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現在就走……”
“小周,我算服了你了,你今天有病吧!”
“你是不是精神不太好?”
“不是,你怎麽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我看你回去怎麽給主任交代……”
醫院大樓外, 白明明揪着周一生不放手,扯着他往停車場走。
周一生,始終無言。
尴尬是有的,無奈也是有的,喪氣、苦惱、憤怒、羞惱,一系列的負面情緒交雜,但他偏偏還無計可施!
而白明明, 現在也徹底慌了。
小周不言不語, 他怕這小子真出了什麽問題,幹脆站住了腳步,“你倒是給我說句話啊。”
周一生擡頭,眼神失落:“嗯。”
“嗯?嗯就完事了?你知道你剛才幹什麽了嗎?”白明明松了口氣,但火氣跟着又上來了。
周一生:“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麽?”
“我在請求手術權,但他們不相信我!”
“他們不相信你,我也不相信,腎摘,你能做?你搞笑吧!不是,小周啊,我一直覺得你挺穩重的,也樂意捧着你,你看,我是帶教吧, 可我叫你一聲‘小周老師’也是發自内心的,從沒有絲毫鄙夷,因爲你在手術方面,的确高于我。”
“我現在是跟你掏心窩子說話, 你還年輕, 未來可期……但,但咱們不能胡來對不對?你能做腎髒摘除?你是什麽人?華佗在世?指着曹操說要開顱?你想死吧。”
周一生皺眉:“華佗并沒有給曹操治療過頭風病,所謂開顱一說,是杜撰的,在後漢書華佗傳中并沒有提及此事……”
白明明:“……”
你TM在逗我?
我跟你說什麽,你跟我說什麽?
但偏偏,白明明傻眼之後,又笑了,氣極而笑:“我,我佛了,周一生,你有東西的。”
嗯。
小周童鞋的确是故意插科打诨,爲得隻是爲這遭争執,畫上一個休止符。
白明明冷靜片刻,無奈道:“說說吧,到底怎麽想的?”
“說了,你可能不信!”周一生道。
“那你總要有個解釋吧?鬧完這一出,回去總要給主任坦白,你告訴我原因,我也好給你說話啊。”
周一生想了想:“好。”但他掏出了手機。
白明明不能理解,卻也不好催促。
至少就現在看來,能反駁他華佗與曹操典故的周一生,其實沒有神經病,所以盡管着急,也隻能等待。
而周一生,操作手機,折騰半天,才登陸了相關網站。
白明明湊着頭看:“怎麽還翻出去了?”
“不翻出去看不到。”
頁面刷新,MSF主頁。
白明明一見就微愣,純英文的網頁,他有些迷,但仔細琢磨一陣,還是認了出來:“這是,無國界醫生組織的官網?”
“嗯。”周一生還在操作着,他依稀記得柳葉刀發刊後,官網上也發出了相關信息欄目,終于他憑着記憶找到了一個月前的更新,正好是過年那段時間的。
“諾,你看。”周一生把手機遞給白明明。
可白明明根本沒接,“你直接說,我也看不懂啊。”
“啧,那你看不懂,我怎麽跟你說?”
白明明硬着頭皮道:“你直接說,這東西是什麽,跟你有什麽關系,跟你胡鬧又有什麽關系。”
周一生挫敗啊。
“首先,我沒有胡鬧,而這個東西,是一篇無國界醫生組織的站内新聞,寫兩名無國界醫生寫了一篇學術期刊宣傳稿,發表在了柳葉刀期刊上。”
“嗯?然後呢?”白明明不解,甚至有些生氣。
周一生就知道,他要看不懂,就沒法聊,幹脆也不解釋了,直接道:“論文宣傳稿,兩個醫生并列第一作者,其中一個是我。”
“是你?然後呢……等等,是你?你,發表柳葉刀?你,你逗我吧?”
“看,你不信,那我問你,昨天在圖書館,我臉爲什麽紅?”
“氣流不通啊,暖氣熱啊。”
“不是,我是看到人家借閱期刊,爲得是看我……我寫的宣傳稿。”
白明明:“……”
周一生繼續道:“你知道我剛才爲什麽開頭第一句話,對車主任說,你看過柳葉刀最新一期嗎?”
“因爲,他們如果看了,就應該能想到,那個人是我……”
手機上,周一生最終還是打開了那片站内新聞,翻到最後,作者署名上,指着兩個名字,繼續問白明明:“記得我說,我在非洲,跟我兩個帶教吧?”
“一個是國立醫院的傑克。”
“一個是無國界醫生組織的迪莉娅。”
“你看這兒……”
白明明眼神發直的看去,一瞬間如遭雷擊,呆愣在了原地。
不可能?!
他是想這麽說,可說不出口啊。
周一生邏輯清晰,條理守序,更有網站作證,就正常推理而言,白明明想不到反駁他的理由。
可,可他才這麽年輕……
柳葉刀發表?
加入MSF?
見他呆愣,周一生幹脆收起了手機:“是,你不信,但無所謂了,我隻是盡量争取而已……可能在你們看來,我就是個煞筆吧。”
“不!”白明明下意識的開了口,“小,小周,你,你真能做?”
“嗯。”
“你做過?”
“做過。”周一生苦笑,“那篇論文,其實不是我寫的,但主刀人是我,具體的……哎,等你回去看期刊吧,本來就是宣傳稿,裏面多餘描寫我手術的原因與細節,事情都寫在裏面的。”
白明明心中翻江倒海,已然說不出話來……
可就在這時。
遠處。
大隊人馬沖來。
賈主任、車主任、高主任、梁院長以及無數面目震撼,臉色煞白的各科醫生。
周一生回頭,愕然一愣。
而他愣神時,人已經沖到了面前,車主任張口便道:“你,你真是柳葉刀那篇宣傳稿的作者?”
事情,竟然有轉機了?
周一生想着,心跳陡然加速,重重點頭:“是。”
“腎摘,你能做?”
“能做。”
“您,您能證明一下身份嗎?”
周一生想了想,搖頭。
可他不甘心,忽然有了新想法:“MSF的……證件,在我家。”
“我讓家人拍照發來……”
“行嗎?”
至此一刻。
咝。
全場倒抽一口涼氣……
而那車主任,更是拉着周一生的手,激動地熱淚盈眶,“發,一邊發……一邊準備手術!快,患者等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