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穿着華麗晚禮服的中年女人剛剛還嚣張跋扈的想要吃人的嘴臉,忽然畫風一轉,乖巧地低着頭,悄悄往門外走去,那張精緻的妝容已經被汗水浸濕,花了的妝容看着特搞笑和滑稽,就像一位小醜一樣勾着身子離開病房。
其他人不甘心地又看一眼手中的單子,最後也是收起單子,給了甯冰兒父女一個狠厲的眼神,算警告,也算挑釁。
隻是這樣的眼神甯冰兒根本不當一回事,隻是靜靜地用看戲的眼神歡送他們離場。
地上躺着的男人看着慢慢離場的大夥,站起身,低頭看一眼合同,晦澀難懂的眼神裏似乎在訴苦,更像在祈求憐憫一般,一直死死看着甯冰兒,然後又看看甯國偉,就是不願走。
幾分鍾的清場過後,整個病房隻有這個中年男人不願走,還有一個瘦小個子的年輕男人不願走,他們眼神中寫滿苦澀和心酸,苦大仇深的看着這對父女。
“拿來我看看你們手上的合同。”甯冰兒冷冷說道,語氣種帶着一絲的不耐煩和厭倦。
兩人男人聽到甯冰兒召喚,唯唯諾諾地乖巧地慢慢走過來,恭恭敬敬地遞過他們手上的合同,低着頭,不敢在看甯冰兒那張絕世美顔。
原本傾國傾城的容貌,硬是被甯冰兒自毀形象地把嬌小迷人、溫順可愛的第一印象全毀了。
隻是剛剛被打過的這個大哥就有點慘,臉上挂彩不說,身上一陣陣酸痛,直不起腰,遞合同過來時也是弓着身子,像極了宮裏的太監,小心地伺候着皇帝的寵妃。
接過兩份合同,甯冰兒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父親,這個一直沉默不語,看着自己處理事情的病态男人,這個一生都在拼搏,可是最終落得這樣一副下場,隻能靠輪椅幫扶着行走。
這樣的失落感誰能體會?
甯冰兒看父親一眼,隻是想得到父親的肯定,或者觀察父親對于自己處理事情的态度,她不願因爲這件事情而傷害到父親的自尊,更不願讓父親再次受傷。
就一眼的試探,甯冰兒從父親眼裏看到他對她的肯定和滿意,微微點點頭,給了甯冰兒莫大的勇氣繼續盤問。
深呼吸一口,甯冰兒放松地拉過凳子,認真地開始閱讀他們拿來的合同。
一份是中年男人遞過來的購銷協議,一份是年輕小夥子遞過來的分批交貨合同。
看着兩份沉甸甸的合同在手中如同燙手的山芋一般讓人着急,畢竟打開裏面的内容一看,确實是自己理虧,更可氣的是這兩份合同還真是父親的親筆簽字,還有父親的印章。
這兩份合同真的是父親親筆簽下的?還有待考證!
甯冰兒再次擡頭看看面前小心謹慎的兩個男人,不敢正視自己,都是低着頭,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神對視上,立馬躲閃,不敢逗留,更不敢深究,怕自己被甯冰兒斬殺還抛屍山野喂才狼虎豹。
“爸,你仔細辨認辨認,這是不是你簽的字?什麽時候簽的?”甯冰兒小聲問道,口氣中滿是不信和懷疑。
聽到甯冰兒的問話,甯國偉低下頭,認真仔細觀看這兩本合同,越看臉色越發緊張,甚至不知道要怎麽形容此時的心情。
這兩份合同他根本沒有簽過,或者說他就不知道有這兩份合同,可是上面的字迹确實是自己的親筆簽名,他自己都蒙了,完全不知怎麽回事地擡起頭,呆萌地看着甯冰兒。
“爸,是你簽的嗎?”甯冰兒不敢相信地再看一眼父親,緊緊拽着手裏的合同,她緊張地等着父親說出心中的答案。
不管父親說出是他簽的還是别人代簽的,甯冰兒都已經想好應對措施了。
“是,可是我完全沒有印象了。”甯國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女兒說道,那雙幽暗的眼底透着迷惑和思考,他在大腦裏一遍遍過濾最近發生的蹊跷的事情。
可是他想破腦袋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事情發生。
“甯總,你不能這樣啊,你這樣我們怎麽辦?我們是小公司,哪能和你們大公司比,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手下還有多少員工等着這筆錢發工資呢?多少家庭等着這些錢過日子呢?多少......”中年男人似乎是哭着說出心中的委屈,可是話沒說完,就被甯冰兒打斷了。
“行了,别訴苦了,我們又不是說不給你們錢,收起你那副可憐像,你們倆都出去,我們商量商量。”甯冰兒威嚴地說道,表情異常冷峻,根本不像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才有的冷靜和成熟,看着讓人有些害怕和距離感。
“甯總,我們這合同可是真的......”中年男人還想在堅持堅持,可是看到甯冰兒眼神裏的狠厲和冰冷,硬生生把話吓得咽到肚子裏,一副小媳婦見公婆被人嫌棄的小模樣。
“我喊你們你們再進來,安心等着,别給我在外面瞎嚷嚷,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看着唯唯諾諾走出去的兩個男人,甯冰兒鄙視的看一眼,再無興趣多停留一秒在他們身上。
看着安靜下來的病房,甯冰兒蹲下身,溫柔可愛地把頭靠在父親腳上,十分溫馴乖巧,像隻可愛的小綿羊等着父親的愛撫。
而甯國偉喘息一聲,心疼地擡起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摸着冰兒的絲滑柔順的秀發,輕輕的再次歎息一聲,溫和的說道:“冰兒,你這麽長時間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爸爸很擔心你?”
聽着父親的喘息聲有些濃重,甯冰兒心顫地緊緊靠在父親的腳上,雙手也抱緊父親的瘦弱的大腿,就想好好抱抱父親,從父親身上找到一點心靈的慰藉。
抱緊才發現,父親的雙腿瘦的隻剩皮包骨頭了,原本壯實的父親一去不返了。
父親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