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紮加利還是有着良好的職業素養,嘴角顫動後,微笑始終挂在臉上,溫和道:“周,恕我直言,如果你後續還要什麽東西, 最好在這一次,全部定下來,然後再短時間内,我會全部爲你把貨調來……”
“你是外鄉人,不知道非洲的情況,醫藥公司的貨源其實并不充足, 特别是東邊幾個國家的局勢不太好,動蕩不斷,醫藥品是吃緊的産品。”
“萬一, 我是說萬一,你這次不定下來,下次斷貨了怎麽辦?你說對不對!”
紮加利一番話落下。
聽得周一生一臉倉惶,醫藥品斷貨?
還有這種操作嗎?
不過聯想到非洲的情況,說不定還真有可能發生啊,哪一個動蕩地區,藥品不是吃緊的東西?
紮加利看着周一生神色變化,心裏一陣狂喜……
哈哈。
被忽悠了!
對,一次搞定,加上一萬歐的貨物,一次交易雖然沒破千萬寬紮,但也算是不虛此行了,要是一次次往這裏跑, 就爲了二三百萬寬紮的業務,紮加利就該喝西北風了。
然而。
周一生被唬住了。
一旁的老賀, 用胳膊肘碰了碰周一生:“你不會真相信了他的鬼話吧?”
什麽意思?
周一生正想發問,老賀繼續用漢語道:“你把人家當盤菜, 人家可沒把你當盤菜, 幾百萬的業務,人家來來回回往這兒跑,要是你,你能樂意?”
這話一出。
周一生瞬間頓悟了,老賀厲害啊,一語點醒夢中人。
當然,怪也怪自己社會閱曆太低了,人家話裏話外不就是想讓自己一次性敲定産品嘛,顯然是不想來回跑啊。
周一生有些生氣了,談事兒不好好談,非要彎彎繞?
可他也沒轍,他也不是在買大米、白菜,醫藥品是限制類商品,通過老莫得關系找到他,他能跋山涉水送過來,也是辛苦的,人家心裏不滿,揣着小九九,似乎也無可厚非啊。
“後面的藥品,我還沒确定類别,你也知道,我是個人醫生,不是團體、企業單位。”
“不過,所需藥品量,肯定會越來越多的……”
後半句話,絕不是周一生想釣魚,小周童鞋心思純潔,也沒有釣魚談判的功底啊。
所以,他說得是事實。
利矣亞部族的病患接診隻是開始,後續肯定還有連綿不斷的病人,聞風而來。
不要錢看病、手術,對當地人而言,簡直是上帝福音一般的待遇,沒有人會浪費機會。
就說這一次,短短一周時間,又有四例需要手術的闌尾炎病患,這已經足以說明病患基數是非常大的了,等未來,所需的藥品肯定會越來越多。
周一生在來得路上已經想好,後面資金不充裕的話,就要動用自己多年來積攢的小金庫了,真心不是說說而已。
相較之下。
紮加利與小周童鞋雖然差不多大,但社會閱曆與職業敏感性,就完全是天差地别了。
藥品量,越來越多……
劃重點,敲黑闆。
紮加利就好像一條嗜血的鲨魚,聞到一點血腥,就會聞風而動,而且他還會欺軟怕硬,見人下菜,面前的華裔顯然不是什麽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啊。
“冒昧問一句,周先生是做什麽的?爲什麽會需要藥品以及手術器械?”
周一生也沒遮掩,想了想道:“我們是一個醫療援助小組,在一個部族聚集區駐紮,因爲才剛剛開始,所以病患量不多。”
“醫療援助?天呐,上帝爲您賜福……是慈善性質的嗎?”紮加利繼續誘拐套話。
周一生點頭:“嗯,不收錢。”
結果很明了了。
紮加利當然知道不收錢的醫療援助,對當地會造成怎樣的轟動,病人絡繹不絕,那簡直是無底洞啊。
難道,誤打誤撞,被自己碰上了一條大魚?
回想起介紹人,那可是莫非教授,通過公司領導下達的任務啊!!
“那麽,您預估,接下來還會有多少額度的産品需求?”
呵呵。
到了現在,周一生也聽出來了。
全被老賀說中了,這貨就是見人下菜。
“這個真的不好預估,但肯定是越來越多,否則我也不會再這次見面,就再次追加一萬歐了。”有些事兒說不準,周一生也不好給一個确切答複。
勉勉強強,這也算是釣魚吧。
結果抛給紮加利,看看他上不上鈎,敢不敢賭了。
果然。
紮加利的面容間,閃過一抹掙紮之色。
到底是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還是見好就收呢。
他笑容依舊:“周,我剛才看了清單,你們需要的都是基礎的手術器械、以及抗生素藥物,似乎你們不需要大型設備?你們在哪裏完成手術?據我所知,卡魯爾地區,除了幾個企業駐地外,沒有符合規格的手術室。”
如果連手術室都沒有,那紮加利肯定不能相信周一生所說的話了。
“我們有一輛改造的移動手術車。”
嘶……
紮加利又恍惚了,陷入了沉吟,心思裏顯然有所動搖。
周一生也不怕給他多說一些,加重魚餌:“除了部族病患的手術救治,我還在當地認識一位無國界醫生,她對當地原始部族的兒童,有着憐憫之心,所以打算承接許多不足的割禮手術治療……”
“你知道的,當地的割禮毫無衛生制度可言,就在前幾天,有兩名原始部族的女孩,因爲破傷風感染而去世。”
“事實上,我将要支付的一萬歐,就來自于她的慷慨解囊,想要爲那些可憐的孩子們做些什麽。”
“包括,我們醫療小組隻能待到今年的十一月,但在我離開後,她還會繼續在這裏完成慈善醫療援助,所以也想擺脫我,與你接觸,達成合作共識。”
這些情況,紮加利一點即通。
安卡拉接受外國企業、國家援助不是一天兩天了,的确有很多慈善組織、個人在當地默默地幫助着本地人,即便他們不盈利,但醫療消耗品,肯定是有花銷的,也隻能找他們購買。
這是一條長久的生意啊。
甚至紮加利在想……
如果在當地租下一個倉庫,運送一批醫療器械過來,他們随時付賬随時拉走,也是可行的。
一次數目或許不多,但勝在細水長流。
至于倉庫的安全問題,他完全可以找自己妻子的兄弟過來負責。
好像,可行唉?!
“周,能給我詳細說說你們的情況嗎?”
“嗯,我個人其實對于那些原始部落的慘象,非常憐憫、不忍,如果可以,我甚至願意爲他們捐贈……嗯,五……三十萬寬紮的慈善金。”
聽到這話,周一生都沒脾氣了,這位老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還懂得反向釣魚?
一旁。
賀叢霜低頭,咯咯咯發笑:“你倆繼續,我看你倆聊天可有意思了,一個鐵憨憨,一個小狐狸,我都想寫個劇本《鐵憨憨大戰小狐狸》,小成本投資,說不定能賺一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