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裏能放心打聽消息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吳首君,一個是周俊。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林啓風想着先找周俊問問情況,犯不着上來就用底牌,如果周俊沒辦法,再找吳首君也不遲。
上次因爲韋紅的事,他也算間接幫了吳首君的忙,多少有點人情。
周俊辦公室。
林啓風随便找人打聽一下,帶着陶小亮找了過來,李剛被他留在了大廳。
“咚咚咚……”
“進來。”
“周隊,忙着呢?”林啓風笑着打聲招呼。
“啓風啊,筆錄做完了?我不是讓人帶話給你,做完就能回家了嗎?”周俊放下筆,問道:“找我還有事?”
“話帶到了,可是我左等右等也沒等到我朋友出來,有點擔心,想跟你打聽下情況,我朋友……他怎麽樣了?今天能回去不?”林啓風問道。
周俊沉吟一下,道:“對面人還沒抓到,情況還不了解,你……确定他是受害者嗎?不是他酒後鬧事,惹出來的亂子?”
“能動起手來,我朋友也有責任,但我保證,他頂多就是嘴硬不服軟,多罵了兩句,絕對沒先動手,是對面罵不過,非要動手的,七個打一個,把我朋友壓在地上,肯定是受害者啊。”林啓風替羅勇開脫道。
周俊若有所思想了想,道:“這樣,我幫你打聲招呼,做完筆錄讓他先回去吧,但你得保證,案子沒定論前,人絕對不能跑,要随叫随到,知道嗎?”
“放心,剛才被抓前都沒跑,現在更不會跑了。”林啓風保證道。
周俊點點頭,等了等見林啓風沒有要出門的意思,疑惑道:“還有其他事?”
“額……”林啓風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傍晚的時候,我朋友有幾個夥計被咱們分局抓了,求到我這裏來,你看……”
周俊看向陶小亮,問道:“你說的朋友就是他嗎?”
“是我,公安同志,我叫陶小亮。”陶小亮立刻恭敬道。
“犯的什麽事被抓了?”周俊皺眉問道。
陶小亮小心解釋道:“去南邊進了點小商品,都是些打火機、電子表什麽的,隻是想掙點錢養家糊口,再沒幹其他事了。”
周俊瞥他一眼,看不出喜怒道:“當倒爺嗎?東西是走私的,還是……”
“不是走私,都是從正規廠家買的。”陶小亮趕忙道。
“有發票嗎?”
“額……”陶小亮語塞的搖搖頭,又道:“但我們店是有在工商局備過案,有營業執照的,所有手續都有。”
周俊看着他,沉默一下道:“幹多久了?”
頓一下又強調道:“跟我說實話。”
陶小亮看一眼林啓風,遲疑着道:“沒多久,也就兩個多月不到三個月。”
林啓風心中暗想,老陶這是拿他重新撿起來的時間說數了,還算沒傻到家,讓說實話真就說了大實話。
周俊面色平靜,手指輕輕敲着桌面,想在琢磨事。
“咚咚咚……”
門外突然又想起敲門聲。
“進來。”
“周隊,剛才跑掉的人都抓回來了。”進來一名公安,向周俊彙報道。
周俊嗯一聲,吩咐道:“把人分開好好審問一下,看看事情究竟是誰的責任。”
“是。”
“還有,當事雙方都在,問完之後,問問他們什麽意思,願不願意和解。”周俊又道。
那名公安等了等,見周俊沒了下文,應一聲走了。
林啓風輕松了,周俊這樣和稀泥,明顯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幫他把事平了。
估計對面那幫人也不會硬着脖子死犟,畢竟是他們先動手了,雖然最終合力把羅勇按在了地上,但在沒按倒之前,被羅勇一頓逞威,七個人哪個沒有被掀翻過幾次,算起來兩邊都沒讨到好。
而且,誰讓他們信了林啓風的話,一窩蜂逃了呢?逃跑之後再被抓回來,怎麽算都是他們理虧。
周俊主動當了和事佬,對面沒道理不順坡下驢。難道等着吃牢飯嗎?
“投機倒把是國家嚴令禁止,并且嚴厲打擊的犯罪活動,用買空賣空、囤積居奇、套購轉賣等手段牟取暴利,嚴重擾亂市場價格秩序,性質非常惡劣。”周俊突然說了話,臉色很嚴肅。
陶小亮一顆心沉到谷底,大氣都不敢喘了,才又聽周俊話音一轉,繼續道:“不過,念在你們隻是想掙口飯吃,倒賣的商品隻是一些零碎物件,不是國家計劃内的戰略物資,情節不算特别嚴重。”
“對對對,我們就是倒騰點小玩意兒,掙點小錢養家糊口,計劃内的物資可不敢沾手。”陶小亮趕忙道。
周俊點點頭,道:“具體情況還要繼續了解,不過如果案值不大,并且能積極退贓退款,本着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判罰應該不會特别嚴重的,不過,如果屢教不改,下次再被抓到,處罰就得從嚴從重了,知道嗎?”
陶小亮急忙表态道:“您放心,我跟您保證,以後我們再也不碰這門生意了,一定做一個老實守法的好公民。”
周俊滿意道:“被抓的人叫什麽名字?”
“于大力、朱福、還有張德武。”
“行了,我會盯着點的,你們回去等消息吧。”周俊嗯一聲道。
“好、好。”陶小亮點頭哈腰,樂的一臉褶子。
林啓風也笑着感謝道:“周隊,這次真是麻煩你了,你先忙着,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雖然沒有給出明确的答複,但是有那句‘判罰應該不會特别嚴重’就足夠了。
投機倒把罪可大可小,最高能上升到死刑,86年“溫州擡會事件”的主角之一鄭樂芬,就是最後一個因投機倒把罪被判處死刑的人。
最小也得是行政拘留,判處幾個月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俊話說的很明顯,積極退贓退款,就能從輕從寬,至于案值……操作空間太大,多少不都是由着他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