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蘇聯的事，單單說鐵礦的事情。”德裏克成竹在胸道，“我們今天的見面算是一個巧合，但是偶然也存在必然，我從費雯麗女士哪裏得到消息，她有管你要資料，這種資料對任何國家都是絕密，你敢給說明還是希望獲得一些報酬的。”
“來杯果汁，謝謝。”沖着餐廳的侍者吩咐了一句，然後艾倫威爾遜才道，“尊敬的德裏克先生，目前次大陸不存在任何一個國家，你想的還非常長遠呢，真令人佩服。”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遲遲沒有進入正題，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德裏克成竹在胸的笑容早已經消失不見，皺着眉頭道，“艾倫先生，就算是你已經算是殖民地的高級官員，薪水也不是很豐厚，加上一些灰色收入又能有多少，一個月幾百塊錢，你玩什麽命啊，你以爲你是誰，大英帝國的首相？”
真是巧了，艾倫威爾遜真是這麽認爲的，對對方的譏諷不爲所動，“倒也不是以爲，在英屬印度這個地方，我的權力和首相差不多，首相可以在倫敦街頭随便殺人麽？他不能，但是我可以，我有無數種辦法将我認爲對大英帝國不利的因素解決掉，這才是真正的殖民地。換做是美國，德裏克先生當然也能做到，但肯定不像是在這我做的這麽輕松。”
先不提，眼前這位美國鋼鐵公司的股東，可能還沒他有錢呢，就算是對方有錢。可金錢和權力也不能完全劃等号，哪怕兩者相互依存。
艾倫威爾遜軟硬不吃，對德裏克的試探并不感冒，終于讓對方覺得所謂的先聲奪人，隻是一個美好的夢想而已，便放棄了若有若無的試探，直接開口道，“好了，我們直接一點，我這一次來的目的，是來到英屬印度看看能否将事業擴展到次大陸，就是跟着鐵礦來的，這樣對英國也是有好處的，不是麽？”
“這件事很難辦。”艾倫威爾遜精神了少許，對方總算是進入到正題了，但還是露出爲難之色道，“風險是巨大的，可能會破壞英屬印度的平穩局勢。”
“英屬印度不還是你們英國人說的算麽？”德裏克輕笑一聲嘲諷道，“你們英國人什麽時候還會在意殖民地的呼聲了？不一直都是槍炮說話麽？”
“話不能這麽說。”艾倫威爾遜斷然否認道，“英印親如兄弟，印度人可是我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啊！”
“你這樣的人還在乎這些？”德裏克的眉頭微微皺起，就像是親眼看到了外星人，剛想要再說些什麽，就看到艾倫威爾遜腦袋歪在一邊，帶着萬般無奈的表情道，“得加錢。”
德裏克的表情呆滞，忽然噗嗤一笑，自語道，“我還以爲剛剛自己碰到了一個正直的官員，還想着确定一下今天是不是愚人節。”
“德裏克先生對我的誤會還真不是一般的重。在此我鄭重提醒，不要把在國内的經驗帶出美國，外交無小事，一旦換了一個地方，從前的經驗未必有用。”艾倫威爾遜打了一個響指又要了一杯果汁，然後道，“我說的難辦，指的是從全面的局勢來考慮，是宏觀層面的事情，并不局限于某個個體的行爲。”
“也就是說，你上面還有人。”德裏克言簡意赅，表示自己聽懂了對方的話，“看來這件事超出了我之前的預料，甚至有些脫離了我的控制範圍。”
“這不奇怪，張伯倫還以爲他控制了元首呢。”艾倫威爾遜以一個戰術後仰的姿勢，目光平視着來自美國的肥……資本家，“當德裏克先生動手來的時候，其實就是一個信号，既然你能來，如果拖延下去的，說不定還有别的客人來到英屬印度，如果這個鐵礦落入别人的手裏？美國鋼鐵公司可能會出現一個競争對手。”
“鋼鐵公司很多，但是這麽好的鐵礦可沒有鋼鐵公司這麽多。”
“誰會跑到遙遠的次大陸來呢，艾倫先生？”德裏克開口表示自己并不同意對方的看法，“這裏基礎設施落後，連熟練的工人都稀缺。”
“最大最好的鐵礦在邁索爾土邦，那是沿海土邦。也許德裏克先生是想要在英屬印度的公務員面前，告訴他你不懂英屬印度。”艾倫威爾遜挑了挑眉，指出了德裏克的話并不成立，“邁索爾土邦沿海，可以依仗發達的海運，将優良的鐵礦石運出去。當然了，如果德裏克先生告訴我，美國的海運非常落後，就當我沒說。”
談及地緣問題，德裏克這個純正的資本家，就是艾倫威爾遜這個英屬印度官員的對手了。
