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鐵錘砸在屋頂上,屋頂立即粉碎,屋梁折斷,瓦片嘩啦啦的落地。很快,一大片的屋頂就全部被拆除了。
接着工程兵走進院子内,揮動鐵錘砸牆,把屋子推倒,拆下來的瓦礫堆被人以推車運走。
不到半個月時間,拆遷區就完全被夷爲平地,拆下來的瓦礫和木頭也全部被運走。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挖掘地基了。
工程兵在工地上揮汗如雨,在地面挖出一口口深坑,把原來的地基清理了。這些平民區的房子,有些房子甚至連地基都沒有,大部分的房子都是木頭地基,把木頭紮入地下,在木樁上面釘上柱子;還有些比較好點的是磚頭地基,地基上面再砌上磚牆;還有些是夯土地基,上面的牆壁也是泥土牆。
這些地基好清理,挖出來之後,把木頭、磚頭和夯土都清理了,再根據銀行大樓和周圍的居民樓的設計圖,挖出相應的地基出來即可。
工程兵人多力量大,李國棟足足調來了三千多工程兵,僅僅用了半個月時間,就挖掘好了銀行大樓周邊居民樓的地基。
安置拆遷戶的居民樓的高度是四層樓,其中一樓、夾層樓是店鋪,二樓、三樓、四樓是住宅樓,一樓的門面對着大街,方便顧客進出店内。二樓、三樓和四樓的住宅區,從邊上的小巷子進入,從後面可以上樓進入住宅樓。住宅區的式樣都是套房,每一套房子都是兩房一廳構造,帶有廚房和衛生間。
這些新蓋的拆遷戶安置房,是以磚石、水泥和木料建築,牆面還是磚的,地基是石頭的,一樓窗戶以下的牆壁是石頭的,以上是轉頭的,柱子是水泥和石頭的,樓闆是木頭的,屋梁是木頭的,屋頂采用青藍色琉璃瓦,店面門窗都是紅色木頭所制,牆壁上塗着白石灰,建築物呈淡雅的白藍紅三色,同蘇州園林的顔色相似,又不失高雅。
銀行的主體大樓,全部使用了水泥混凝土建造,水泥柱子和樓闆内設鐵筋,采取了框架式結構,堅固得就像是一座城堡一樣。
前世裏是工兵的李國棟,對北方和南方的古典建築也深有研究,他設計出的房子,不輸給當代任何一位名家。
修建銀行大樓的同時,幫忙解決拆遷戶的安置問題,看起來似乎是筆虧本生意,但其實拆遷出五千戶人家,卻可以蓋出一萬套房子,除了安置房之外,其餘的五千套房子售出,可以賺回不少銀子。
銀行大樓和住宅商業兩用樓在打地基的時候,李國棟跑了一趟上海縣。
那座後世著名的國際化大都市,如今還隻是一座小縣城。後來的洋人會看中上海這個位置,因爲上海是水上交通的十字路口,往東可以橫跨太平洋;往西是長江航運幹線;往北可以前往北方和東瀛,往南能進入南海。在海上交通發展起來之後,上海的重要意義就提現出來了。李國棟來到上海,就是準備把這裏發展成一座世界上最大的港口城市。
李國棟是帶着陳于階和張煌言兩人一起去上海的,陳于階就是上海縣人,他的舅舅徐光啓也是上海縣人。
四百官料的大型内河船沿着吳淞江一直往東順流而下,就可以進入上海境内。
吳淞江就是現在的蘇州河,當年的吳淞江是太湖和蘇州的出海口,黃浦江北段,當年還是吳淞江下遊,從吳淞口出海;而今天黃浦江的蘇州河以上的河段,被稱之爲黃埔塘,是吳淞江的支流。事實上,早在永樂年間,戶部尚書夏原吉就對吳淞江和黃埔塘進行了改造,到了嘉靖年間,海瑞又一次對吳淞江下遊進行改造,于是形成了今天的黃浦江下遊河段,從此以後,閘港就成爲江南士紳的海商船隊出海的一座重要港口。
吳淞口以上的長江口,這時候正處于長江最劇烈的造陸運動時期,崇明島還未完全形成,江面上淺灘、暗礁衆多,從吳淞口往長江走,風高浪急,航行十分危險,所以海船就不再進入長江,而是直接拐進吳淞口,進入閘港停靠,或者是進入吳淞江,再進入南運河,由南運河再拐進長江,避開長江口的危險航線。
京杭大運河的江南河段,河面寬闊,航道很深,完全可以滿足李國棟的中西合璧式戰艦在南運河上航行,各種海船也能進入南運河。隻是不熟悉當地航道情況,又沒有人引水的話,海船無法繞道運河進入長江。
船隻快到上海了,前面的江面驟然開闊起來,再拐過一個彎,就能進入吳淞江下遊閘港,也就是今天的黃浦江下遊。
“武威伯,這是您第一次來我們老家吧?”陳于階問道。
“以前在夢裏來過,”李國棟笑着回道,其實是在前世裏,他可沒少去上海,“徐先生在世的時候,李某隻是沒機會來上海登門拜訪,如今趁着這個機會,正好去徐先生的故居看看。”
閘港内,停泊着數量衆多的大小海船,在松江府,各種小海商多達數百家之多,而東林黨又和這些海商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大明雖然禁海,但事實上禁止的是朝廷的船隻走海貿,而江南士紳同海商集團聯系密切,否則以紡織業爲主的東林黨,又怎麽可能把他們的貨品賣出去?
隆慶開海,開的隻有月港,也就是說,在月港的海商才是合法的,而在上海的海商,事實上都得走私船。上海如此優良的港口,竟然沒有一艘洋船在這裏停靠,東林黨的貨物要賣給歐洲人,隻能先在上海裝上他們庇護的走私船,由走私船送到福建和廣東,再把貨物裝上洋船,然後才能銷往世界各地。
自然,也有船隻直接從蘇州裝貨,沿着吳淞江就出海了,運到福建或者廣東之後,再轉給洋船,送往世界各地;也有些船隻直接就從蘇州走吳淞江出海,開往東瀛。
在東林黨庇護下的海商集團十分繁榮,隻是海貿賺來的銀子,和大明朝廷幾乎沒有關系,隻有月港一地才有朝廷向商船收取稅收;此外,廣東市舶司向澳門的葡萄牙人收取進出口稅。
可是在上海這塊寶地,東林黨庇護的海商是一塊銅闆的稅收都不用繳納。
這些海商還嫌自己賺得不夠多,爲了能賺更多的銀子,他們還千方百計幫着洋人省下月港稅監和廣東市舶司的稅收,選擇了在東番島北部西班牙人控制下的港口,或是東番島南部荷蘭人控制下的港口進行貿易,這樣洋人省了稅收,這些走私船商貨物的價格也就賣得更高了。就這樣,大明朝廷從最賺錢的海貿方面,根本沒有賺到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