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位壯士前來有何事?”張定國又問道。
“受人之托,前來拜會大王。”許亮回道。
張定國的小船靠了上來,許亮對身後的将士道:“各位先回黃州等候,待到許某辦完事,自然會回去找你們。”
“還不知道壯士尊姓大名?”張定國問道。
許亮行禮道:“鄙人許亮,見過小将軍。”
上了張定國的船之後,兩人一見如故,聊了幾句,許亮卻突然哈哈大笑:“張小将軍,其實許某還知道,小将軍原本姓李吧?”
李定國是李老二前世裏最敬佩的明末民族英雄,清軍入關之後,李定國一次次給了清軍重創,兩厥名王,收複數省失地,一時間形勢大好。隻可惜南明内讧,孫可望降清,導緻功虧一篑。在局勢不利的情況下,李定國堅持抗清,最後的磨盤山血戰,元氣大傷,最終失去反擊能力。直到他臨死之前,還囑咐兒子及部下:甯可死到荒郊野外,也不可投降。
“正是,想不到許壯士竟然對我軍了如指掌。”張定國感歎一聲。
“小将軍過獎了,非卑職了解,而是主公對小将軍您贊口不絕。”許亮拱了拱手回道。
“許壯士你的主公?是何人?”
“不知道小将軍可曾聽過武威伯否?”
“知道啊!”張定國差點大叫起來,“許壯士你是武威伯麾下?”
“正是。”
“武威伯是我們的朋友。某還聽說武威伯揍了左良玉一頓,真是大快人心啊!”張定國贊口不絕道,“左賊坐擁三十萬大軍,卻被武威伯以區區三萬人擊敗,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左賊禍害百姓,甚是可惡,我們主公仁心宅厚,愛護百姓,自然是對左賊看不順眼,就趁着左賊進攻安慶之機,狠狠教訓了他一頓!”
“打得好啊!”張定國笑着道,“隻是不知道許壯士此番前來,又有何事要見義父?”
許亮指了指岸上被獻軍裹挾的排着長隊的百姓道:“小将軍,百姓何辜?還望大王能夠少造殺孽,盡可能的不傷百姓性命。”
張定國反駁道:“義父從不濫殺無辜,某幼年家中窮得揭不開鍋了,流落街頭乞讨爲生,若不是義父,定國早就餓死了!不錯,義父每破一處城池都會殺人,可是殺的都是爲富不仁的士紳!這又有何錯?”
許亮道:“小将軍,卑職也知道,大王殺士紳,殺藩王,确實是爲天下百姓坐了好事。可是那些士紳藩王家中的丫鬟宮女何辜?小孩子何辜?爲何不分青紅皂白都給殺了?”
“斬草除根,不留後患,朝廷不也是有誅九族的?”
“朝廷誅九族也隻是殺男留女,不殺幼兒。”
正在說話的時候,一艘大船靠了上來,船頭站着一名小将,那小将問道:“二弟,是什麽人來了?”
“大哥,來的是一位老朋友的手下。”張定國回道。
“這位可是張可望小将軍?”許亮朝着大船拱手問道。
“正是,這位壯士何人?”張可望問道。
許亮笑道:“無名小将,何足挂齒。”
張定國道:“此乃我們老友麾下許亮壯士也,特此前來拜會義父。”
“走吧,請跟我們來吧。”張可望道。
張獻忠的中軍大船上,早有人禀報張獻忠:“大王,有一位老朋友的手下,說要來見您。”
“老朋友?把他帶過來吧。”
“可望小将軍和定國小将軍已經去了。”
過了沒多久,張可望的船靠了上來,許亮被張可望帶到張獻忠跟前。
問清楚了什麽情況,張獻忠哈哈大笑:“原來你是武威伯的人啊,武威伯聽人說我濫殺無辜,我張某是喜歡殺人,但張某所殺之人,都是罪有應得!别聽官府說什麽張某殺害無辜百姓!根本就沒那回事。張某這次攻下武昌,隻殺士紳奸商,絕不害百姓!至于楚王,哼,張某這次一定把他沉入江底去喂魚!至于王府和武昌士紳那些女眷,你們李老二若是喜歡,張某就把她們留下來給你們好了。”
“希望大王說到能做的,我們主公也是奉了朝廷之命,不日即将抵達武昌。”許亮道。
“你們李老二還要打過來?”張獻忠問道。
“受朝廷诏令,不得已爲之!即便我們不來武昌,左良玉的大軍不日也将抵達武昌。”
“左良玉?就是那個賊将軍吧?哈哈哈!他的三十萬大軍,号稱五十萬,被你們三萬人就打崩潰了。此人已經數戰皆敗,張某還俱他不成?他若是來了,張某一定讓他落荒而逃!”張獻忠哈哈大笑。
許亮一拱手道:“張大王,許某把主公的話已經帶到了,希望大王您不要食言。隻要大王您遵守諾言,我們也不會同你們爲敵。若是大王您食言了,那我們就隻能戰場上見了。”
說完,許亮轉身離去。
張獻忠的部将拔刀要攔住許亮,卻聽到張獻忠大吼一聲:“放他走!”
等到許亮離開了張獻忠的中軍大船,張可望上前道:“義父,就這樣讓這個家夥走了?”
“畢竟他是武威伯的人,武威伯對我們有恩,張某豈能恩将仇報?”張獻忠其實還是知恩圖報的人,當年張獻忠曾經觸犯了軍法,論罪當斬,主将陳洪範向上面求情,放過了張獻忠。後來張獻忠就一直供着陳洪範的畫像。
而張獻忠當年被困河曲的時候,李國棟對張獻忠他們有恩,所以張獻忠不合爲難許亮,讓人把他放走。
許亮回到了黃州,便坐船順流而下,去找李國棟的船隊去了。
快船抵達九江江面,許亮遇見了李國棟的船隊,他被人帶到了李國棟的座艦上。那是一艘三桅戰艦,是鄭芝龍幫李國棟造的紅單船式樣的三桅戰艦,是目前長江中最大的戰艦。
親兵帶着許亮,走到戰艦尾部的艙室内。這是一間全艦最豪華的艙室,船艙後面卧室的窗戶上鑲了透明琉璃,大廳内鋪着地毯,大廳同卧室之間有屏風隔開。屏風前面放着虎皮椅子和桌案,李國棟坐在椅子上。
“小許,見到張獻忠了嗎?”李國棟問道。
許亮回道:“見到了,也把主公您的意思告訴他了。不過看張獻忠的樣子,似乎并沒有把您的意思放在心上。”
“張獻忠是如何回答的?”
許亮把張獻忠說的話告訴了李國棟,李國棟略微想了下後道:“小許啊,張獻忠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但我相信,他對我還是忌憚的。一方面我們幫過他們;另一方面,本伯三萬精銳破左良玉三十萬大軍,這件事對張獻忠震動也很大,兩方面綜合,我相信他不會食言。”
李國棟知道,自己對張獻忠的恩德自然比不上陳洪範,但是自己的武力強大,張獻忠不敢肆意妄爲。說到底,還是武力至上。倘若張獻忠真的食言了,李國棟肯定會給他一些教訓,讓他長點記性。張獻忠兵力雖多,但說實話還不如左良玉,肯定戰不過自己的三萬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