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夷大炮!”身經百戰的張慶林一聽那炮彈的聲音,便知道是重炮,他驚叫一聲。
十二磅野戰炮炮彈帶着呼嘯聲,重重砸在一輛簡易盾車上,炮彈輕而易舉的穿透了盾車護闆,無數碎木闆噴濺而出,後面推車的幾名漢人青壯躲閃不及,被碎木片噴得滿臉滿身都是,受傷的漢人青壯捂住傷口倒在地上發出人的慘叫聲。
穿透了護闆的炮彈帶着餘威,直接撞上了一名漢人青壯,整個人立即粉身碎骨,化爲一蓬飛散的血雨。炮彈落在地上,又彈跳起來,撞在轉過身來,還來不及跑開的青壯身上,把他的一條腿都給打碎了。
血肉橫飛,慘呼連連,地上躺着十多名受傷的青壯,這些都是被後金軍擄來準備押回遼東充當包衣的漢人,如今都廢了。
“這些沒用的廢物全砍了!”一名壯達大喊道。
幾名女真兵上前,揮舞着順刀,手起刀落,受傷的漢人青壯全部人頭落地。
另外一發十二磅炮彈飛出,雖然沒有擊中盾車,卻砸中了後面的科爾沁蒙古兵人群,炮彈在人群中拉出一條直線,落地後又彈起,向邊上撞擊,再落地再彈起,硬生生的在人群中拉出了一條歪歪扭扭的血肉胡同,至少造成了七、八十名科爾沁蒙古人死傷。
蒙古人被血肉橫飛的場景吓壞了,幾十名蒙古兵轉身就逃。
後面的女真兵對這些大金國最忠實的盟友可沒有留情,十多名噶布什賢超哈兵揮着虎牙刀上來,把那些轉身逃跑的蒙古兵皆盡砍死。
“臨陣脫逃者,斬!”一名噶布什賢超哈營分得撥什庫手裏提着血淋淋的蒙古兵人頭,聲嘶力竭的大吼道。
科爾沁蒙古人心中怨恨,他們此番入寇,非但沒有撈到多少好處,反而被女真人拉去當炮灰,白白折損了不少兄弟,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真的太不劃算了。可是如狼似虎的女真兵在後面壓陣,他們又不敢逃跑。許多科爾沁蒙古人心裏已經暗暗下了決心:若是今天無法攻破明軍城寨,等晚上收兵回去,找機會逃回科爾沁草原才是上計,漢人兵書雲,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嘛。
接下來,後金軍又面臨六門六磅野戰炮的輪流射擊,兩發炮彈飛出,這兩發炮彈雖未能擊中盾車,有一發落在推車的漢人青壯人群中,打倒了三十多人,另一發炮彈落在蒙古兵人群中,砸倒二十多名蒙古人,還撞翻了後面的六名女真兵。緊接着又是兩聲炮響,兩發炮彈呼嘯而至,砸爛了一輛盾車,砸死砸傷四十多人;第三輪六磅炮彈飛來,又是一輛盾車歪在一邊……
“那是什麽東西?”後陣的多爾衮指着天空。
嶽托擡起頭來,隻見兩個黑點飛上天空,拉出極高的弧線,向地面落了下來。他皺起眉頭道了句:“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話聲未落,兩個黑點已經落在蒙古人後面的後金人群中,後金兵陣型密集,眼睜睜的看着炮彈落地卻根本無處躲閃,兩顆炮彈落地,其中一人直接被炮彈從頭頂砸下,整個人立即化爲一灘肉泥,落地的炮彈彈跳起來,撞上的人無不血肉橫飛。
這一次李國棟發射的臼炮炮彈,可不是石頭磨成的石頭彈,而是正兒八經的鐵彈,重量整整六十四磅的大鐵球,從高空落在地上,直接砸中的人就不用說了,屍骨無存,被彈跳起來的大鐵球撞上一下,非死即傷。
後金軍距離城寨近了,四門三磅鐵制野戰炮也發出轟鳴聲,三磅炮的威力比十二磅炮和六磅炮都小多了,但也能摧毀簡易盾車,四發炮彈撞入人群中,準包衣和蒙古人慘叫着倒下一片。
一些準包衣吓得丢下盾車,轉身就跑,全部被女真兵砍翻在血泊中。
“你們不要走,我們的盾車堅固,能擋住明狗炮擊!”張慶林拍着幾名推車的漢人青壯。這些漢人雖然是剛從大同一帶擄掠來的,但今後他們就是大金國的包衣了,說不定還能分到自己幾個,張慶林把他們視爲自己的财産。
盾車陣繼續往土城靠近,兩門威力巨大的十二磅野戰炮再次轟鳴,距離近了,十二磅野戰炮準頭更高,兩炮轟出,兩輛盾車化爲碎片,還至少打死打傷一百五、六十人。
“前方土城明狗,火器犀利!可惜孔有德他們的烏真超哈營沒有跟着來,否則以紅夷大炮轟之,必可破明狗!”多爾衮憤憤的說道。
嶽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十四叔,您說錯了,兩國交戰,輸赢不在兵器,而是在人心!明國火器雖然犀利,卻不懂人心。明國百姓揭竿而起,這明國朝廷早已不得人心,朱家藩王圈地,官員侵吞百姓田地,這大明早已爛到根子裏去了!即便有犀利火器,又如何鎮得住風起雲湧的造反百姓?隻要我們時不時入口劫掠一番,給明國火上加油,這明國遲早滅亡。”
多爾衮點了點頭:“嶽托賢侄言之有理!大汗招賢納士,崇祯昏君卻不懂人心,勝利遲早屬于我們大金國!”
随着後金軍盾車陣的推進,明軍的炮火變得更加兇猛,後金軍還未推進到第一道壕溝外,就已經被打碎了二十多輛盾車,遍地是破碎的木頭和殘缺不全的屍體。
盾車陣總算是推進到第一道壕溝跟前,但前面有鹿砦攔住去路,推車的準包衣隻能離開盾車,去前面試圖搬開鹿砦,結果遭到百步之外城頭的九頭鳥火铳、佛郎機炮和虎蹲炮射擊,許多人剛剛離開盾車,還未走到鹿砦跟前,就被打翻在血泊中。
李國棟雖然自己鑄造了新式火炮,但那些繳獲的或者四處收集來的老式佛郎機和虎蹲炮也沒有放棄,也被帶上戰場,在新式火炮幾輪急射之後,需要散熱的火力間隔,那些老式火炮就能發揮作用。
虎蹲炮和九頭鳥火铳裝填速度慢,打完一輪,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裝填完畢。可是佛朗機炮卻打個不停,幾乎是十息左右就能打出一發彈丸,炮彈下雨一樣橫掃正在搬開鹿砦,填埋壕溝的準包衣。
“将軍,建奴推在前面的,可都是我們漢人啊!他們不是遼東的包衣,都是我大明大同的百姓,是被建奴擄走的百姓啊。”韓大山有些于心不忍。
李國棟闆着臉,心如鐵石道:“如今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我知道他們是漢人百姓,可是被他們推着盾車上來,幾萬建奴沖上來,我們擋得住嗎?朝廷早就昭告宣大,讓百姓撤離,他們不聽朝廷昭告,以至于落入建奴之手,如今幫着建奴推車,我們也隻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