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跑車一路飙車來到冰城軍區總醫院,除了醫院裏躺着的父親,能讓甯冰兒感到一絲牽挂的,幾乎再無他人和他物。
把車停在車庫,甯冰兒抱着方向盤,把頭埋在上面,一直不願擡起,心亂如麻,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對父親?
公司事物處理不好,而他的家也沒能幫它守住,她不是一個孝順的女兒!
想到家,甯冰兒的心拔涼拔涼的透心難受,她哪有什麽家,小時候的生活就像寄養在别人家的吃白飯的野孩子,現在更像一株無根的浮萍,随風而逝,遇水而安,一直卑微,渺小的活着。
想着過往,甯冰兒的心一陣陣刺痛,但還是得面對。
一道強光射過來,刺得睜不開眼,進入車庫還在開着遠光燈,什麽素質?
打斷甯冰兒的沉思,她很鬼火,本想下車找人釋放釋放壓抑的情緒,眯着眼睛,仔細看看來的車,好眼熟,再帶上墨鏡,對着車牌仔細辨認。
甯冰兒一陣冷笑,無奈搖搖頭,心裏苦笑道“這種人,談何素質?有素質嗎?再說她是人嗎?”
彎腰提起包,準備等她走了就跟上去,她來準沒好事!
甯冰兒看着袁雪菲淡定自若的扭動着身姿,那張變形浮腫的臉用厚厚的粉底蓋着,看上去比家裏刷牆用的膩子粉還要厚。
“這種人現在來醫院,準沒好事,肯定發現我把她的卡凍結了,跑來興師問罪的!不好,老爸又要挨欺負了,快走!”甯冰兒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趕緊跟上。
“诶呀。”甯冰兒越是心急越是事多,又一次撞進一坨人肉裏。
摸着頭皮,擡起頭,冷漠的眼神想要咒死撞她的人,看清面前這堆肥肉,才發現又是三叔?
他來幹嘛?又來逼我爸?
甯冰兒警惕的擡起頭,冷傲的眸子裏透出一股微弱的狠厲光芒,不痛不癢想要示威,更想表達内心不滿。
在長輩面前,甯冰兒從來都是目中無人,無拘無束,根本不服人管,對于三叔這個僞君子,從開始的可憐變成現在的可恨!
早上看到他享受的坐在沙發上,嘴裏叼着煙,微眯的小眼睛裏閃現出一絲絲看好戲的風涼,翹着二郎腿,穿着定制的西服,高傲的姿态早已收起原本小角色身上才有的卑微和順從,完全就是公司懂事在逼問一位下屬爲何業績這麽差。
那種眼神,那種高姿态,那種無與倫比的傲慢,渾身散發着銅錢臭的資本主義者。
而那時的甯翔天,軟弱無力的讓人魚肉,讓人宰割,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還沒出戰,就已經舉手投降,放棄掙紮。
剛到辦公室門口,看到眼前反差極大的角色互換,甯冰兒想要反抗,竟被甯翔天攔住,緊緊抱住,捂着嘴不讓她抗議,也不給她反抗的餘地。
“挺好,還算識相,比那老東西有遠見,小天,三叔看好你!”甯國強站起身,看着甯翔天抱着死死掙紮的甯冰兒,非常滿意的點點頭,狠狠吸一口煙,不熄滅的直接丢在地上,傲慢無禮的走出辦公室。
甯冰兒撕扯着甯翔天的衣領,紅着眼睛,冷冷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隻見甯翔天無力的松開自己,把那雙修長的大手插進烏黑的秀發裏,那個酷酷的飛機頭早已沒了當初的風采,塌陷、萎靡,一副沮喪的可憐樣!
看着他蹲下身,抱着頭痛哭流涕,很無助,很無奈的模樣,甯冰兒失望透頂,歎口氣,再沒問他一句話。
可是鄙一眼蹲在地上不争氣的男人,甯冰兒又心煩躁,到底爲什麽?
他不說,她根本不會知道!
甯冰兒隻好繞開甯翔天,去電腦桌上翻看公司事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無數毀約合同,還有一些賠償清算項目,還有漲價擡價明細,各種文件堆積如山的放在甯翔天的桌上。
甯冰兒很無奈的喘息一聲,擡起眼簾,看看地上蹲着的男人,莫名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輕聲說道“起來吧,等你情緒好點,當面和我說清楚這些是怎麽回事!”
一抹倩影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文件,放進包裏,又淡定的看一眼甯翔天無助的狼狽樣,輕聲歎息一聲,走過去,拍拍他的肩,慢慢說道“回去想想前因後果,晚上我們談談。”
想到早上的情景,甯冰兒沒好氣的看着眼前這個虛僞的男人,自己的親人,三叔甯國強!
以前看着他像父親跟前的一條哈巴狗,每天拾點父親不要的殘渣剩羹吃吃,偶爾祈求父親給他點路子,或者幫他救救急。
沒想到,父親住院才幾天,病倒沒幾天,虛僞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露出那口獠牙,狠心撕扯父親這身殘骨,真是和袁雪菲一樣深藏不露,最後還是逼不住,暴露出來了。
狼子野心,喂不飽的白眼狼!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三叔這是剛來還是準備走啊?”甯冰兒語氣裏都是調侃和諷刺。
“冰兒啊,你來看大哥啊?”甯國強很淡定的看着眼前的小孩溫和的笑笑。
在甯國強的心裏,他同情這個從小沒有娘,爹不疼的孩子,總是倔強的活在這個世上,像隻拍不死的蟑螂,很頑強,生命力也異常旺盛。
“是啊,他是我爸,我知道我們之間還有血緣親情在,不會忘恩負義來過河拆橋。”甯冰兒實在太氣,直接慫過去。
從那雙迷人的大眼睛裏閃現出一道道毒烈的寒光,像兩把鋒利的彎刀直刺人心,拔刀的同時也要挖出一塊心頭肉,場面異常血淋殘忍。
甯國強早想反抗,早想背叛,一直思前想後,吃吃沒有動靜,其實他有主意的。
他最忌諱的就是這個孩子,甯冰兒那股子狠勁和聰慧,不會像甯翔天那般好擺布,好玩弄。
他心中一直忌憚這個孩子後期的爆發會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所以他隻能加快馬力,使勁想絕招,也要在甯冰兒反應過來之前,就辦完所有事情,讓她再無翻身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