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金屬探測器，三個人還有三把鐵鍬。
現代科技産品與農耕用具的碰撞，這幅畫面看起來是頗爲滑稽的。
奧薩斯還背着個小包，上車後拿出了驅蛇蟲的藥水，全是當地人自行調配，效果奇佳。分給前排的賀叢霜與周一生使用, 刺鼻的味道在車内彌漫，開了窗也揮散不去。
但這都是常态了，在灰蟲部時類似的藥水也不會離身，誰也不想被瘧疾纏身。
後排的小夾縫裏，奧薩斯撐着地圖探出半個身子給周一生指路，除了他偶爾發出的聲音，車内顯得非常寂靜。
各自心中都有悸動，對結果的期待。
車子并未離開部落聚集區，而是沿着小路前往一個小型部族，方向雖然都是東北，但與灰蟲部還相差甚遠，介于兩地之間的叢林，曾經是這片部族的狩獵場，但在農耕與畜牧普及後，也沒人指望着零星的野味過活了。
行過小型部落的屬地，大片茂林呈現。
“車子不要停在這邊，繼續走，那邊有個當年伐木留下的入口，把車子停進樹林裏，就不用擔心被人發現了。”
周一生照辦，繞過叢林的外圍，果然看見一個缺口, 留有伐木的迹象，雖然年代久遠已經長滿了灌木，但足以高地盤的吉普車駛入。
将車子開進去, 周一生停車熄火。
引擎聲消弭的瞬間，三人的世界才歸入真正的寂靜，與周遭的靜谧所融合。
一路走來，三人約莫還是有些提心吊膽，畢竟相比起村莊的夜幕，車子的噪聲源實在太大了，現在沒了動靜，才能徹底安心。
下車。
三人将東西都取了下來，苦活累活肯定是周一生與奧薩斯承擔，賀叢霜在旁拿着鐵鍬，打開了手電筒：“這地方可不好确定方位，你能找的到嗎？”
叢林大都一個樣，而且年代久遠，當年的掩埋痕迹早在狂風暴雨中吹散。
“放心。”奧薩斯很有信心的樣子，“我每年都會來一次，即便當初得知寶藏時，反對派還未退走，但在三年後我還是在三處探索地發現了一些痕迹，誤差不會太大，畢竟我們現在有高級的金屬探測器了。”
誤差不會太大？
真的說不好。
那麽大批量的黃金，顯然也不會埋藏的太深，奧薩斯之前的金屬探測器雖說是入門級的，但面對那麽大的目标物，勢必也會有所反應，且這麽多年過去，周一生不信奧薩斯沒有嘗試過挖掘。
有時候陰差陽錯，就會導緻與事實真相的巨大偏移。
起初飽含美好願景，現在冷靜下來想想……
今晚的失望恐怕不會小。
周一生與老賀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放松了一些，唯獨奧薩斯保持着精神的亢奮，眼神閃爍着狂熱，這是他這輩子距離寶藏最近的一次了。
三人深入密林，走得很慢，因爲僅靠手電筒的光芒，奧薩斯也很難辨認方位，然後兩人還要托舉金屬探測器，這家夥可不輕呢。
一直行進了四十分鍾……
奧薩斯腳步一頓，聲音忍不住的顫抖：“就是這裏了。”
周一生與賀叢霜神色一滞，雖說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心裏默念着不要太過有所期盼，可到了關鍵時刻，也難免心神狂亂。
“确定嗎？”
“确定！”奧薩斯肯定道，“叢花樹與杉木以及一顆檀木夾角的空地，我至今記得我父親的話，當年我前來探索時，也發現了斷裂的鐵鍬。”
所謂的空地其實并不空，灌木叢生，二十年風雨吹打，曾經的一切早已了無痕迹。
“組裝吧，測測看。”周一生深吸一口氣，放下了探測器主體，讓奧薩斯将繞線磁圈搬來後，就開始設備的組裝對接。
不過五分鍾，金屬探測器組合完成。
打開電腦闆，設備自檢并無錯誤代碼，說明設備組裝沒有問題。
啓動……
“我開始了！”
三人都擠進了直徑三米的磁圈内，幫着周一生拿着副把手，目光卻停留在監控屏幕上。
嘀嘀嘀……
探測信号不斷變化，顯示屏的深度檢測也在不停深入。
三顆樹的中央地帶直徑不過十米，周一生從最外側繞圈入内，務求不放過任何一寸土地，而據說是直徑三米的探測範圍，實則還是設備核心的中央點，探測信号最強。
整個探測過程并不慢，即便周一生刻意放緩步伐，行至一半也不過五分鍾。
期間，自然有探索信号的結果提示……
但相較之奧薩斯描述的黃金數量而言，信号聲太過微弱。
奧薩斯的神情逐漸冷了，周一生與老賀其實也并不抱太大希望了。
所有區域探索完畢。
寂靜，席卷在三人中央。
結果一無所獲。
“看來，東西不在這兒……”周一生道。
“不，我們再多找找，範圍再擴大一些，可能是我聽錯了我父親的話，把這周圍都掃描一圈試試。”方才笃定的奧薩斯，開始給自己尋找安慰。
周一生看一眼時間，比預想的進度要快，也就沒有拒絕。
找找吧。
萬一能有所發現呢？
但事實上。
圍繞周遭直徑三十米的區域，也沒有任何發現。
三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奧薩斯倒是會調整心态，很快又露出笑容：“時間還早，我們去下一處地方看看吧。”
現在也不到十二點，三人預計的返回時間是淩晨三點半，足夠他們折騰了。
對此。
周一生與賀叢霜都沒有意見，并且也不好給奧薩斯潑冷水，三人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對于結果的期待是相同的，找不到寶藏對誰也沒有好處，甚至周一生還得負擔設備賣二手的折舊費。
而奧薩斯多年的信念，恐怕也将會崩塌。
此時此刻。
周一生其實都開始在心中祈禱了，甭管老太上老君、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甚至是咱耶老哥管用的話也行，總得有點收獲嘛。
照着月光，繼續向北……
行出大概兩公裏，耗費了半個小時。
一處小土丘，正是第二處探索地。
到了這時候，奧薩斯也不再如何笃定的信誓旦旦了，甚至沒有将具體範圍說清楚，再次組裝好設備，開始探索，沒有既定的範圍，檢測探索的距離自然無限放大。
這一陣忙碌，又是半個小時。
周一生與賀叢霜越感不妙，生怕奧薩斯的心态崩了，而事實上奧薩斯的神情的确不容樂觀，陰郁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所堅持一生的信念若得不到救贖，人恐怕都會瘋吧。
“奧薩斯。”
眼看可以下挖的區域都被他們探索幹淨了，周一生呼喚着他：“差不多了，第二處地方也沒有，我們該走了，但是别灰心，不是還有第三處嗎？”
從開始到結束，進展的太快了。
心中的失落難以言表，周一生都不好受，更别提奧薩斯了，他也隻能出聲寬慰。
奧薩斯強顔歡笑着，可眼神中還隐藏着最後一抹堅定……
“我們回去快一些，時間應該還夠，去我買下的農田裏看看吧。”
他堅信，反戰軍留下的寶藏，一定就在那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