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随着張爹張母駐守村裏，縣城小院恢複平靜。
張國慶夫妻倆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複習，迎來了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次考試。
昨晚一場大雪覆蓋了院子裏三堆雪人，此刻張國慶小心翼翼的清理出原型。這三堆雪人可是昨天他和周嬌倆人花費了一下午的時間，堆積出的作品。
院子裏傳來敲門聲，還有趙媛媛那大嗓門高喊聲音。
張國慶看了看時間，朝天翻翻白眼——這姑娘賴上他家，賴上他媳婦兒子了。什麽閨蜜，什麽談女孩子的隐私，最讨厭了！
“别喊了，快進來。去學校還早得很。你說你起這麽早幹嘛？”
趙媛媛朝他白了一眼，快步走向正房。邊走邊說道：“我媽讓我提醒你明天記得帶糧本去糧站。可别像上回一樣給忘了。你說說你怎麽就這麽傻啊？每個月吃得口糧都能忘記領？還有平安那半斤奶記得要訂啊？剛好給嬌嬌喝。記得别讓給别人。”
“老媽子…”張國慶見她進客廳了，低聲嘀咕道。
初次領口糧他還真給忘記了，還多虧居委會王大娘提醒他。
憑糧本，他和周嬌倆人各二十八斤的定量糧，加上兒子七斤口糧合起來七十斤都不到。更别說每人除了三斤白面一斤大米，剩下的全是半成品玉米地瓜幹。從糧店買好還要去糧食加工點加工。
可惜了他大哥糧店不在這片小區。上回他冒着風雪排了足足六個多小時，全身都凍僵了。這個月他早就和左右鄰居商量好一起購買。
“牛奶已經定好了。你怎麽這麽早過來？吃了沒？”周嬌出來就聽到趙媛媛的聲音。這大嗓門現在連平安都習慣了。
“還沒吃。我去讓芬姨少做點。等會青林他們帶包子過來。”說完，趙媛媛急急忙忙往廚房跑。
她口中的芬姨是趙大山遠遠房的表姐妹。八輩子見一面的那種。
對方年輕輕就沒了丈夫，帶大一個遺腹子。如今兒子在省城和趙宏軍一起上大學，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在老家。
這次趙大山回鄰省老家見父母，看到她突然想起她兒子就在省城，和她談好後，帶她來張國慶家幫忙。
對外說她是周孝正的堂表姐過來照顧孩子。私底下談好短期先幫忙，合适的話，具體還要等年底她兒子放假來縣城，再決定去留。要是沒意外的話，在她兒子工作前，她會一直照顧張國慶一家三口到他們回京。
如今她過來有一周了，周嬌對她還比較滿意。對方爲人做事幹淨利索，最主要有眼色，口風緊。
她和張國慶已經和趙大山商量好，不提工資，一年給她一筆辛苦費。相對的芳姨也喜歡這裏，單獨有房間，吃穿不愁。更何況趙大山都說了，她兒子放寒暑假過年都可以住在這裏。每月她還可以有兩天時間去省城看兒子。
芳姨從廚房出來說道：“行了，聽到了。上回他們帶來的白面還沒用完。下次讓他們别再外邊買，想吃我來做。”
這兩個周末李青林和張雲濤夥同趙媛媛是借着改善生活、提高成績爲借口，待在小院不回去。張國慶倆人也随便他們，反正他們自己帶米帶菜，趕也趕不走。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李青林倆人跑進來喊着凍死了沖到院子。一看到院子裏的雪人哈哈大笑。興緻一來，把手裏的包子往芳姨那一扔，也不怕凍，加上趙媛媛三人跑到倉庫裏拿出鐵鏟鐵楸開始堆雪人。
“你們别玩了，快吃了去學校。時間快趕不上了。”芳姨打好粥看包子都快冷了，隻好親自跑到院子喊。
吃過早飯，孩子交給芳姨後，張國慶一行人往學校走去。
縣高中距離小院過了馬路直走不過十分鍾。路上張雲濤朝着李青林直眨眼，倆人時不時哈哈大笑。
一行人還沒到校門口，就看到往日升上高中的同學們集聚在大門口。
一見到張國慶他們，大家全圍了上來。
張國慶笑眯眯地說道：“你們是看熱鬧，還是歡迎我們回校？”
“小五，你們小兩口真不夠意思，回校也不早說。還有林子和套子，不帶咱們去一大早就跑了。你們都給我們小心點！”
“小五哥，你這會是我們小學弟了。你得先說說此刻感想。”
“就是，快說說。喊聲哥哥聽聽。”
“沒什麽感想，哥哥想早點進教室。你們都不冷？”張國慶看着大夥都抖抖索索的，哪裏來的精力在這鬧？
“凍死人了。要不是想看看你們是不是真來學校，打死我也不出來。”一同學拉着張國慶往裏走。
一個矮小的男同學擠不進來，急得大喊，“别走錯地了，記得校長說得先找他。”
“哈哈……先回老地方再說。”
