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才注意到角落中的這個老頭兒不光是衣着打扮不正常,就連說話似乎也和普通老者不一樣,顯得有一點猥瑣,又有一點神經質……而且,就在與我這張床右邊相隔不到一米的位置,還有着另一張鐵質病床,床欄上很多地方白色的油漆斑駁脫漏,漏出裏面黑色的金屬部分,肮髒不堪的床單和被褥胡亂的堆成了一堆。
房間裏面,簡單到已經不能再簡單的陳設,挂着蛛網的牆角,包着鐵皮的房門以及玻璃窗外一根根鋼筋焊成的護欄……
“不對,不對,這裏不是醫院,這是哪裏,究竟是哪裏?”一切一切讓我微微松弛下了的神經再一次慌張的緊繃了起來,猛然跳下了地,立刻一股冰涼從腳底闆傳遍全身,低下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也被換上了一身和那老頭兒一樣的病号服,兩隻腳赤着踩在地上。
“嘿嘿,這裏是哪兒?難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明知故問?這裏是專門收留我們這種人的地方啊?”就聽到,角落中那個怪老頭瘋瘋癫癫地說道
不由得我看向了老頭,心中那種不詳之感終于在這個古怪老頭的嘴裏驗證了,可心中仍不自覺地發問“難道?難道是精神病院?我……怎麽可能?”
“噢?看來你小子好像是還蒙在鼓裏,咱兩的情況也許差不多嘞。“老頭又說了一句,還是沒頭沒尾很奇怪。
“你,你什麽意思?”我實在受夠了,便朝他問道,憑什麽我一個好端端的人竟被送到了這裏,竟然和一個老瘋子關在了一起。難道真的是我得罪了某些人,他們在故意整我?可我一來不是職業上訪人員,二來更沒有令人眼紅的巨額身家,誰又會和我開這樣的玩笑呢?所以我必須要弄明白,即便對面隻是一個瘋瘋癫癫的怪老頭。
沒想到的是我這邊張嘴去問,怪老頭兒那裏卻像根本就沒聽到一樣,壓根兒沒搭理我,反倒是把頭垂到了胸口,嘴裏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又在說什麽。
“我,我跟你說話呢?你剛才到底什麽意思?”我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朝他又問道。怪老頭依舊是不理我了,自顧自的念叨着隻有他自己能夠聽懂的話。
“哎!”我長歎了一聲,半百滋味湧上心頭,看看如今的處境,自嘲自己居然要向一個心智不健全的老人尋根問底,剛剛還是神經緊繃的身體,此刻一下子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呼”得被抽空了,仿佛連軀體之中的靈魂也被人攝去了,我慢慢的癱坐回了病床上,腦袋也不自覺地低垂了下去,腦子已經不會轉了,似乎在這一刻時間都已經靜止了……
“噓!他們,他們來了,記住,你,你千萬不要吃那些藥片……”忽然,在一陣死一般的寂靜過後,耳邊飄來了怪老頭壓的極低的聲音。
與此同時,就聽到房間門外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緊接着“咣當”房間的門被人從外推開了。
我擡起了頭,看見一男一女醫生、護士打扮的兩個人站在了門口,兩個人都戴着口罩,看不清楚面目,但我可以察覺得到他們應該都很年輕。那個男的身材瘦高,站在前面,他先瞅了一眼一旁沙發上的怪老頭,然後又将目光移向了我。他的目光冷峻異常,仿佛兩隻冰冷的匕首直刺人的心魄。刹那間,我竟然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剛剛微微擡起的頭又不争氣的低了回去,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了,眼神與他那目光接觸後立刻有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感,就像是小孩子見到了極其嚴厲的老師,或者是犯人見到了看守一般,讓我不敢與之對視。
“哼!”男醫生用鼻子哼了一聲,聽得出那一聲中充滿了輕蔑,接着就聽到他對身後女護士說了一句:“把藥給他們吃了。”
很快,女護士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我低着頭但是可以看到她腳上白色的護士鞋,一隻不鏽鋼托盤遞了過來,上面一個小藥盒裏面白花花的躺着三粒藥片,托盤上還有一杯白水。
“38号,這是今天的藥,吃了它們。”女護士聲音很低地說道,聲調平直而且毫無感情。
我沒有動,不是沒聽到,當然也清楚她是在對我講話,而是我不明白什麽時候自己有了一個荒唐的代号,“38号”。
“38号,聽到沒有,快把藥吃了!”女護士提高了聲音,顯得有一點不耐煩了。
怎奈我大腦中的那根神經在這個時刻,在這一點上終于被刺激的爆發了,隻覺得一股熱血沖到了腦門,居然伸手一把打飛了面前的不鏽鋼托盤,白色的藥片和那杯水随之飛散到四處,噼裏啪啦落在了地上。
“你,你要幹什麽?”女護士沒有想到我會有如此激烈的行動,明顯有些措手不及,在自我保護意識的驅使下倒退着躲到了男醫生的身後。
“慌什麽?又不是第一天當班,這種病人沒見過嗎?”男醫生并沒有挺身而出充當護花使者,反倒是沒好氣兒的訓斥了一句女護士。
接着他那冰冷入骨的眼神又瞄向了我。
“嗯,好吧,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女護士低聲應了一句,然後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藥片撿了起來,她再次看向我,此刻剛才的慌張已經不見了。
“你最好把藥吃了,否則我們隻能采取必要的措施了。”她向我逼近過來,同時,另一隻手裏多了一件黑色的形似手電筒的東西。
此時,我即便是心神再亂、再暴躁、再狂怒也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麽,除了威脅,還能是什麽,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麽人?這裏是哪裏?而,而且我沒有病,爲什麽要吃藥?”面對如此情況,我當然不會乖乖就範,必須要讓對面的這些人知道是他們弄錯了,必須立刻糾正。
“哼,連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還說沒有病,老實點,把藥吃了吧,不要讓我們浪費時間。”女護士晃了晃手中的那件東西,輕蔑的說道,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我如果不順從的話,後果就會很嚴重。
即便如此情形我還是不肯罷休,又對那一男一女說道:“憑,憑什麽,我有沒有病自己清楚,你們這樣做是非法拘禁,我現在要離開這裏。”盡管多少有點底氣不足,但我還是一邊說着一邊想繞開面前的兩個家夥,計劃着從病房門口奪路而逃,絕不能再呆在這個鬼地方了。
“哼,離開,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吧?”事實上我并沒有走出幾步,就聽到了那個男醫生低沉的聲音,與此同時,原本洞開的房門口,“呼”的一下子被兩個黑影擋住了,那是兩個身材健碩的大漢攔住了我的去路。
“你,你們要幹什麽……”如此情形之下我暗暗吃驚,隻是嘴裏的話剛喊出了一半,就感覺到後腰上突然間猛地劇烈的痛麻,雖然立刻意識到自己中招了,但身體也已經根本不受了支配,很快,便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