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周皇後要把首飾交給周奎賣銀子,李國棟大吃一驚:“不好!”
他想到一件事:崇祯十七年正月,李自成已經打到山西了,京城岌岌可危,崇祯皇帝動員朝中官員勳貴募捐銀子,結果周奎這個老财迷死活不肯捐銀子,後來還是周皇後罵了一頓,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出五千兩銀子。周皇後見父親是在吝啬,于是把自己的嫁妝賣了五千兩,交給父親,讓他捐給朝廷。結果這個财迷居然把這五千兩銀子都給吞了兩千兩,拿出剩下的三千兩捐給朝廷。
對自己的女兒尚且如此,說明這個家夥有多吝啬了。最後大順軍攻破了京城,這個老财迷被劉宗敏打得半死,老婆和兒媳婦都自盡了,長子被夾棍活活夾死,他本人和次子、侄子也被夾得奄奄一息,被迫交出了三百萬兩銀子和所有家産。
如此小氣鬼,甯可把三百萬兩的巨款拿去便宜了李自成,也不肯拿給女婿救國家,這種人的腦袋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李國棟擔心崇祯那些物品賣不了好價格,他腦子一轉,突然心生一計:“王公公,既然陛下要賣宮裏的物品,末将有個主意,可以讓陛下多賣些銀子。這樣吧,末将讓麾下将士們先離京返回駐地,末将留下來協助陛下。”
“好,咱家記下來。李将軍,還有件事,明日早朝,你們這些進京勤王的三品以上武職都要參加。今日你就不要在兵營裏住了,進城内,鴻胪寺自有安排。”王德化道。
因爲大朝會,需要淩晨寅時,也就是淩晨三時就要在宮門口等候了,各路勤王大軍兵營又是設在城外,時間那麽早,外城門不會開的,因此李國棟和一幫明日要進宮參加大朝會的外地官員武将,都被安排到鴻胪寺住下,
早有鴻胪寺的官員,向這些外地來的官員和武将介紹了注意事項,并給每個人發下了大朝服。李國棟職務雖然還是總兵官,但已經擁有鎮國将軍爵位,故發了正一品的七梁冠,帶有兩條雉尾。接着就有人教了李國棟,明日打朝會,行爲舉止,各種注意事項。這種大朝會一般隻有盛大節日和慶典儀式才有開。這次大朝會,崇祯皇帝要頒布人事調動的诏書,慶典大捷,同時還有一件事,就是發動官員勳貴募捐。
次日淩晨寅時,李國棟就起來了,在鴻胪寺小吏伺候下,戴上了一品武将的七梁冠,身穿赤羅青緣裳(大紅色衣裳青色邊)朝服,腰間玉帶玉佩具。穿戴整齊之後,便又鴻胪寺小吏引着外地官員和将領來到宮門口等待。
雖然已經是春季了,但處于小冰河期的京城淩晨仍然十分寒冷,衆官員們站在寒風中等待,所幸的是有李國棟發明的羊毛衫,站在早晨的寒風中也不會太冷。
時辰到了,宮内穿出了唱名聲,宮門緩緩打開,宮門外兩邊站立着京營衛兵,内站立着兩排整整齊齊的大漢将軍,身穿金盔金甲的錦衣衛大漢将軍看起來威風凜凜,其實李國棟知道,這些人也就是樣子貨,真打起仗來,什麽都不是,他們的盔甲都生鏽了,兵器都爛了。李自成攻入京城的時候,怎麽不見京營和大漢将軍出來?是根本沒法打,投降倒是比誰都快。
崇祯皇帝頭戴冕冠,身穿玄色冕服,大紅色中單、蔽膝,紅白色大帶,擺駕皇極門,曲柄黃傘迎風飄搖,銅制仙鶴香爐輕煙缭繞。
大太監王承恩頭戴三山帽,身披蟒袍,緊随聖駕其後。
九卿、都督武官按班次排序,首輔薛國觀走在最前列,衆多文武官員按照品級,排列着整齊的隊形,走進了門内。兩邊身材魁梧的大漢将軍俱着紅袍扈從禦駕,盔甲锃光瓦亮,刀槍如霜雪般明亮,一個個昂首凸肚,抖擻精神。
大朝會開始,百官唱名見禮,之後就是崇祯皇帝發話了,先是講了一通此番清軍入寇,明軍連打了兩場空前大捷的事情。崇祯皇帝停頓下來的時候,廣場上文武百官齊聲叫好祝賀。還有人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站在勳貴位置最後面的李國棟。
其實李國棟現在的位置十分尴尬,站在勳貴行列的最後面,但是勳貴們卻根本沒有正眼看他。大明的勳爵極其難得,除了開國功臣,曆來鮮有封爵者,所以不管李國棟之前如何戰功赫赫,卻連個最低等的伯都沒有,隻有一個不入流的鎮國将軍,這個不算正式爵位,一般來講是郡王後代降級下來的非正式爵位。而李國棟得到這個爵位,是确實沒辦法封了,之前崇祯沒想給他公侯伯之一的爵位,想要給他一個提督,文官那邊又不能答應,所以折中了一下,給了個不倫不類的鎮國将軍。
“冊封李國棟爲武威伯!”崇祯的聲音傳入李國棟耳中。
“封伯了?”李國棟一下愣住了,能夠封伯,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雖然明朝隻有公侯伯三級,伯是最低的,但有了這個伯的爵位,他就正式列入勳貴行列了。
“快謝皇恩啊!”前面的安鄉伯張世恩提醒了一聲。
李國棟連忙站出列來,走到中間,伏地謝恩:“謝陛下!皇恩浩蕩,微臣唯有誓死報效朝廷,願爲陛下蕩平建奴,微臣即便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聖恩!“
“李愛卿,平身。”崇祯皇帝笑着道。
“謝陛下!”李國棟退回勳貴行列中,這次他回去,那些勳貴們看他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畢竟現在他已經是伯了,已經是真正列入了勳貴行列。
接下來,崇祯皇帝又宣布了一系列任命,盧象升因爲有功,封爲太子少師,但是準許盧象升丁憂回家守孝。
“謝陛下!”盧象升站出來接旨。
先給了一顆甜棗,再打一棒子,這些應當是楊嗣昌的主意了吧,盧象升巨鹿大捷有功,但楊嗣昌和陳新甲對盧象升不滿,所以就幹脆以讓他以守孝的名義回家,這就趁機剝奪了他的官職,隻給了個太子少師的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