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小孩,吳媽打心眼裏心疼這個倔強又堅強的孩子。
“快穿上外套,下來吃飯,記得穿鞋,别着涼了!”吳媽并沒有回答甯冰兒的問題。
畢竟她怎麽會在這,或許她自己也不清楚。
轉身走下樓的吳媽一邊想着這件出奇的事情,一邊琢磨着,到現在她也不知知道爲什麽會在這個家,或者說到底給她開了三十年工資的雇主是誰!
三十年的工資?
現在她五十多歲,三十年?怎麽可能活得這麽長?
吳媽有些好笑地搖搖頭,腦子裏像放電影一般過濾着腦海中的場景。
還記得那天袁雪菲帶着一班子人來看房,談合同,最後簽字把房子賣出去,整個過很順利,袁雪菲滿臉挂着笑容,燦爛無比,就像百花争豔時最耀眼的那珠牡丹花。
簽完字,送走買主,袁雪菲高傲中還是帶着不屑地沖着自己喊道:“吳媽,以後這個家不再是甯家的了,已經變成别人的,你收拾收拾東西走人把,這個家不需要你。”
說完,袁雪菲把自己手裏的鑰匙也收了,趾高氣昂地走出房間,拎着自己的手拉箱,大搖大擺地走出别墅。
看着空落落的别墅,看着生活這麽多年的房子,想着這麽長時間的相處,吳媽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這般心狠,能把甯總的房子賣了。
海灣别墅是甯國偉一生奮鬥最體面的财富,是他留個兩個孩子唯一的固定資産,是甯總現在唯一的生活希望,可是被心狠的袁雪菲賣了。
可以說是賤賣了!
價格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那一晚,吳媽一整宿都沒有睡覺,睜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這個家,想要自己記住這個家的一切,甚至每一個角落都再次清掃一遍,她怕下一戶人家到來不會愛護這個家。
不是打碎甯總最愛的花瓶,就是弄亂少爺的玩具,或者把小姐的房間折騰得不成人樣,那一晚,吳媽通宵的打掃整個屋子,累得精疲力盡也不想休息,她舍不得離開這個家,舍不得這個家裏的所有人,更舍不得離開這個存有她太多幻想的地方。
關于吳媽,她沒有孩子,她的孩子多年前就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從小就把甯冰兒和甯翔天這對兄妹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疼愛,或者很早就知道甯翔天對甯冰兒的感情,一直暗中幫助,一心想撮合這對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能夠在一起。
這是一份孽緣,一份不會有結果的等待,可是吳媽總是無形中幫着這些孩子,總想讓他們未知的明天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天一亮,吳媽帶着自己的私人物品回鄉下了,那個幾十年沒有回過一次的家,徹底塌陷了,她隻能在縣城開了個房間,先落腳,休息休息,再重建自己的破屋。
剛剛平複心情,順其自然地住了賓館,沒幾分鍾,就有人來敲房門,很急切,也很執着,就像不開門就不走一樣。
原來吳媽很害怕,到底是誰來敲門?不會是壞人吧?
親戚的話?不可能,這麽多年,死的死,搬走的搬走,村裏認識她的沒幾個人了。
那到底是誰來找自己呢?
猶豫再三,發現敲門的人一直不急不緩地敲打着,吳媽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慢慢走到門口,就是不敢開門,那雙爲甯家操勞一輩子的粗手,顫巍巍地扶着門把手,臉貼在木門上,屏住呼吸的聽着門外的響動聲。
又是一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依然那般執着!
“誰?”吳媽聲音中滿是震顫地害怕問道。
“吳媽,我是找你去給甯冰兒小姐當管家的人。”門外傳來一聲男中音,語調平緩,并沒有因爲等待良久而生氣活在帶着情緒的說話。
聽到甯冰兒的名字,吳媽心中一陣委屈和激動,多麽親切的稱呼,多麽想念的人名,多麽渴望相處的孩子,竟然又一次有機會相處了。
一下子,重重按下木門,臉上都是興奮和激動地看着門外的人,門外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帶着黑框眼鏡,清瘦的面龐,健康的膚色,頭發很順滑,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面相很和順,不像惡人。
很快他說清楚找吳媽的原因,然後留下三十年的保姆工資,還有一張卡,讓交給甯冰兒的錢,還有甯家大門的鑰匙,然後轉身走了。
交流的全程,男人的話語誠懇和友好就像一位知識分子那般溫文爾雅,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也沒有瞧不起吳媽之意,整個過程很輕松和愉快,吳媽也很開心。
隻有一秒鍾的分神,吳媽猶豫了,她确實喜歡那個地方,那裏存着她所有的記憶,可是,到底是誰請她呢?
吳媽疑惑地問道:“請問是誰請我?”
門口的男人面相森冷地坎坷吳媽一眼,用手擡一擡黑框眼睛,眼睛翻轉一圈,還是斯斯文文很柔和地沖着吳媽笑而不語,并沒表現出過多的冷漠與無情。
但是這個人看上去整體素質都很高,像個文化人,從裏到外都在散發着書香氣。
來到餐廳,坐下好久,看着無動于衷的吳媽出神發愣,甯冰兒輕咳一聲,淡淡地提醒道:“吳媽,我餓了!”
這樣重複好幾次都沒有任何回應,最後甯冰兒無奈地又站起身,搖搖頭,無奈地自言自語道:“看這樣子吳媽真的老咯,是真的老咯!”
從吳媽身邊走過的甯冰兒過意眨巴一下眼睛,然後再次輕咳一聲,畢竟心情好,甯冰兒也不在意吳媽是否照顧周到,自己站起來乘粥和擡糕點等其他早餐。
擺放好一桌子的飯菜,甯冰兒還幫吳媽也乘了一碗,然後扶着吳媽的手臂,幫她推到桌子上坐着陪自己一起吃飯。
人世間哪來這麽多高低貴賤之分,人人生而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