現在明顯是賣方市場，如果那座鐵礦要出售的話，可以賣給任何鋼鐵公司，包括但不限于美國鋼鐵公司，誰會拒絕品質這麽優良的鐵礦呢？
到了現在德裏克不得不承認，撿一個大便宜，來到英屬印度抄底的想法過于樂觀了。
他還是低估了對手，總是想着一本萬利，殊不知英國人怎麽可能不對治理的次大陸了解呢。
德裏克好長時間沒有說話，顯然心情不佳，但還是開口道，“打擾艾倫先生了，其實我平時非常繁忙，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回去了。”
“那就祝願，德裏克先生短暫的空閑時間，可以在次大陸玩的愉快。”艾倫威爾遜站起身來，禮貌的沖德裏克點頭緻意，随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餐廳。
德裏克就這麽看着艾倫威爾遜的背影消失，直到他的助手過來提醒，“德裏克先生！”
“我能聽見。”德裏克給了助手一個滿含警告的眼神，你老闆現在心情很差。
對于資本家而言，不撿大便宜就相當于賠錢，這就和小偷沒有偷到東西，就認爲對自己虧了是一個道理，很顯然，德裏克現在的心情不佳。
艾倫威爾遜就簡單多了，去總督府的電報室，準備以一個卓越帝國公務員的身份，将這件事上報給倫敦，并且在其中給出自己的建議。
如果價格合适，艾倫威爾遜就表示自己願意試探一下對方，如果不合适就拒絕對方。
當然這筆錢自然是毫無保留的貢獻給大英帝國的财政，緩解戰後大英帝國的壓力。
問題是如果對方收買自己該怎麽辦，是不是要對方拿出屬于公衆的那一部分。
這一份電報發往倫敦，他才離開電報室返回自己的家中，走到公寓門口，嘴角不由得抽動，瓊·克勞馥已經等在那。
“瓊，這會讓人猜測我們之間的關系。”艾倫威爾遜滿臉無奈的道，“這對你有影響。”
“有貝蒂在，我還怕什麽影響？”瓊·克勞馥哼哼一笑，上前一步兩人幾乎臉對臉貼上了，“你是不是怕傳到薇薇安的耳朵裏，看不出來，你還真有長相厮守的想法呢？”
“她是一個大明星，哪是我能得到的。”艾倫威爾遜神色黯然，一臉苦求而不得的怨念，“我們之間有鴻溝，太難跨越了。”
這番作态引起了瓊·克勞馥的共鳴，都是爲了進步而努力的人啊。
這讓同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瓊·克勞馥有些感同身受。
“一起留下來吃個飯吧，我去給海蒂女士打電話。”艾倫威爾遜擰開了門，回頭對瓊·克勞馥邀請道，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做派。
“也許你就是這麽把薇薇安勾引到手的。”瓊·克勞馥看到艾倫威爾遜這樣，心中有所觸動，愉快的接受了邀請，“我主要是留下來，告訴你怎麽對付德裏克。”
“非常明白，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來表達感謝？”艾倫威爾遜手中拿着兩個雞蛋，做出色眯眯的樣子，盯着瓊·克勞馥胸前狠狠刺了兩眼，“小球轉動大球怎樣？”
“什麽小球什麽大球？”瓊·克勞馥一愣，但馬上就反應過來這是口花花，做出淡漠的樣子撇嘴道，“沒那兩個小球墜着你，你都能上天了。”
晚餐雖然談不上奢華，但也算是豐盛，艾倫威爾遜有禮有節，不但能加入瓊·克勞馥和海蒂·拉瑪談的事情，還能夠給出自己的建議。
因爲時差的緣故，倫敦那邊正是午餐時間，攜手前進、全無爲難之意的愛德華·布裏奇斯和諾曼·布魯克，一邊吃東西，一邊研究着來自于新德裏的電報。
“從戰争結束以來，财政部就一直是壓力最大的部門。”愛德華·布裏奇斯輕輕擦拭着嘴角，眯着眼睛道，“我們首相的那些想法，都需要巨額的财力支撐。”
“首相管那叫宏偉藍圖。”諾曼·布魯克聳聳肩道，“不過也确實都是大事。”
“正是如此，所以我們放任殖民地的公務員自謀出路，目前來說，英屬印度不愧是大英帝國的明珠，如果不是那邊的支持，财政部常務次長都不知道辭職幾個了。”愛德華·布裏奇斯說到這看向諾曼·布魯克，“所以，諾曼，有決斷了麽？”
“當然是支持。”諾曼·布魯克鄭重的點頭道，“出賣殖民地，總比出賣本土好。過去的很多事情都已經證明，一旦放任自流，最終都會反饋到我們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