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進門，狀态跟先前沒什麽兩樣，老娘松口氣，看這架勢不像是去找人算賬了。
大嫂有點失望：“老二老三，你們還真是去報警了？”
“嗯。”
林啓風随意應一聲，沖大哥笑笑道：“事情都解決了，以後不會再有人去找你麻煩了，安心養病，早點出院回家過年。”
大哥有點不好意思，苦笑道：“又讓你費心了，我這個大哥當的真是……”
“一家人，不說這些。”林啓風擺擺手，又沖老娘道：“大哥也看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也回吧？”
老娘不太樂意道：“你們哥倆回吧，我留下來照應一下你大哥。”
大嫂也明白過味來，剛才是她想岔了，老三已經替她報仇了，當下趕忙勸道：“娘，你跟二弟三弟回去吧，啓德有我照應着就行了，你年紀大了别老熬着，回去睡個好覺，等趕明兒啓德出院了，我們就回去了。”
老娘遲疑道：“你們兩口子都在醫院，那俊富咋辦？”
“我把他送娘家了，有我娘照顧着呢，你不用操心。”
“你娘年紀也不小了，還有你倆哥的孩子要帶，可不能再麻煩你娘了，等明天我去接回來，你們兩口子沒出院前，就先在家裏住着吧。”
“成，都聽您的。”
大嫂痛快的答應下來，老娘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大年三十兒這天，大哥已經出了院，一家人終于湊到了一塊，熱熱鬧鬧的吃起了年夜飯。
林啓風兄弟三個都在，底下俊富、俊康、俊雅、俊安、俊軒五個小輩也一個都不缺，剛過五十的老娘也算是兒孫滿堂了。
起初還很高興，可吃着吃着老娘的情緒就低落了下來。
大哥問他：“咋了娘？是哪不舒服嗎？”
老娘搖搖頭：“沒有，就是想老四了，過了年他就該二十四了，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沒在家過年，也不知道他在國外過的怎麽樣？”
林啓風寬慰道：“娘，你放心吧，老四的吃喝住行我都安排好了，錢也夠他花，美國那邊的條件可比國内好，他過的指定差不了。”
老娘紅着眼點了點頭。
二哥有點不落忍，開始埋怨道：“你說這老四也是，平常還知道打個電話，現在趕上過年了，他怎麽就給忘了？”
大嫂猜測道：“八成是過糊塗了，我聽說國外不過年的，也沒陰曆陽曆的說法，算不清日子也還正常吧。”
二嫂趕忙道：“大嫂這話有道理，要不是看着日曆，我也經常算不清日子。”
李欣看了看倆妯娌，忍了忍沒說話，她可是知道，臨回來前，林啓風可是特意叮囑過老四的，三十兒這天對應的陽曆也清楚的告訴過他，除非忘了，不然沒有算不清日子的道理。
“不說他了，一個小白眼狼，就是打回來電話我也不接。”老娘氣哼哼的說完，院子裏就響起了聲音。
“劉支書劉支書，你家老四從國外打回來電話了，國際長途還通着呢，你快去接吧。”
“啥？真打回來了？”老娘驚喜的站了起來，然後瞧着兒子兒媳看向她的眼神，頓時尴尬了：“老四這個小兔崽子，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國際長途一直通着，那得浪費多少冤枉錢，錢還沒開始掙呢，就先學會大手大腳了，看我不去好好教訓教訓他。”
邊說邊着急忙慌出了門，留下笑翻了的一屋子人，老娘這台階找的，夠有水平。
教訓的估計也很深刻，至少從半個小時後，老娘一臉心滿意足回來的表情上能看出，這通電話她打的很盡興。
“娘，教訓完老四了？”大哥當先調侃了句。
老娘頓時惱了：“吃你的飯去。”
衆人再次笑翻。
等過完了年，林啓風又該走了，回家十多天，感覺還沒怎麽過就又到了離開的時候。
老娘很舍不得，老大去了縣裏，老三常住京城，老四跑的更遠，直接出了國，四個兒子如今隻剩老二跟她待在家裏，她都不敢想，要是哪天老二再跑出去了，她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再不舍也隻能放行，挽留的話埋在心裏，張開嘴隻剩一句：“路上小心點，到家了記得往回打個電話，給娘報聲平安。”
“知道了，娘你回去吧，外面風大，别在着涼了。”
“沒事，我穿着襖呢，還是你給買的，暖和着呢，等看着你走了，我就回去了。”
“那我走了。”林啓風抿了抿嘴，說完直接上了車，沒再敢回頭，他怕看到老娘站在寒風裏的身影，自己忍不住會哭。
以前也沒這麽矯情，可年紀越大，越是容易傷感，這狗日的時光，到底還是把他變成了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啊。
拐過路口時，林啓風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老娘的身影站在門前依然清晰可見，直到視線消失的那一刻，他終于沒繃住掉下了淚。
閨女有些不知所措，忙不疊的伸出小手替他擦起了淚，聲音裏還帶着一絲驚慌：“爸爸爸爸，你怎麽了？怎麽哭了？是俊雅惹你不高興了嗎？”
林啓風摸摸她的頭，咧出一抹笑，道：“沒有，爸爸隻是迷了眼，沒在哭。”
閨女松了口氣，也沒深究在車裏他是怎麽被迷到的眼。
李欣看的不落忍，紅着眼勸了句：“要不把媽接京城，跟咱一起住吧。”
林啓風搖搖頭：“接不過來的，過了半輩子的地方，親戚朋友都在這裏，不是輕易就能割舍的。”
前世隻是一個農村小老太太，依然讓他花了十幾年功夫才做通她的工作，跟他一起去了京城。
這輩子當上了村支書，地位提升了一大截，難度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這事急不來。
“那就多打打電話，見不着面，說幾句話總沒問題。”
林啓風歎口氣：“也隻能這樣了。”
氣氛有些傷感，付成很感傷，老闆平常電話敞開了打，過年還能回家過個年，即便如此還不滿足，這讓他這個兩年沒回家過過年，平常爲了省點電話費，隻敢拍拍電報寫封信的保镖，該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