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鄭芝龍的報價,李國棟心中冷笑:黑!真黑!鄭大财主也真夠小氣的!老子的四具鑄炮鐵模,一台镗床,一座新式高爐,鑄造各種艦炮和臼炮的方法,這麽多東西居然隻舍得給五萬兩!
要知道葡萄牙人賣給鄭芝龍一門十二磅紅夷大炮,就要兩千兩白銀!即便是大明工部自己鑄造紅夷大炮,價格也不便宜,工部鑄造一門紅夷大炮,造價都是在千兩白銀以上!當然了,工部鑄造的紅夷大炮,又有多少銀子是真正用在鑄炮上面就不知道了,反正有不少銀子被各級官員貪墨了。
而按照李國棟的鑄炮方法,鑄造一門十二磅紅夷大炮,才耗費二百兩銀子,鑄造一門二十四磅紅夷大炮,耗費五百兩銀子。
按照這樣計算,四具模具加上鑄炮方法,鄭芝龍一年可以鑄造七百門紅夷大炮,僅僅是這七百門大炮,哪怕是按照大明工部仿制的劣質大炮的價格來算,都差不多要耗費一百萬兩白銀!而自己鑄造,隻耗費二十萬零七千兩白銀,這就讓鄭芝龍省了多少錢了!居然隻給自己五萬兩白銀,這也太小氣,太黑心了吧?
鄭芝龍看出李國棟對價格有些不滿意,于是笑着道:“賢弟,這樣吧,外面的價格是一兩白銀一貫錢,一貫錢重約十斤,也就是銅的市場價是一兩銀子十斤銅,我給你優惠價,一兩銀子十五斤銅吧。另外,看你也挺喜歡荷香和墨竹的,那兩個丫鬟也送你了。不過你得告訴我,你要那麽多銅到底有何用途圖?”
鄭芝龍給出的價格真的不算高,一貫銅錢十斤左右,價值一兩銀子。可是銅錢的成色卻不一定很高,很多銅錢裏面摻了鐵,甚至摻了鉛或别的什麽雜質。
李國棟當然不可能告訴鄭芝龍自己要那麽多銅是用來鑄炮,他早就算好了鄭芝龍肯定會問這個問題,于是回答道:“海外白銀大量流入,銀價遲早要跌,銅價遲早會漲,所以小弟要囤積一批銅,等到漲價之後賣出去,豈不是賺了?”
鄭芝龍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原來如此!看來,鄭某從東瀛回來,也要多帶些銅回來了,帶回來存起來。”
但緊接着鄭芝龍話題一轉:“可是鄭某也曾聽人說過,銅也可鑄炮。賢弟,你爲何不以銅鑄造火炮?鑄造銅炮可比鑄造鐵炮容易得多吧?”
“大哥,銅畢竟比鐵稀少多了,銅炮價格更貴,另外同樣口徑的銅炮射程和威力也不如鐵炮,而且銅炮也不能造得太大,無法制造二十四磅以上直射炮,但可以造六十四磅臼炮,至于那幹嘛,鐵炮當然也可以做到。銅炮唯一的優點就是重量比同口徑的鐵炮輕些。但大哥注重的是水師,水師戰船恐怕無所謂重量多少吧?”
“爲何同口徑的銅炮射程和威力不如鐵炮?”
“因爲銅較軟,所以炮管不能造太長,否則容易炮管變形;而且銅炮也不能造太大,太大了,發射藥的量大了,銅炮很容易損毀。”
鄭芝龍摸着胡子點了點頭,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賢弟恐怕你自己想造銅炮吧?”
正是老狐狸!什麽都瞞不住他!李國棟心裏暗暗道。于是他回道:“小弟是有這個想法,鑄造一批銅炮,陸師還真的需要銅炮。隻是目前材料不夠,而且一旦開始鑄造銅炮,銅價将會飛漲。”
鄭芝龍笑道:“哈哈哈!我可以給你提供銅,反正你也向我提供貨物是不是?對了,你那個什麽香煙,很受将士們歡迎啊!能否把香煙的制造方法告訴老哥我?”
老狐狸!知道制造卷煙利潤高啊!李國棟略微想了下,緩緩開口道:“鄭大哥,您是我大哥,小弟不妨再教你們制造香煙吧,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抽取一部分利潤,譬如說,你在月港生産一箱香煙,以當地售價售出,一箱香煙可以賺到十兩銀子的話,我抽取二兩。至于你賣去東瀛,賣去南洋是什麽價格,我就不管了,大哥您看這樣行不?”
“那你說一下,一箱香煙可以賺取多少利潤?”
“香煙可以分爲上中下等,越是上等香煙利潤越高,以最高檔的舉例,一包一兩銀子的價格售出,一箱就是五百兩銀子,而成本不過十多兩銀子。若是中等香煙,一百一錢銀子的中等香煙,一箱也有五十兩銀子,成本不過四兩銀子左右;低等的香煙,一包以一分銀子的價格出售,一箱可賣五兩銀子,成本大約一兩左右。”
“那就都産高檔的,至少也要中檔,低檔的有何用?”站在一旁的鄭芝豹道。
“可是低檔貨銷路好啊,你說這世上是有錢人多呢還是窮人多?”
“有道理!”鄭芝龍點了點頭。
“既然大哥答應了,那我們就簽合約吧。”
鄭芝龍爽快的答應下來,令人取來了紙和筆,以及印章印泥。兩人一起拟下了合約,經過再三确認之後,鄭芝龍和李國棟在合約上簽下字,蓋下印章。合約一式兩份,鄭芝龍和李國棟一人一份。
李國棟也不怕鄭芝龍搞什麽手腳,雖有傳聞說原本的二十八兄弟聯盟的老大顔思齊,他的死和鄭芝龍有關,顔思齊三十六歲英年早逝,據說可能是鄭芝龍下的毒手。但畢竟鄭芝龍這個人做生意還是挺講誠信的,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規模,更何況,李國棟有參将身份在那,除非鄭芝龍想造反。
以鄭芝龍目前的情況來看,根本就不可能造反,他要應對劉香和荷蘭人,就必須依賴明廷的支持。
等到李國棟走了出去,鄭芝虎才對鄭芝龍道:“大哥,這個人能賺錢的法子還多了,我們爲何不把他扣下來?讓他吐出更多賺錢的方子。”
鄭芝龍搖了搖頭道:“沒必要了,僅僅鑄炮和賣煙,我們就能賺多少銀子?我們做生意要長期合作,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