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大哥,懷裏還抱着小俊富。
大哥臉上還挂了傷,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
“三弟起來了?還挺早。”大嫂進門笑着打聲招呼。
大嫂名叫楊秀麗,個子不高,一米六不到,長相還說得過去,就是嘴唇有點薄,顯得有點刻薄,瘦瘦小小的,性子很潑辣。
“剛起,昨天喝了點酒,睡得早。”林啓風道,以前都是叫老三的,突然一個三弟,整得他還有點不适應,疑惑道:“大嫂是有什麽事嗎?”
“你大哥找你有點事。”楊秀麗道。
說完見大哥沒動靜,又推了他一把,大哥哼了一聲,幹脆背過身去,就是不開口。
大嫂臉都黑了,咬咬牙,幹脆自己說道:“都是一家人,我就直說了。”
說着,頓了一下,然後接着道:“你大哥在工程隊幹活,又苦又累,掙得還少,走得遠了,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不着家,家裏、地裏都得我一個人來,俊富還小,也需要人照顧,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孩子一天天長大,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你大哥那點工資根本不夠,你上了大學,見過世面,能不能幫你大哥找個營生,不用掙太多錢,跟維修中心差不多就行,守家帶地的,家裏有啥事,也能有個照應。”
以大嫂的爲人,說出這種話,林啓風一點都不奇怪。
家裏日子越來越紅火,村裏沒有不羨慕的,可也隻能羨慕,大嫂不一樣,仗着是一家人,直接提了要求。
林啓風沒說話,看着大哥,畢竟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隻要他開口,他就一定幫。
“大哥,你什麽想法?”
“家裏日子确實緊張,你要有法子,就幫一把,沒有的話,也沒事,我接着給人蓋房子,總也不會餓死。”林啓德勉強笑笑,然後低着頭,又恢複了沉默。
林啓風點點頭,大哥的态度知道了,剩下的就是想法子了。
八十年代,能賺錢的辦法太多,可大哥不想離家,在村裏還想賺錢,剩下的無非就是種植或者養殖。
想到養殖,林啓風突然就想到了狗剩,想到了他那幾頭豬。
改革已經開始,大家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以後也會越來越好,條件好了,首先會變的就是飲食。
在目前看來,養豬确實是個有前途的職業。
“大哥,你覺得養豬怎麽樣?”林啓風道。
“養豬?我們沒養過,不會啊,而且一頭豬從小養到大,那得多長時間,這麽長時間不掙錢,日子怎麽過。”大哥還沒說話,大嫂先開了口。
“不會可以學,有家裏在,也不會讓你們餓肚子,隻要撐過最開始這段時間,等豬出欄,一切都會好的。”林啓風道。
“老三,你真覺得養豬能行?”大哥突然說了句。
林啓風肯定的點點頭:“村裏已經分了地,麥子也收了一茬,村裏人什麽情況大哥你也清楚,日子雖然好了,可想吃塊肉還得憑肉票,供需失衡,這就是機會,我們隻要養好了,不會愁賣的。
而且,豬身上全是寶,除了豬毛和豬膽,其他都能吃,利潤空間很大。”
“就養豬了。”林啓德堅定道:“大不了我去把狗剩請來,他養過豬,知道該怎麽樣。”
林啓風又想到了狗剩家那幾頭豬,心裏一陣幹嘔,這要是把他請來,養成那樣,但凡有其它選擇,誰還會來買,趕忙出聲道:“别,技術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好,慢慢摸索,總能學會的。”
“那,就先自己試試吧。”林啓德遲疑一下,點頭道。
話剛說完,大嫂又接了話:“養豬也是需要本錢的,你大哥的情況你也知道,掙那點錢勉強夠過日子,哪有什麽餘錢。”
得寸進尺,林啓風突然就想到了這個詞,對大嫂又有了新的認識,可看着她懷裏的俊富,快一歲的大胖小子,一點都不怕生,盯着林啓風一陣猛瞅,像是記起了他,架着胳膊掙紮着,要他抱。
還能說什麽,就當是爲了大哥,爲了俊富,林啓風安慰自己,深吸口氣道:“錢我先墊上,剛開始規模不需要太大,先攢點經驗,需要用多少磚,直接去磚廠啦,我會跟老周打招呼的,至于怎麽蓋,大哥是行家,我就不操心了。”
林啓風給了大哥一千塊錢,不過看大嫂臨走時興奮的樣子,這錢遲早得落到她手上。
婚禮結束之後,日子又恢複平靜。
二哥也沒多歇着,第三天就去維修中心幫忙了,經過半年積累,維修中心已經有了點口碑,活越來越多,光靠老梁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老娘也回了飯店,老四放了暑假,整天不着家,不知道去哪瘋了,大哥忙着他的養豬大計,二嫂繼續經營她的成衣店,一家人,就他成了閑人。
有心想去維修中心幫幫忙,可二哥、老梁、濤子三個人磨合這麽久,配合熟練,強行上手幫了會,速度反而沒有他們三個人快,隻能作罷。
又在家呆了兩天,實在無聊,最後幹脆買張票回京去吧。
臨走前,飯桌上跟老娘提了一嘴,可老娘隻顧着給二嫂夾菜,隻說了句:“到學校要好好學習,不用挂念家裏。”
一句挽留都沒。
傷心了,第二天一大早讓二哥把他送到縣汽車站,坐上車走了。
一路颠簸到京城。
鴉兒胡同,宅院前。
林啓風看着敞開的大門,臉色一喜:難道是媳婦來了?
快步走進家門,剛到院子,就聽到一陣嗡嗡聲,向大廳裏一看,就見潘越正席地而坐,左手持念珠,右手敲木魚,閉着眼睛,嘴上念念有詞,身上還換上了僧服,看着還挺莊重。
想念經想瘋了,把我家當成廟了?
“幹嘛呢這是?”林啓風黑着臉進來問道。
“老闆哥回來了。”潘越停下來睜開眼道:“大師兄吩咐,讓我們在這裏爲老闆哥念經驅邪祈福。”
林啓風恍然,好像是有這麽檔子事,臉色緩了緩道:“念了幾天了?”
“二師兄說要念足七天七夜,從大師兄開始,到我已經是第七天了。”潘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