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啓風抖了抖身上的雪，接着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随口調侃道：“可以啊，你們這待遇高官幹部都趕不上了。”
陶小亮嘿嘿一笑：“我們也是沒辦法，銀行越開越大，住的地方自然也得上點檔次才行，太寒酸了是要被人看不起的，也不利于去吸收存款，我跟您保證，這完全都是工作需要，絕不是我們貪圖享受。”
林啓風撇撇嘴：“又沒怪你們的意思，啰嗦這麽多幹嘛？存款現在吸收到多少了？”
陸妍笑了笑，道：“剛剛突破一千億，算是勉強完成你交代的底線了。”
林啓風點點頭，單看數字倒是還可以，隻是面對即将到來的資産收割戰，存款就是彈藥，有多少都不嫌多啊。
想想中的誇贊沒來，陸妍有點小幽怨：“你還不滿意嗎？可以告訴我你理想中的數字到底是多少嗎？”
“多多益善。”
林啓風随口一句話，把陸妍徹底搞郁悶了：“吸收這麽多錢，又不讓去投資，隻能握在手裏幹看着，這完全不符合金融運作規律，我實在想不通，我們這麽做到底是爲什麽。”
林啓風認真道：“你不需要知道爲什麽，隻要知道怎麽去做就好了。”
陸妍張了張嘴，半晌之後才氣惱道：“很抱歉，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去做了，這一年多來，凡是能叫的上名号的西方銀行，幾乎全都湧進蘇聯來了，營業網點越開越多，無一例外都在拼命攬儲，我們跟他們競争壓力很大，能吸收到一千億已經是拼了命才做到的。
蘇聯人的錢就這麽多，到現在該存的也早存了，哪還有更多的錢等着我們去吸收，你如果還不滿意，那就另請高明吧，反正我是沒辦法了。”
“沒關系，我有辦法。”
陸妍愣了下，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有點自閉了，他大老遠跑過來，難道是專門來怼她的嗎？
怎麽她說一句，他就能怼一句，而且怼的恰到好處，讓她幾乎無可反駁。
陸妍撅着嘴，表情有點不開心，她倒要聽聽，她一個在職場打拼多年的海歸金融系高材生都沒轍的事，他一個門外漢能想出什麽辦法來？
“你有什麽辦法？”
“很簡單，蘇聯人雖然沒錢了，但蘇聯央行總不會也沒錢了吧？找它拆借不就得了？”林啓風說的理所當然。
陸妍差點沒嗤之以鼻：“找央行去拆借……你倒是真敢想。”
“有什麽不敢的，事在人爲，你不去試試怎麽知道究竟行不行？”林啓風随意的說完，又饒有興趣的看向她：“你不會想告訴我，你連去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吧？”
“你才沒有。”陸妍有點賭氣：“不就是去找央行借錢嗎，明天我就去聯系，但是我得事先聲明，這是你提出來的辦法，我隻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到底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證。”
林啓風笑了笑：“你隻要能聯系到人任務就算完成了，拆借的事我親自來談，不需要你操心。”
“這可是你說的，别最後沒談成，再回頭來埋怨我。”
“放心，是我說的，要不要給你立張字據？”
“那倒不用。”陸妍心滿意足的笑了。
僞裝的再老練，說到底也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喜怒依舊形于色。
林啓風笑着搖搖頭：“行了不說工作，說說生活吧，在這邊待了也有一年多了，過的還習慣嗎？”
“還好，除了冬天太長，天氣又太冷之外，其它的都能接受。”
林啓風又看向陶小亮和安德列夫：“你倆……你倆就算了，兩個糙老爺們，沒什麽好挑剔的，這一年多沒碰到什麽麻煩或者危險吧？”
“沒有，這一點您絕對放心。”憋了許久的安德列夫，終于逮到了機會，開始吹起了牛逼：“不是我跟您吹，咱現在要人有人要槍有槍，除了警察和軍隊，沒人能找咱麻煩。”
話說的很狂，但這就是現實，而且是遠還未達到極限的現實，等蘇聯解體，***還未上台前的俄羅斯，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全部掌握在了寡頭手裏，之後又向政治延伸。
鼎盛時期，有句玩笑說的很形象，隻要寡頭們願意，就是隻猴子都能被推上總統的寶座，這才是真的狂。
所以安德列夫吹的牛皮，頂多隻能算小兒科，他還任重而道遠。
林啓風也清楚，所以他也沒在意，隻是敷衍的誇了句：“幹的不錯。”
接下來的時間又閑聊了會，等吃過陶小亮籌備的接風宴，幾人便各自休息去了。
一覺醒來已經到了早上，天空依舊飄着雪花，對于冬天下雪的時間比不下雪還長的莫斯科來說，算是正常現象，用不着多驚訝。
所以盡管下了一夜的大雪，到現在還飄着點雪花，路面上滿是積雪，依舊沒人在意，該生活生活，該工作工作，該擺攤還擺攤。
林啓風散着步走過來，在攤位上随意掃了幾眼，目光忽然被一枚勳章給吸引到了，白金的底色，五角星的邊框，再加上正中間那個鐮刀加錘子的圖案。
如果他沒記錯，這可是大名鼎鼎的蘇聯英雄勳章，整個聯盟嘉獎制度中，榮譽頭銜最高的一項，隻授予爲聯盟立下過英雄壯舉的個人和集體。
可以說每一枚勳章背後，必定代表着一段可歌可泣的傳奇故事。
隻是，現在這塊代表着全聯盟至高榮譽的勳章，就這樣被随意的擺在地攤上，任人售賣了？
林啓風默默拿起來，随口問了句：“這個也賣嗎？”
攤主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個子不高人也有點瘦，戴頂皮大帽，臉被凍得通紅，不住的搓着手，聽完安德列夫的翻譯之後，随意咕哝了句。
“不賣我擺出來幹嘛？”
态度不太好，林啓風也沒在意，仔細審視着他，又問道：“這枚勳章是你獲得的？”
“當然不是，你看我的樣子像是能獲得這種勳章的人嗎？你要就買，不要就快走人，别打擾我做生意。”
“要，多少錢，我買了。”
“50盧布。”
林啓風忽然有點恍惚，一段傳奇故事，一枚至高榮譽勳章，到現在就隻是50盧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