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們得到内線消息,惠王和吉王都跑了,不過吉王府金銀财寶太多了,都沒有帶走,還把不少家人和宮女都留在城内。”張可望得到了内線送來的消息,立即向張獻忠禀報。
張獻忠冷笑一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攻下長沙,把他的吉王府給搶光了!把吉王的地契店契都燒了,再把土地、店鋪和房屋都分給我們的有功之臣。吉王府也一把火燒了!”
張定國道:“大王,吉王府占了長沙城一半,若是一把火燒了,豈不可惜了?”
張獻忠牛眼一瞪,冷笑道:“可惜什麽?我們在這裏又不可能住長久,不燒了還留給朱慈回來住?”
張可望道:“義父高明!長沙水陸交通十分發達,湖廣之地四面受敵,無險可守,大軍應順江東下,奪取南京,争得龍盤虎踞之地。”
軍師汪兆麟卻說道:“奪取了長沙之後,我軍不應往東,明軍重兵沿江駐守,尤其是駐紮武昌的武威伯,水陸大軍皆爲精銳;再往東進,有駐守黃州的左良玉,即便我軍僥幸抵達南京,有明将黃得功駐守,恐怕難以攻克南京堅城。以學生之見,攻下長沙之後,不如趁着闖王同孫傳庭在北方交戰之機,我軍西進,效法武侯諸葛亮奪取四川天府之國,以求日後稱雄天下,至少亦可如劉備也,以一天下三分也。”
張獻忠哈哈大笑:“先生真乃吾之諸葛孔明也!”
汪兆麟道:“大王,當務之急是先攻長沙。長沙城池堅固,若是強取,恐怕我軍損失慘重。攻城爲下攻心爲上,我軍當向城内喊話,力勸守軍投降。兩藩王兩巡撫都跑了,城中守軍還有多少鬥志?”
“好,那就依汪先生的,先圍城,再勸降!”張獻忠喝令下去,令人包圍長沙。
七百餘裏外的武昌,李國棟已經發兵,他親自率領七千輕重騎兵、三千龍騎兵和一千夜不收,共計一萬一千清一色的騎兵,從武昌登船,一路逆流而上,沿着長江抵達嶽州。
張獻忠留在嶽州的兵馬不多,守将張能奇見明軍水師強大,又見是武威伯李國棟旗号,于是棄城而逃。
李國棟沒有下令追擊獻軍,而是先進入嶽州城内,清點損失情況,再派人去周邊農場視察民情。不久之後,派出去的輕騎兵就回來禀報,說城内士紳大族損失慘重,不是被殺就是跑了,也有不少士紳豪強投靠了獻賊。城内城外的百姓的損失情況還算比較好,張獻忠攻下嶽州之後,并沒有屠殺百姓,也未搞強行抓走青壯的惡行,所以老百姓受的損失不大。
原嶽州知府衙門内,李國棟翻看戶籍冊和地契的官府留底等資料,還有一批從周圍縣城請來的秀才幫着他一起整理資料。
“你們把所有的戶籍冊、地契、房契、店契都整理好,被滅門的士紳,投賊的士紳名下土地财産,全部另外整理出來,無論是無主之地,還是投賊叛逆之地,全部沒收充公。”李國棟對那些讀書人說道。
随着晉陽軍實力大增,不少屢試不中的秀才、童生紛紛來投。一些多年不中的老童生和秀才,早就對科舉制度失去信心了,他們自知再考下去也沒有前途,于是就有一些“有識之士”看到了李國棟的未來,便來投奔晉陽軍,爲自己的将來博取一個前程。
特别是秀才,理論上來講,明朝的秀才就已經是步入士紳階層了,但還是最底層的士紳,沒有當官資格,充其量隻能當個私塾老師,連給縣令當師爺,縣令還看不上一個小秀才。舉人是有當官資格,但隻是有資格,能夠當個縣丞之類的小官,若是不中進士,就沒有升遷資格。
李國棟向這些讀書人承諾,來幫他做事,不入軍籍,隻是來幫忙,這就意味着他們還是士紳的一員,而不是低賤的軍戶。
有一大批讀書人幫忙,資料很快就整理完了。
李國棟對那些不動産進行了分類處理:全家被滅(不一定都被殺光了,有的是家裏男人大部分被殺了,婦孺老弱被獻軍擄走)的那種士紳的不動産,全部沒收充公;投了賊的士紳不用說了,安上一個從賊之罪,家産全部沒收充公;至于是暫時逃走的士紳,地契、房契和店契之類的保留,等他們回來,這些不動産還是他們的。
“大哥爲何不趁機把所有的士紳都收拾了?”韓大山問道。
“不急着收拾他們,等以後有的是機會。湖廣士紳遭了獻賊,損失慘重;今後若是建奴入關,北方士紳想必會紛紛投敵。這樣不就剩下東林黨一家獨大了?我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還得留下一些湖廣士紳來牽制東林黨。”李國棟笑道。
“建奴入關?大哥每次都說建奴入關,建奴真有可能竊取中原嗎?”韓大山表示不相信。
“你們就沒人相信我的話,那就當我沒說過。不過可以打個賭,看賭什麽?”
韓大山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我和大哥賭,就沒有一次赢過。隻是大哥這話說了多次了,弟兄們也都半信半疑。”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有夜不收走進了禀報:“主公,城外有一支軍隊前來,想要入城。”
“是何人旗号?”李國棟問道。
夜不收回道:“是駐守長沙的總兵孔希貴。”
聽到這個名字,李國棟腦中立即想起了他記憶中的這個家夥的資料:孔希貴,貳臣榜上人物,遼東開原人,原本駐守荊州。可是李自成大軍抵達荊州的時候,他的兩萬人馬不戰而逃,倉促南下。到了嶽州之後,駐守城陵矶。張獻忠來了,他麾下有人開門迎敵,他又逃去了長沙。結果在長沙被張獻忠打了個大敗。後來此人被調往薊州,當上薊州總兵。清入關降。順治二年,随豫親王多铎平河南,屠殺抗清百姓。
“是孔希貴啊,他有多少人馬?”李國棟問道。
“大約七千。”
“好,你讓他稍候,說待會本伯親自出城迎接。”李國棟道。
過了一會兒,李國棟親自帶着一群夜不收和親衛軍特工,來到城門口迎接:“孔軍門,嶽州本來就是你駐守的地盤,李某軍務繁忙,來迎接晚了,還請見諒。”
孔希貴走上前行禮道:“末将參見伯爺!”
“孔軍門,你的大軍暫時駐紮城外吧,還請孔軍門帶上家丁,随本伯入城。”
“爲何不讓我軍入城?伯爺您剛剛不是說了,嶽州本來就是末将地盤?”
李國棟笑道:“本伯剛剛收複嶽州,城内魚龍混雜,尚有賊軍細作,還需等我軍清理賊軍細作之後,方可把嶽州還給孔軍門。”
孔希貴聽李國棟這樣一說,也沒有生疑,于是轉頭喊道:“各位弟兄們,爾等先在城外駐紮,本官随伯爺先進城了。”
李國棟笑道:“各位友軍的弟兄,本伯已經準備好了豬羊、糧食和美酒,你們先紮營,等到下午,自然會把吃食送到你們軍營。”
“那卑職就代弟兄們謝過伯爺了!”孔希貴連忙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