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也是沈松輝不願意養鳥的原因,他怕自己就像鳥籠裏的鳥兒,隻能看到籠子外的那片天,看不到更多的風景和世界,而他又變态的想圈養女人,看着他們求生欲極強的掙紮和痛苦的嘶吼,變态的覺得這是一種享受。
每一位犯罪分子,總被心中的惡魔戰勝天使,天使無力回天,說服不了人心,隻能任由惡魔操控着人心,不斷幹着違背良心的壞事。
形成一種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的狀态!
黑白無常兄弟倆的房間裏,異常安靜,黑鬼把白鬼輕輕放在松軟的床上,臉色暗沉地看着一動不動的白鬼,兄弟倆不能說沒有一絲感情,而是他們的情感不像常人般強烈。
親情對于這對天生異樣的兄弟來說,就會一種變異。
同一時間段,同一個娘胎裏生出來,一個白的像面團,一個黑得像煤炭,拼了命生出這兩個怪胎,母親當場吓死,父親抱着兩個孩子,滿眼無奈和害怕的顫抖着,最終憑借着超強大的内心,硬是強撐着站來,認真撫養黑白兩兄弟。
再強大的男人,天天被輿論諷刺着,譏笑着,再強悍的心也會崩塌,最終他放棄掙紮,神經徹底崩了,他解放了,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父親瘋了!
五歲的孩童,看着父親一會哭,一會笑,一會亂吃東西,一會槍人家孩子抱,一會自己生孩子,各種滑稽搞笑的事情在父親眼裏都是正常的,可是所有舉動的源頭都是想擁有一雙正常的孩子,而不是今天這般奇怪的黑白兩個孩子。
可惜上天就喜歡作弄窮人,喜歡和善良的農民開玩笑,讓他們接受貧窮的同時,還讓他們承受心靈的折磨。
父親發瘋沒有多長時間,竟然在一個暴雨天,他爲了救一個溺水的孩子,喪失了生命,最終,他的一生都沒有逃出孩子這個心魔。
想到父親,黑鬼輕輕用手摸摸白鬼的臉,這張漂亮到極緻的白色臉龐,這個讓人望而生畏的恐怖臉龐,竟然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一隻黑如煤炭的粗糙大手,因爲常年玩刀,雙手都長滿老繭,這些粗糙堅硬的繭子,摩挲着白鬼細皮嫩肉的光滑臉蛋,輕輕的,一遍一遍的摸着。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今天,他絕後了!
他徹底廢了,他還能站起來嗎?
黑鬼想到父親那雙絕望的眼眸,深邃的眼底透着害怕和恐懼,在看看安靜躺着,微微喘息中的弟弟,他會像父親一樣承受不住?
失心瘋嗎?
黑鬼實在不敢多想,隻好坐在床邊歎息,這是父親死後,第二次徹夜難眠。
第一次,看到大人把父親的屍體打撈上來,黑白無常兩兄弟絕望而無助的擡着頭,看着救上來的孩子家長,像祈求,也像渴望的看着他,做夢也想着這家人能給他們兄弟倆一個交代。
可惜人性的自私又一次放大到無限,那個大人抱起自己的兒子,丢下十塊錢,像打發花子一般,連句感謝的話也沒有,轉身走了。
涼了,心徹底涼了,第一次覺得好人不能做!
必須做惡人!
他們成爲殺手後,殺得第一個人就是這個推他們去地獄深淵的大人!
父親死的那一晚,黑白兩兄弟守在父親的屍體旁,黑鬼摟着睡着的白鬼睜着眼睛守了一晚。
這是第一次徹夜無眠,睜着眼睛看着最親的人睡在旁邊,隻是一個沒氣了,一個氣息短促,就是這一晚,黑鬼心中的惡魔戰勝了天使。
他不願意做好人,也不想循規蹈矩的生活,被世人嫌棄,害怕,排擠,他想要頂天立地,想要讓他們從心底害怕自己,而不是因爲長相怪異而害怕自己。
從此走向一條不歸路!
今晚,看着熟睡在身邊的兄弟,心中感慨良多,或許那一晚,他再忍忍,再堅持幾年,白鬼會過上正常的生活,會走上正常的軌道,不會像現在這樣,絕後!
對于男人來說,這是一個天大的恥辱和打擊,這樣的人生際遇可以摧毀一顆堅強的内心。
黑鬼一直坐在床邊,思考着短短幾十年裏的風風雨雨,颠沛流離的身心讓一個殺手有種放手的沖動。
每一個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他們外表的冷漠和清高并不是他們真實的寫照,成年人的世界總被無形的壓力和羁絆左右他們的人生。
“啊......”白鬼忽然一聲慘烈的喊叫聲跌坐起來,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沉悶幾秒,轉頭看向一臉冷漠的黑鬼,神情複雜的看一眼。
“哥,我怎麽了?”白鬼臉上疼痛的失去知覺一般撕扯着臉頰。
“白鬼,沒了,别看了。”黑鬼很淡定的說道,臉上的表情是僵硬得如同冷凍過的面皮,說出這麽沉痛的話題,也沒有一點同情。
這又是成年人的另一個特點,睜着眼睛說瞎話。
黑鬼的心中明明失落、疼痛得要死可還是裝作一副傲慢而不以爲然的樣子,這是醒着的兩兄弟之間的相處模式。
“沒了?”白鬼還有一絲不信,再次伸手去摸褲裆下面,空蕩蕩的,真的沒了!
絕望的看着天花闆,一副心死的模樣再次囔囔細語道:“沒了,真的沒了!”
忽然眼神裏的犀利升級爲憤怒和殺氣,兩道寒光射向門外,靈魂出竅一般想要立馬沖出去斬殺甯冰兒這個劊子手。
“我要去殺了她!”一字一頓的說出心中最想幹是事情。
“你?”黑鬼站起身,鄙夷的看一眼床上痛的臉色更加蒼白的兄弟,眼神裏濾過的不屑一掃而過,稍縱即逝的心疼很快掩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