你怎麽在我家?”
這題孔芳華會,她搶答後,“小何送了水果和豬肉過來,是個很好的小夥子。”
何玄白暗喜,多個助攻也是好的。
很久以後,當孔芳華發現這男人偷窺她家小祖宗時,差點沒拿掃帚打人,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盛一南瞅了眼桌子,都是桃子,長得漂亮又飽滿,看着就很好吃。
那眼神就像是是貓兒見了魚幹。
礙于他在現場,硬生生忍着,裝出一副“我不是這麽容易收買的”模樣。
何玄白想起以前。
但凡他下凡曆練,回去時一定得要給她帶桃子。
她說過,凡間的桃子是最好吃的。
她會窩在他懷裏,吃着桃子講近期發生的事情。
别人家瑣碎的事情從她嘴裏冒出來,變得生動有趣。
她吃得滿嘴都是果漬,生氣了會在他華服上亂蹭。
高興了,會對他親親抱抱,身上都是淡淡的桃香,惹得他口幹舌燥。
那時的她,天真又頑皮。
那時他覺得,與萬物同歲,也是浪漫可期的。
盛一南道了聲謝,沒多少真情實意在。
何玄白不介意。
三千年都熬過來了,不急這一時半會。
“以後我就住在隔壁,希望盛小姐多多關照。”
他聲音很好聽,像是吃了CD。
盛小姐不大習慣這個稱呼,心裏多少有點怕是來碰瓷的。
“怎麽會?他長得好看,待人禮貌,他還是個文物修複師,肯定不是碰瓷的,”孔芳華坐在沙發上織毛衣。
是給盛一南織的。
盛一南聽了這話,心裏的戒備也收了些,注意力轉移到毛衣上,“怎麽大夏天就織毛衣?”
“現在有空,先織着,等冬天來了,立馬就能穿。”
小祖宗喜歡吃桃子,孔芳華打算在正中央織一個大桃子。
“那樣子太土,”盛一南坐在她身側,給她指點,“織在衣領上。”
孔芳華有一雙巧手,發現織在衣領上更加玲珑可愛。
全世界都在賣萌,都在被萌吸引。
盛一南也不例外,她忽然對手工編織産生了興趣。
她在網上買了相關課程,開始學習起來。
她很聰明,也願意專研,學東西很得精髓。
再說隔壁家。
莫展給二層樓的房子起了個自诩文雅的名字。
随風居。
這樣子可以跟京城那邊的房子區分開來,何玄白默認了。
莫展喝了一杯茶,感歎用這裏的水泡茶,連茶都變得甘甜了。
“何總,以後我住在哪裏?”
莫展跟着何玄白,是見過世面的,決定随遇而安。
反正這裏山清水秀,就當度假,左右他不虧。
“你回京去。”
莫展:“……”
“兩個大男人住在一間屋子裏算什麽事?”别讓阿南誤會了。
這年頭,男人要想保護好清白,不容易。
莫展:“……”絕情男子!
*
何玄白觀察了一段時間,盛一南的生活作息很規律,最近迷上了手工編織。
院子下的枇杷樹,二樓陽台上,都有她的影子。
秀發低挽着,纖素的十指靈活編織着各種毛襪,毛衣,毛巾……
何玄白心坎一片柔軟。
他讓人在後門的二樓打通陽台。
跟盛家二樓的陽台一樣高,兩個陽台僅隔半米。
他輕而易舉便能跳過去。
如果她記起了他,他可以去弄亂她的床,将她放在掌心裏嬌寵着。
他在二樓睡,想到她,渾身的血液再次翻湧。
像是滾燙的星河。
*
翌日下起了傾盆大雨,溫度有點低。
何玄白被雷雨吵醒的。
聽到隔壁傳來盛山荇的驚呼聲,他關了空調,走出去。
清晨突然下大暴雨,盛山荇惦記着之前曬的桃子幹,準備要來收。
“小祖宗,這簸箕怎麽是空的?桃子幹呢?”
盛一南從卧室裏出來,漂亮的眉眼透着慵懶,也很詫異,“我就吃了幾片,就沒了?”
每天幾片,積少成多就沒了。
盛山荇快無語了。
盛一南擡手紮起長發,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驚呼,“你怎麽在這裏?”
“我上周去你家拜訪過,早安,新鄰居。”
盛一南話一說完就想起來了,總覺得說早安這個詞有些暧昧,“早好。”
許是剛起床,她嗓音有點沙啞,像是沙綿的紅豆甜品。
何玄白心裏癢癢的,想将她叼回家,藏起來。
何玄白一直盯着她,眼裏有些促狹。
盛一南有點惱,“你盯着一個姑娘好意思嗎?”
三千年前,他們初見。
她去他靈田偷菜,被他抓了個正着。
雙手都提着好幾株靈菜,梗着脖子不知羞地喊:你盯着一個姑娘好意思嗎?
許是出于愧疚,幾天後,她的幻寵往他門口放了一包菜籽。
那裏的菜籽不是普通的菜籽,算是奢侈品。
何玄白抿了抿唇,聲音溫柔得不像話,“你嘴角有口水漬。”
盛一南擡手一抹,真的!
她昨晚趴着睡覺流口水,沒想到被何玄白看見了。
以爲她會像别的女人,嬌羞地說一聲“你怎麽那麽讨人厭”?
才怪!
“你小時候還尿褲子呢,用不着笑話我,”盛一南胡亂擦幹淨嘴角,“做大事的人不拘小節。”
說完,挺直腰杆離開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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