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安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房間裏散發着一股黴味,這種沒有陽光關顧的地方,像悲觀的人生,總透着失落。
想到童佳冰冷地躺在停屍房,那種沒有一絲溫暖的地方,即使注入全部的愛也無法捂熱的冷庫,康奕煩躁地抓緊自己的頭發,頭皮被提起地疼痛着。
隻有這份疼痛感,才讓他真實覺得童佳已經離開,而且走得很冤枉,或者說很慘。
慘,對于幸福的人來說,割破手指,流出丁點血,都是慘!
童佳可以說是冤死,也可以說是意外,是逃亡過程中的不幸身亡,人死了,确實夠慘!
相比甯冰兒的上一世,在腐臭發黴,鞭打淩辱随時發生的處境裏,童佳算幸福的!
所以才有一句話:幸福的人都是一樣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康奕,别離開我。”背後傳來甯冰兒害怕的祈求聲。
康奕從痛苦的沉思中反應過來,轉過身,看着那雙白皙的小手胡亂抓着,嘴裏碎碎叨叨地念着剛剛的話。
額頭上滲出一些細碎的汗珠,門頭散亂的劉海被汗水浸濕,敷在臉上,很頑強,而小臉因爲掙紮而變得通紅。
由于太過緊張,不斷搖擺着腦袋,那頭烏黑柔順的秀發不斷拍打着臉頰,左眼那顆眼淚痣清晰的應在康奕心口。
這種苦命得讓人心疼的痣,上一世一定是被情傷得很透,才會長出這麽讓人疼惜的痣?
那雙湛黑地眼眸眨巴一下,疼惜地握緊那雙高舉的小手,緊緊抓着,空閑的左手輕輕幫她擦拭幹淨額頭的汗水,最後把手貼在她的小臉上,輕輕哼唧着一曲柔和的小調。
聽着輕柔地小調,冰兒情緒穩定很多,很快又陷入熟睡中。
隻有冰兒知道,夢裏除了怕再次失去康奕,還有上一世黑暗組織裏受到的冷酷摧殘,這些折磨和傷害,像傷疤,久經愈合,總在不經意的用力後,傷口依然扯着疼痛。
看着冰兒熟睡的迷人小臉,康奕困頓得沒法掙紮,也顧不了名譽,安然地躺下,挨着女人淺淺睡去。
寂寥的村落又一次被太陽輪回召喚,它慢慢從沉睡中蘇醒,一聲接一聲的公雞鳴叫聲打破清晨的甯靜。
洪亮的公雞鳴叫聲,随着第一縷暖陽徹底拉開一天的忙碌。
清淺警惕入睡的男人,輕輕起身,從冰兒頭下抽出那隻大手,甩甩酸麻的手臂,一臉滿足地看着身旁的女人。
擡起那隻大手輕輕摸摸她的額頭,燒也退下,小臉恢複昔日清秀的健康膚色,膚白如雪,細嫩光滑,精緻立體的五官甚是好看迷人!
康奕情不自禁輕輕俯下身,蜻蜓點水般淺嘗一口,好甜,好香!
偷親完立馬起身,立正坐好,像偷吃鄰居家桃子的小孩,心慌意亂的握緊雙拳。
骨節分明的大手被捏得咯咯響!
“早!”冰兒慵懶的睜開眼,不好意思地看着坐在床邊的男人,小臉帶着惺忪地睡意,昨夜莫名睡得很踏實,神清氣爽,很滿足。
剛剛做了虧心事,吓了一跳,轉過身,驚恐的看着冰兒那一臉呆萌樣。
怕什麽?我又沒幹嘛?
不就親了一口嗎?
對,我就是隻親了一口!
大不了我負責好了!
康奕快速調整心态,很快鎮定下來,高冷平靜的看着冰兒,可惜神并沒心理恢複迅猛,還有些羞澀的呆楞着。
“康奕,你一晚沒睡!就這樣坐着?”甯冰兒擔心的問道!
他知道康奕的爲人,不會強人所難,更不會乘人之危!
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迷離地看着康奕,心疼的關心着!
“早!沒有!我也剛醒一會!”康奕微微轉過身,淺淡地笑笑,很欣慰,也很滿足。
愛一個人,或者就是這樣,看着她,就覺得擁有整個世界,很滿足,很富有!
從見到甯冰兒那一刻開始,她給他的感覺就是:她倔強剛強的性格讓他看一眼,就再沒能忘記她的容顔。
總在夢想着偶然能有一天能再相見,從此他抗拒或者順從,都處于孤單思念之中。
“睡得好嗎?”康奕柔聲問道,深邃眼眸裏透着一股淺淡的愛意。
轉身溫柔地看着她,擡起手想要摸摸她的頭,那種愛戀的滋味在心口湧動着,懸在空中的手發現不對,木讷得有些傻愣。
冰兒慢慢起身,翻騰起的小動作像隻靈活的小松鼠,咕噜爬起,一臉呆萌可愛地看着康奕。
眨巴着那雙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撲哧着,疑惑地盯着傻愣的康奕。
這男人怎麽了?
怎麽定在這了?
我臉上有東西?
冰兒擔心地瞪大雙眼,摸出手機看看是不是沒洗臉,妝花了。
手機藍色關亮照着她白皙漂亮的小臉,一臉疑惑地盯着屏幕上的自己傻看,才發現自己完全素顔,沒有化妝。
那康奕傻愣着幹嘛?
屋外一陣農具搬動的聲音,打擾互相的注視。
聽到聲響,康奕踱步走到窗戶邊,從木質的窗檐上向外觀看,那雙如鷹般敏銳的眼眸快速捕捉外面每一個動作傳遞的信号。
隻見王明拿着一把鋤頭,端起,使勁對着地面悄悄,以慣性之力讓鋤頭更穩固一些,敲完傻愣半秒,又放下,再拿起邊上的犁具,擦拭擦拭,細心的摩擦幾遍,又放下。
每一件農具都認真拿起,擦拭幹淨,最後都是不舍地放下。
看着窗戶邊依靠着的男人,一身挺拔帥氣的英姿,還有那張帥氣得讓人想犯罪的英俊側臉,冰兒一臉幸福地拖着下巴,認真的享受這場視覺盛宴。
甯冰兒相信,他們前世邀約今生,是種莫大榮幸,今生的續緣三世繼續延續。
如果康奕沒有發現自己對他的愛,她甯願用一世相随,一世不夠,來世在陪。
“老王,吃飯了。”一個女人撕扯着嗓門吼道,似乎這種粗野的交流方式很正常,甚至習以爲常,沒有任何不妥。
王明不舍地放下農具,惆怅轉身,走向那個狹仄的廚房。
農民離不開黃土地,就像魚離不開水,這是一種相依相扶的依托。
王明爲何這般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