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崇祯下罪己诏的時候,都要沐浴了去太廟。這次隻是閉門思過,還不至于要隆重到去太廟向祖宗告罪。原本崇祯在決定賣出那些祖宗留下來的字畫的時候,也打算沐浴去太廟的,被周皇後和王承恩勸阻了,說此事還無須上太廟。于是崇祯便閉門思過。但不管怎麽說,崇祯這個敗家子已經是當定了,上次鳳陽祖墳都被人燒了,比這次賣點家當可是嚴重多了。
拍賣會還在舉行之中,這隻是第一日,賣出的物品都是一些比較常見的物品,譬如說景德鎮官窯瓷器,宮中的珠寶,一些後人臨摹的字畫,真正的稀世之寶還未開拍。
拍賣會場外面,幾條人影站在外面,不時往裏面探頭探腦。
其中一名富商模樣的人說道:“我們哥幾個,也不進去看看?不就一個人十兩銀子嗎?我們又不是給不起。”
另一名滿臉橫肉,長得三大五粗,卻一身公子哥打扮的家夥說道:“急什麽,這不是頭一天嗎?真正的好東西肯定是放在後面。”
這幾個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家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暗處也有幾個同樣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家夥在注視着他們。
“長官,卑職看着幾個家夥十分面生,似乎不是京城人士,再聽他們口音,似乎是關外的,多半是建奴。是不是把他們逮起來?隻要送入咱們錦衣衛昭獄,什麽事都查明了。”一名錦衣衛暗探說道。
“我們沒有真憑實據,豈可胡亂抓人?倘若是抓錯人了,萬一抓了同關甯軍有關的商人,那就不好解釋了。”錦衣衛百戶道。
這幾個同樣鬼鬼祟祟的家夥,不是李國棟的特工,而是錦衣衛的人。
這時候的錦衣衛早就沒有了崇祯之前的錦衣衛威風,弘治朝雖然也限制了錦衣衛,但在那個時候的錦衣衛多少還是沒牙沒爪的老虎,惹惱了一掌還是能扇死你;而如今的錦衣衛,真正是一隻病恹恹的病貓了,哪怕是抓幾個商人,都要擔心背後有沒有什麽官員罩着。
對面一座茶樓的二樓上面,一間靠窗的包間已經被人包下來了,包間内坐着幾名富商打扮的人,正盯着下面大街上兩群鬼鬼祟祟的家夥。他們就是李國棟的親衛軍特工,而且對那兩群人的身份已經掌握,哪些是清軍奸細,哪些是錦衣衛,都了如指掌。
大街上,一名挑着擔子的貨郎走過去,大聲吆喝着:“馄饨,包子,熱氣騰騰的鮮肉包子。”
“來幾個包子。”一名錦衣衛暗探走了上來,問了價格,遞上幾個銅闆。
貨郎拿紙包了幾個包子,遞給那名暗探。在挑起擔子離開的時候,這名貨郎隐約露出了幾分鄙夷的眼神:錦衣衛暗探就這水平?其實這名貨郎也是李國棟的親衛軍特工,他們的水平可是比錦衣衛高得多了。
頭一天的拍賣會就這樣過去了,那幾名清國來的細作問了幾名從拍賣會場内出來的人,便證實了他們的判斷,今天确實沒有賣出什麽值錢的物品。
一名商人模樣的人說道:“明日肯定會有些好東西拍出,我們明日早點來買票入場。”
躲在暗處的錦衣衛暗探說道:“看來他們就是一些普通的商人,或許有賣些東西給建奴,可是這在遼東很正常,建奴搶來的金銀珠寶不是又賣回關内了?他們賣些鹽,棉布去關外。”
“恐怕不止賣鹽賣棉布那麽簡單吧?”另外一名錦衣衛道,“一些不法商人,連糧食、鐵器都賣給建奴了。”
錦衣衛百戶道:“這些事我們也管不了,這裏面的水可是深得很,陛下也沒有發話,也輪不到我們管。”
“張家口晉商不是被搞倒了?”
“那是皇爺下了诏,那邊晉商吃相太難看了,不弄倒他們弄倒誰?”
次日,是拍賣會的第二日,今天來排隊購票的人更多了,但是第二天的拍賣會仍然平靜,拍出的貨品比昨日的是檔次高了些,不過也不是那些獨一無二的珍品,在外面市場上,隻要有足夠的錢,還是可以買到。從拍賣會上獲得,價格便宜得多了。
李國棟在拍賣會場内暗中觀察,他發現,兩天了,鄭芝龍集團的人還未購入一件物品;同樣的,清軍細作也沒有拍入一件物品,這兩家有個共同點,就是連叫價都沒有叫,估計是憋足了勁,等最後一天那些稀世之寶開拍了,才會叫價。
第三日拍賣會開張了,經過兩日的拍賣會,人們都知道,頭兩天賣出的物品都是較爲平常之物,這第三天,才是真正的稀世珍品。廣告上說的什麽《清明上河圖》,《芙蓉錦雞圖》,什麽王羲之的字帖,還有什麽夜明珠,自走車和八音盒,都還未開拍,明顯是在第三天才會開拍這些物品。
拍賣會的高潮終于到來了,幾名錦衣衛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口錦盒上來,把錦盒放在桌子上。
拍賣師張世文打開錦盒蓋子,随後手裏捧着錦盒,把開口的那一面對着會場下面:“各位客官請看,這是《蘭亭集序》,絕對的皇家收藏的珍稀品,雖已經曆千年傳承,卻保存完好。”
“哇!”台下的人們紛紛發出一片驚歎聲。
“這位大人,草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台下一名富商站了起來。
張世文看着那名富商道:“但說無妨。”
富商潤了潤嗓子,方才壯着膽子說道:“《蘭亭集序》已無正版流傳于世,此《蘭亭集序》并非王羲之原本,此物甚至不是馮承素的臨摹本,應當是前元郭天錫臨摹本。”
這種名人字畫,臨摹本也有價值高低之說,《蘭亭集序》臨摹本價值最高的,是馮承素的版本,此外還有虞世南、歐陽詢、薛紹彭、米芾、趙孟、董其昌、唐伯虎等名家的臨摹版本,那些版本也是稀世之寶,不過這個時代,是按照年代越久遠,價值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