前面跑來一個穿黑色棉襖的女孩子，邊跑邊喊，“嬌嬌，媛媛，快進教室。咱們班主任和校長都在等大夥進來。你們都快點。”
趙媛媛拽住周嬌往前拖，放聲大喊，“苗苗，是不是到點了？”
丁青苗跑得氣喘咻咻，用手指指後面教室，緩過氣說道：“是校長等他們。快點。”
周嬌好不容易站穩，扭頭看看張國慶，照理他們倆人該去高一班主任那才行。
“先見校長再去見老師。”張國慶估計是前幾天去拜訪老校長提到跳級考試，他給安排好在原來班級考試。
“校長好，老師好。”一進教室就見到老校長他們在門口等待。
老校長笑眯眯地看看張國慶倆人，說道：“決定好了？”
張國慶知道他說的是跳級，認真地點點頭。
“講台那最前面兩個位置就是給你們準備的。這兩天你們好好考。争取一次性通過。考試時間已經和監考老師都說好了。我等你們好消息。”
老校長說完，笑笑背着手往外走。他今天會留到出成績。他想看看這兩孩子給他多大驚喜。
兩天考試終于過去了，高一高二六門功課一次性做下來，對于張國慶和周嬌是沒什麽問題。
考好後，周嬌開始準備禮物，收拾行李。這次去京城，村裏院子有張爹他們照顧，這裏交給芳姨和她兒子。
一切能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好。他們一家人再次回來就要等過了正月，爲此她還需要準備年禮。
除了京城的程家，周家村老太太和老族長孫子那這兩天必須要先處理好。她爸已經接連兩封電報問她幾時出發？省城趙傳光夫妻倆更是三天兩頭送東西過去，催着他們一家三口早點去他家呆幾天。
“雪這麽大，你不用去村裏。我下午回村和爹娘說好，接着去周家村送年禮。”張國慶一進來，就看到她拿着她那件外出羊皮襖子，連忙攔住。
周嬌猶豫了會，搖搖頭，“我還是得親自去。周家村你過去，我沒打算去那。爹娘那我必須過去，這一走最少個把月。我還得和爹娘說說，我們不在家讓他們時常來縣城看看。我們早點去早點回來。”
“不用了，爹讓大哥帶話過來，說我們臨走前他會和娘過來，讓我們别回去。我是不放心我們村裏院子，回去看看，順便送年禮。”
能不回去更好，大雪天誰願意來回——周嬌遞給他禮物，看着他坐馬車走了，回了房拿出張紙看看，确實可以三天後出發了。
張國慶來去飛快，不到兩個小時就回來。
“爹讓我先别送過去，給他安排。讓我們少接觸老周家。我一送過去，他們回頭靠上來就麻煩了。老族長那，他說會親自送過去。”
周嬌點點頭，有公公婆婆處理最好。他們比她懂人情世故。
到了約定好出發這天，張爹張母帶了給周孝正的禮物提前一晚回了縣城。
一大早，趙傳光夫妻倆帶着人開着嶄新的小轎車和軍車過來。
周嬌看她幹媽從車廂裏拿出四五個暖水袋和手爐，啞然失笑。
爲了孩子，張國慶和她公公婆婆把家裏所有取暖用品備上。這會好了，全放進去，人都沒位置了。
張國慶敞開大衣把兒子捂在胸口。坐在車上，感覺到溫度适應，他輕輕掀開一個角，看兒子呼呼大睡，松了口氣。
“放心！幹爸早就準備好了。包管你們溫溫暖暖一路到京城。你爸這幾天在電話裏出了好多馊主意。你别看你爸聰明，可這點比不上你幹爸我。”趙傳光說完哈哈大笑。他正哥老是異想天開。
“幹媽，你這次和幹爸欠大人情了吧？謝謝你和幹爸了。”周嬌告别張爹張母，上了車剛好聽到，連忙說道。
“别跟幹媽客氣。親家，你們快進去。我們走了。明天我們會送他們上火車。你放心。都給安排好了。等他們到京城就拍電報回來。”
“快關窗子，等一下熱氣跑了。我不留你們了。路上小心點。小五記得在火車上别睡着，小心孩子。”
車子開走，遠遠地還看到張爹他們在大門口。
張國慶不放心地望了望，很快再也看不到他們身影。這一去就要等明年正月底才能再見到他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接着上工，不知道他不在家，會不會受人欺負？子欲養而親不待，父母的生活還得安排好。
周嬌拍拍他的手，對着他微微笑了笑。翻過年就是58年了，前幾日報紙已經發表的新社論。
曆史的車輪開始轉動。這一年将會大量單位招農村臨時工。大量農村戶口進入城鎮，接着兩三年又開始精簡城鎮人口，把這批人又退回農村。
她估計兩個嫂嫂的工作不用她和張國慶幫忙，她們也有能力處理好。接着張家老大老二會搬遷到縣城，那張爹張母就會跟着老大回縣城。
張國慶擔心的問題就迎難而解了。至于嫂子們過幾年工作随着精簡城鎮戶口丢了，那是将來的事了。再說與她何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