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張雨潔聲音細小,臉上略顯羞澀。
“做個實驗你就要花十萬塊?”
吳首君頓時變了臉,堂堂一局之長,現在有種被一個黃毛丫頭趁火打劫的感覺。
實在不甘心,沒好氣道:“不可能,十萬塊想都别想。”
“額……還可以商量嘛,實在不行可以稍微降一點的。”張雨潔弱弱的道,臉上表情不可避免變得有些緊張。
吳首君凝視着張雨潔,沉默一下,道:“最多三百,再多,這個實驗我們甯願不做了,沒有實驗結果作證,我們也能想辦法讓嫌疑人開口。”
話說的很堅決,态度很強硬。
但張雨潔明顯松了一口氣,既然開了價,說明他對這件事還是很看重的,剩下的無非就是讨價還價了。
林啓風瞅着張雨潔眼珠亂轉的樣子,心裏泛起嘀咕,這丫頭該不會又在打什麽鬼算盤吧?
“三百太少了,我們現在做的可是國際上都沒有先例的實驗,沒有參考,隻能自己一次次嘗試,從失敗中總結經驗,這點錢根本不夠的。”張雨潔搖頭,然後又道:“但是,萬一成功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案子能破,兇手能被繩之以法,您也會成爲世界上首例,将dna分析技術應用于刑事偵破中的人,那影響……不用我多說,您也知道了。”
說話間,臉上帶着笑,像個循循善誘,引人入套的小巫婆。
吳首君顯然也被說動了,年紀輕輕能做到這個位置,心思通透自不必說,跟可能帶來的政治影響相比,破案倒成了其次。
态度緩和不少,略微沉思,道:“那……再給你加兩百吧,五百塊怎麽樣?局裏經費也很緊張的,這五百塊還得拉緊褲腰帶,才能給你省出來。”
張雨潔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微笑,淡淡搖頭。
“600?”
“700?”
……
一次次出價,一次次被拒,吳首君沒了耐心,幹脆問道:“你直接說你到底想要多少吧?”
“嗯……九萬九怎麽樣?”張雨潔睜着清澈的大眼,小聲試探道。
呼吸頓了頓,吳首君才黑了臉。
十萬降到九萬九,一千塊的降幅,是在羞辱他嗎?
“最多兩千塊,再多一分錢都沒有。”吳首君咬着牙,說出了自己能承受的底線。
“兩千嗎?”張雨潔小聲自語,臉上略顯遺憾。
可看吳首君的态度,再不答應,這事就要談崩了,到時候連兩千塊都沒。
知足的點點頭,答應下來:“那就兩千吧。”
話一出口,會議室裏衆人便長出一口氣,剛才氣氛劍拔弩張,他們也不免受到影響,跟着緊張起來。
尤其劉建武,身爲當事人的男朋友,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雙手緊攥着衣角,力氣太大,指關節都是一陣生痛。
林啓風現在隻覺得有些不真實,十萬降到兩千,五十倍的降幅,還價空間開的未免太大了吧?
而且,看張雨潔一臉知足的模樣,吳首君态度如果能更強硬點,說不定還能再降點。
經費談定,事情就算定了下來。
吳首君也松口氣,頓了頓又問:“周俊剛才跟我說,明天就能拿到結果?”
“如果實驗一切順利,是有機會的。”張雨潔沒把話說死。
“如果不順利呢?”吳首君又皺了眉,道:“多久能拿到結果?”
“那就不好說了,畢竟沒人試過,沒有先例可以借鑒,隻能從失敗中摸索,總結經驗,而且,經費也有點少,如果經費充足的話……”張雨潔耐心的解釋着。
吳首君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很奇怪,怎麽說着說着,又扯到經費上了?
胸中生出一股郁悶,忍不住打斷道:“停停停,聽你的意思,我們局裏出了經費,還不一定能拿到結果?”
“額……實驗嘛,難免會失敗的。”張雨潔小聲解釋一句。
“别跟我說這些,經費我們出了,結果一定要盡快拿到。”
“那……我盡力吧。”
“不是盡力,是一定,受害人還等着呢。”吳首君強調道。
張雨潔猶豫着,爲難着,最後沉重的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用智慧拉來的兩千塊經費,背後承擔的重量。
韋紅一家人靜靜的聽着,聽着一些他們能聽懂,但很困惑的話。
不是查案嗎?怎麽讨起價還起價了?
盡管困惑,但并不妨礙他們從吳首君的笑容裏看出,事情大概是有希望了。
這就夠了,他們關心的隻是兇手能不能被定罪,至于其它,都無所謂。
“其實,不一定非得等到結果出來,才能審問的。”林啓風突然插了句話。
會議室裏,剛剛放松下來的衆人,眉頭再次微皺,齊刷刷看向林啓風,臉上帶着好奇,想一探究竟。
“啓風,有什麽話直接說。”吳首君看着他,直接問道。
林啓風笑笑,然後道:“實驗有沒有成功,我們不說,嫌疑人怎麽知道?詐一詐他,沒準兒能有意外收獲呢?”
說着頓一下,又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實驗沒成功,或者短時間内沒有成功的可能,不能以這件事給他定罪,也能從其他方面入手啊。
我們這次和他們發生沖突,起因就是他嘴不幹淨,調戲雨潔。
臘月二十八犯得案,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月,又想犯事,可見他張狂到什麽程度了。
能這麽張狂,不是一次兩次犯事就能鍛煉出來的,屁股底下還不知道藏着多少事呢,仔細查一查,說不定就能挖出點幹貨出來。
用其它罪名定罪,一樣能判刑的。”
還有句話,林啓風沒說,嚴打馬上就來了,但凡查出點幹貨,都夠送他一顆花生米了。
左右都是死,用什麽罪名不都一樣嗎?
“說的不錯。”吳首君點點頭,認可了林啓風的說法。
想了想,又問:“該從哪方面切入呢?”
“簡單,不是還抓了他四個同伴嗎?就從他們下手,能跟他混在一起的人,多多少少該知道點什麽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