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軍大部分的運輸船噸位都比較大,無法通過分水嶺,所以工程兵們在尋烏河邊的山林中砍伐木頭,打造一批木筏子。
可以過分水嶺的水師小型戰船全部運到尋烏河之時,木筏子也打造完工了。
木筏子的乘坐舒适度肯定比不上船隻,可是戰船上要搭載火炮、彈藥,水兵又多,能夠乘坐的乘客就少了,因此李國棟除了自己和将領們乘坐戰船之外,把戰船上的其他空位都讓給了錦衣衛和東廠番子,自己的陸師九成以上的官兵都去乘坐木筏子。
成功的過了分水嶺之後,李國棟就派人進入福建,向鄭芝龍求援,希望鄭芝龍能夠派遣水師協助自己。
水師船隊沿着尋烏河順流而下,這條河流在抵達龍川之後,将會同流田河、沙洲河、安遠河等東江支流彙集成東江,然後繼續往東直奔河源、惠州,最後進入珠江。
淮軍不時撒出夜不收,沿着河流兩岸行軍,在船隊前面偵察。陸上行軍的速度比船慢,因此夜不收分成兩班,一班是白天行軍,晚上返回大營休息;另外一班是夜間出來偵察,白天在船上睡覺。
“大帥,已經快到龍川縣了,還有三十裏路就到了。叛軍在龍川隻有一千餘人,城内士紳又招募了大約三千青壯協助守城。”刺探軍情的夜不收回來向李國棟禀報。
“龍川縣城位于江邊,不得不打,船隊再行進二十裏就停泊岸邊,準備攻打龍川縣城!”李國棟下了命令。
水師船隊抵達距離龍川縣城還有十裏外停泊下來,一隊隊陸師兵馬從船上和木筏子上走了下來。工程兵一部分人手安營紮寨,布置大營,另外一部分人手開始砍伐木頭,打造攻城武器,而李國棟派出夜不收,繼續刺探龍川縣城的軍情。
在做攻城戰準備的時候,李國棟令人叫來了張書恒。
“張都司,請坐吧。”當張書恒走進李國棟的中軍大帳時,李國棟指着一張椅子說道。
張書恒不僅沒有坐下,反而跪在地上:“大帥,卑職這條命是您給的,隻要大帥您吩咐一句話,卑職定當爲大帥赴湯蹈火!大帥,這裏沒有外人,大帥叫我名字即可。”
李國棟道:“雖無外人,可是你要記住了,現在你是爲今上做事,不是爲我做事!無論在什麽時候,你都不能挑破我們之間的關系,否則今上一旦知道他的錦衣衛居然被我的人控制在手裏,恐怕你和一批錦衣衛的兄弟都有可能掉腦袋!無論有沒有外人在,你都要叫我國公爺,或者楚國公,我叫你張都司!”
錦衣衛乃天子親軍,是專爲大明皇帝服務的,若是讓崇祯知道了李國棟把手都伸到他的錦衣衛裏面了,那麽不僅張書恒和一批錦衣衛要倒黴,而且崇祯肯定會猜忌上李國棟。
張書恒站了起來,行了個禮,然後坐在椅子上。
李國棟道:“今日請你來,是打算在我攻破龍川城之後,你帶着廠衛跟随大軍一起殺入城内!我要把龍川士紳和他們的家族連根拔了!大明是大明天子的大明,不是他們那些士紳和宗族的大明!大明的族權可以無視王法,我早就想要拔掉可以淩駕于王法之上的族權了!其他的地方我們還做不到,那就先從廣東做起!”
族權,其實也是士紳權力的一種,大明王法最多隻到縣一級,縣以下的行政單位,完全依靠士紳來管理,士紳利用族權,對他們治下的百姓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力,可以完全無視王法。
族權和士紳特權,聽起來好像不是一回事,可是每個地方的族長,都是由有功名的人擔任,這樣才能起到庇護宗族,減免稅收的作用。
由于淮軍抵達龍川城外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所以次日一早淮軍并沒有攻城,而是打造攻城武器,挖掘壕溝,做好攻城戰之前的準備。
王全指着龍川城西北方向的嶅湖說道:“大哥,其實我們可以不必費那麽大的勁去攻城,隻要我們派遣一小隊夜不收把嶅湖水閘占了,打開閘門放水,龍川城内的守軍便盡成魚鼈。”
嶅湖其實是一座水庫,是于宋代端平初年,循州太守宋翊築堤蓄水成嶅湖。隻要占領了堤壩,扒開大堤,龍川城就被淹入水下。
李國棟搖了搖頭:“若是水淹龍川,那麽城内和周圍的無辜百姓,豈不是遭殃了?駐守龍川的又不是建奴,都是大明的人,内戰何必下此狠手?不過兄弟你說得還是有道理,堤壩我們必須占領,以防叛軍狗急跳牆,放水淹我們。”
于是李國棟叫來了鐵錘,讓他帶着兩百夜不收和兩百散兵,去把對面嶅湖水壩給拿下,李國棟還撥給了鐵錘一千餘名自生火铳手助戰。
攻打嶅湖大壩的戰鬥毫無懸念,一千四百淮軍抵達水壩附近之後,散兵以線膛槍壓制了守軍弓箭和鳥铳,随後自生火铳手排列着整齊的隊形接近守軍大營,幾排槍就把五百守軍打崩了。
輕輕松松拿下了嶅湖水壩,淮軍進攻龍川城就毫無後顧之憂了。
第三日早晨,淮軍對龍川城的攻擊拉開了帷幕。成群結隊的淮軍重甲步兵手持大型方盾,走在前面,後面跟着自生火铳手、弩手和滿八旗弓箭手等遠程兵。扛着簡易雲梯和簡易壕橋的步兵跟在後面。爲了節約時間,淮軍連盾車都沒有打造,大型攻城武器隻造了十多輛望樓車,然後從河裏拉上一條破船,把船倒扣過來,改成了一輛轒辒車。
“開炮!”王全一聲大吼。
因爲大型運輸船無法過分水嶺的緣故,那兩門超級攻城巨炮無法運過來,淮軍隻能依靠手頭現有的火炮來攻打龍川城了。
可是就淮軍目前手中的那些火炮,就已經是龍川小城不能抵擋了。淮軍架起了十二磅野戰炮、六磅野戰炮和六十四磅臼炮,對準了龍川城牆,發起了猛烈的炮擊。
密集的炮彈不斷的砸在城牆上,很快就把一片城磚都打掉了,城牆上布滿了坑坑窪窪的炮彈坑,城頭的守軍也被打得死傷慘重,尤其是六十四磅臼炮發射的開花炮彈,對城頭守軍威脅最大,每一發炮彈落在城頭上,都席卷起一片血雨腥風,城頭響起了凄厲的慘叫聲,守城士兵倒在血泊中,狼牙拍、夜叉檑等守城武器被打得粉碎,熬煮着金汁的大鐵鍋被炸飛上天空,滾燙的金汁噴射四濺,來不及躲開的士兵被金汁噴在身上,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在炮火掩護下,淮軍陣型推進到護城河跟前。
跟在重裝步兵後面的遠程兵,立即開始對城頭實施了火力壓制。
接着一架架簡易壕橋就搭在護城河上,其中還有一架大型壕橋車,也搭在護城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