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的一走神,就聽道自稱程峰的家夥用不解的語氣問道:“诶?你這是作何表情,難道我哪裏講的不對嗎?”,看來我表情誇張的變化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是,我内心之中實在太複雜了,就像翻江倒海一樣,真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言來解釋此時此刻萬般糾結和疑惑的心情,然而,我也清楚的意識到眼前的這一切越來越不像是一場夢,我也真真切切的從另一個時代,從三百多年之後來到了這裏。這種做夢才可能夢到的事情,讓我如何向這個老古董、活死人解釋,難道就說自己來自未來的穿越者嗎?那樣的話,他能接受的了嗎?
“你方才講你叫劉天棟?那你又是何方人氏?究竟因爲何事得罪了風清子?”這時程峰又問道。
聽到他問我,我不能再沉默了,連忙應付回答道:“噢,對,我,我是叫劉天棟,是,是……“可剛說到自己是什麽地方人的時候,我又答不上了,我意識到自己那個時代的地名不僅應該與幾百年前絕對不同,而且關鍵是在此刻整件事情頭緒全無的情況下,如果我說的話過度離譜,超出了他的想象的話,很可能會被誤解,面前這個家夥本就古怪詭異,處理不好了,便有适得其反的可能,所以,必須先用緩兵之計穩住他再說。
想到這兒,我于是答道:“我,我的家鄉是個很不起眼的小地方,幾乎沒有人知道,不,不說也罷。倒是您剛才提到風清子這個人,我的确是被一夥人強行帶到這裏的,他們行事詭秘,陰險狡詐,好像是在做着某種見不得光的勾當,至于那個帶頭的是否就是您所說的風清子我就不清楚了,我僅僅和他們有過一點點接觸,然後就被稀裏糊塗的帶到了這裏。“這一回,我有意又用了敬語,想以此來緩和氣氛,當然,無論怎麽說程峰他都是三百多年前的古人,論起輩分叫他聲祖宗都不爲過。
“嗯!”聽了我的回答他并沒有追問,而是長長的“嗯”了一聲,接着便又不說話了。我已經習慣了他這種交流方式,加之腦子裏很混亂,也不想多說話,便低下頭望着漸漸變暗的火光發起了呆,四下一下子變得安靜了。
過了好久,直到火折子的燃料幾乎燃燒殆盡,程峰突然問了我一句:“你想不想出去?”
“你,你說什麽?”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程峰問的這句話,立刻條件反射的反問道。
“我問你,你是否想離開這個老鼠洞?怎麽難道還有何疑問不成?你若是個男兒漢便痛快些,莫要婆婆媽媽!“或許是我的反應引起了程峰的反感,他忽然間一改剛剛平和的語氣,講話驟然變的生硬了起來。
“不不不,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連聲稱不,又試探性的解釋道:“我,我隻是想問問您爲什麽要,要……”
“老夫爲何要問你想不想出去是吧?你懷疑程某是在詐你,否則,如果可以離開的話,我早就去做了,何必偏偏隻讓你離開,是不是?”程峰不等我講話說完,直接打斷了我的話說道,即便此時我們之間的光線十分暗淡,但我仍看得到他雙眸之中透出的淩厲寒意。
這家夥性格不僅很敏感而且古怪異常,翻臉無常變化多端,讓人難以捉摸。這讓我的确有了如他所說那樣的顧慮,而另一方面更是由于我大腦中那些零散的記憶令我有所遲疑,在記憶中好像、似乎就在這個山洞中應該有還一個人,一個自始自終隐藏于黑暗中的人,他卻不應該是程峰。記憶中,我以一種十分奇怪的視角看到,當時程峰應爲遭受打擊躺在地上,不僅如此,更加奇怪的是我竟然見到了程峰的一系列遭遇,甚至,他的不幸使我有了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仿佛那種切膚之痛不是發生在這個陌生人身上而是在我身上似的,我更分明記得那時的程峰絕望、悲憤卻沒有絲毫力量去與邪惡勢力對抗,他在消極中等待着死亡……
然而,現在對面這個自稱程峰的年輕人,爲什麽絲毫沒有了當初文弱無助的痕迹,再加上他對我前後态度上巨大的反差,之前他還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後快,可如今卻發生了180度的巨變……這些奇怪的細節我怎能不在心中打出一個接一個的問号?這一切的一切終究是爲什麽?另一個神秘人去哪裏了?
“難道,難道是……?”猛然間,我想起在隧道中躺着的那具早已冰冷瘆人的屍體,不由得某種聯想讓我剛稍稍緩解的神經,瞬間又汗毛倒豎了起來。
“您,您能告訴我,地上的那個人是,是誰?”我結結巴巴地問着,同時身體下意識的往凹口外挪了挪。
就在這時,火折子上可憐的火苗最後竄了一下完全熄滅了,瞬間,我的眼前完全陷入到了漆黑之中,雖然我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怎奈何卻壓制不住心中漸漸強烈的恐懼之感,手腳微微發顫,隻靠着最後的一點點控制力沒有撒腿逃跑(關鍵是逃無可逃)。
“看你此刻的神情,似乎異常驚恐啊!哼,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麽?不過,這一點倒是有一點點像我。”那個家夥冷冷的又說道,很明顯我的一舉一動,細微的變化他都可以看得到,可能他早已适應了黑暗中的環境,黑暗對于他來說不是恐懼,而是最好的僞裝。
”等等,這家夥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爲什麽說我有一點像他?也許就是順便一講……”我實在這時候沒精力去思考這個問題,當緊的是要把可能出現的危險規避掉。
“我,我隻是好奇,因爲,因爲,我見過程峰,不,應該說我與程峰有過一些接觸。”連我都不知道自己說的這是什麽,要表達何種意思。
那家夥也顯然被我的話搞糊塗了,他先是一頓,然後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說你與我之前見過面?那是在何時何地?”我看不到他此時是什麽表情,卻感覺得到這家夥緊逼過來的那種氣勢,他與我距離的一定非常近。
“不,我,我和程峰沒有見過面,之前也從來沒有過接觸,但他的事情,我,我知道一些。”
“你知道些什麽?”他又問道,那種冰冷的語氣更盛了。
“程峰的家族好像,好像遭遇到了什麽重大變故,似乎是與戰亂有關,整個,整個家族隻幸存了一個人,躲進了一個漆黑的山洞……”
我戰戰兢兢的描述着夢中的那次奇怪的經曆,誰知剛剛提到程家的滅頂之災時,就聽到那家夥突然暴怒的大吼起來:“你住嘴!這些,這些事情你是從何而知的,你,你究竟誰何人?還有,你的相貌爲,爲何……啊!”他的激動之中充斥了巨大的悲憤,接連質問我,似乎馬上沖上來把我撕碎了,突然,他發出了一聲更加痛苦的長嘯,接着,我就聽到“撲通”的一聲,他好像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我大腦裏一片空白,猜不到這個古怪的家夥下一步會對我怎樣?但求生的本能,還是驅使着我向隧道方向退出了幾步。
他沒有再出聲,也沒有上來追趕,卻聽得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怎麽辦?是遠遠的躲開,還是繼續把事情搞個明白?“我在心中打着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