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雖然偉人曾親筆做過批示:放兩年再看,但争論并沒有停止發酵,依然在全國範圍内持續着。
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幹什麽事都被絆着,做什麽都得瞻前顧後,一不小心就犯了錯誤。
這是大勢,全國都是如此,林啓風也沒辦法改變,但好在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改革開放到現在已經是第四個年頭,如何吸引外資,成爲了各地政府的工作重點,作爲改革開放的窗口,深城自然首當其沖,而離深城最近的,自然便是香江。
既然港資企業能到内地開辦工廠,那收購一家香江的工廠,借殼回來辦廠,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而且,由于受地域限制,香江發展重工業難度很高,服裝業就成了香港發展最完善,又最具規模的第一大行業。
大的工廠暫且不說,林啓風也沒錢收購,小一點的針織小廠,簡直多如牛毛,其中總有因爲經營不善要面臨倒閉的,隻要有錢,收購難度應該不會很大。
林啓風越想越覺得有戲,心裏打好算盤,道:“看來得去趟香江了,張經理他們廠不是港資企業嗎,那咱們也變成港資企業,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可是,我聽說去香江是需要通行證的,這東西可不好弄。”胡同苦着臉,感覺跟不上林啓風的思維。
八十年代去香江的合法途徑就兩個,一個是你在香江有直系親屬或者海外關系,可以用探親的名義申請通行證;另一個就是經商。
林啓風倒是真的想去經商,可他的工廠八字還沒一撇呢,也沒有認識的香江企業能給他發個邀請函,事情有點難辦。
正規渠道去不了,偷渡就更不可能了,沒有合法身份,即便去了也什麽都幹不了,那還去幹嗎。
一盆冷水澆在頭上,林啓風沉默一下,然後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許英來這邊也有大半年了,不知道能不能幫上點忙,既然沒有别的辦法,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許英還記得不?沒準他能幫上點忙。”林啓風道。
胡同眼睛亮了一下,這個二世祖關系深厚,倒是真有可能辦成,可沒高興兩秒,又沉了臉道:“那老小子都有大半年沒見到他人了,咱們上哪找去。”
“别擔心,我知道怎麽找他。”林啓風笑笑接着道:“年前合夥做了點生意,他現在人應該就在這邊,開了個公司,雖然不知道具體地址,但是電話我記着,可以打電話問問,你知道附近哪有電話亭嗎?”
年前倆人發過電報,上面留了公司的電話号碼,可能是重生者的福利,林啓風隻看過一遍就記下了,直到現在依然記憶尤新。
“咱們住的賓館前台就有電話,但是不知道讓不讓打。”胡同不太确定道。
上午累到眼睛都睜不開,也沒注意到,這下倒是方便很多,林啓風開口道:“應該沒問題,既然裝了電話,總不至于是擺着看樣子的。”
胡同點點頭,有點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樣子。
“不再吃點?這一大桌子菜不吃多浪費,而且,現在都這麽晚了,應該早就下班了。”林啓風問了句。
“不吃了,事情解決不了,吃什麽都沒胃口。”胡同回道。
林啓風覺得有點可惜,這麽多菜,就張經理吃了個爽,他們幾個人都沒怎麽動筷子呢。胡同的心情他也能理解,他跟胡同不一樣,即便這件事最終沒辦成,他也還有其他産業,可胡同的絕大部分收入來源,都在這上面,不着急不行。
“你倆呢,吃飽了嗎?”林啓風沖胡慶、古盛問了句,後者連忙點頭。
感覺算是白問了,大老闆二老闆要走,他們兩個除了跟着還能幹嗎?林啓風起身道:“那就走吧。”
結了賬,四人一起出門,回到賓館,問過前台之後,電話果然能打,撥通号碼,響了半天沒人接,看來是下班了,隻能明天再打。
林啓風倒是無所謂,畢竟之前已經想到,都晚上九點多了,現在也沒有九九六的說法,徐英他們賣個磁帶也不至于賣到現在。
胡同有點失落,事情晚一天解決,他就要多擔心一天,實在煎熬。
白天睡了一天,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林啓風沒有絲毫睡意,黑夜裏睜着眼,心裏開始默默盤算起來。
這一年多,他雖然賺的錢不少,可絕大部分都在京城宅子裏埋着呢,這次過來背了滿滿一包錢,看着多,可現在最大面值的也才十塊,估計頂多也就能有個七八萬,加上胡同帶過來的,湊個十萬應該沒問題。
存折他也帶着,裏面也有十萬出頭,加一塊二十萬,也不知道夠不夠用,關鍵這都是人民币,去了香江不能用啊,換成港币這事,依然得交給許英。
想到這裏,林啓風有點感歎世事無常,當初冒險跟許英搭上的這條線,沒想到在這會兒派上了用場,但畢竟這裏不是京城,也不知道許英能不能辦成。
能辦成當然最好,要是不行,就得另想辦法了。
腦袋裏想着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林啓風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早上七點,林啓風睡得正香,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胡同,林啓風睡眼惺忪的爬起來,打開門,果然是他,有點無奈道:“這才幾點啊,上班時間都沒到呢,打了電話也沒人接的。”
“先吃飯,吃完飯時間不就到了嗎。”胡同陪笑一句,眼裏帶着血絲,大概是昨晚沒睡好。
“進來坐會?我先去洗漱一下。”林啓風道。
“哥你随便,不用管我。”胡同說道,也沒進來的打算。
林啓風沒再管他,自己洗漱完,穿好衣服,走出門時,胡慶跟古盛倆人也來了,再叫上秦振、潘越,六人一起下樓吃早飯去了。
吃過早飯,又等了會,才到八點,林啓風也不知道許英他們是不是八點上班,可看胡同迫不及待,兩隻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表情,顯然是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