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廣播裏傳來下工聲音,張家兩個兒媳婦已經整頓好晚飯。如今張家的夥食有所改善。玉米渣總算不見。蓋好兩處院子,家裏的粗糧也就夠全家撐到明年開春。
原本張爹計劃年前趕集備上些粗糧,再加上年底分到手的細糧換成粗糧。那樣來年也不缺口糧。被張國慶這麽時不時的一桌子好飯菜吃下來。好了,家裏大人都沒法下咽玉米渣,何況孩子們?
張爹轉眼想想家裏幾個孩子吃上供應糧,來年就沒法分到口糧。如今手頭寬松,立馬買上不少細糧粗糧。
現在張家倉庫裏除了購買的糧食,加上年底分到的口糧,堆積起來滿滿的。張國慶打的野豬等野物,把地窖裏添得滿滿的。肉類不缺,家裏肥油更不缺。張家如今做飯下鍋不再強求能填肚子,逐步改善夥食。
吃完晚飯。男人聚集在堂屋聽留聲機、聽張爹講古。女人們全跑到周嬌那拉家常,做針線活。
西廂房外客廳,一盞煤油燈點的通亮。麥苗兩姐妹照看着炕上的平安,張母手上不停地納鞋底,黃翠蘭倆妯娌手上打着毛衣,說着趕集看到的東西。
周嬌無聊地坐在張母身邊,看着她們忙碌,看了看雙手,隻覺地手癢癢的。她也有很多活要趕,實在受不了了。摸到房間拿出毛線。
林菊花見到她偷偷瞄了眼婆婆,呵呵直笑,“閑的難受了吧?團毛線可以,打毛衣不行。再過幾天你還怕沒活幹?”
張母笑罵道,“傻。真傻。還怕沒活幹。團毛線吧!”
周嬌謝絕了麥苗要幫忙。拿了張椅子擺在自己跟前,樂滋滋地團着線。聽着大嫂在那講隊裏選拔。
聽聞張大伯家大兒子争會計位置,微微笑了笑。心裏覺得沒戲,還不如别上去,直接推薦蕭大石,還落個人情。
婆媳們在聊着家常,聽到院子門口說話聲,都停下相互看看。
張母站起身,拍拍衣服,“是青山媳婦幾個,看來知道嬌嬌回來找你們了。”說完,端起笸籮就要往外走。
周嬌還沒等張母出去,趕緊拿起毛線往裏屋藏。聽聲音來人不少,這些大小媳婦嘴不嚴,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張母見周嬌收拾好,掀開門簾出去。
黃翠蘭倆人哈哈大笑,每次見周嬌隻要一來外人就藏東西,特别好玩。她們這小弟妹爲人做事怕張揚,可大夥都有眼睛呢。
青山媳婦帶着一群女人進來,就聽到她們笑聲,“什麽事這麽高興?我們在外頭也不出來迎接。”
“正高興你們來了。快坐下,沒凳子坐炕上。”林菊花拉着她坐下,招呼着大家。
七八個小媳婦坐下後,叽叽咋咋一人一句。
周嬌忙着招呼她們,指了指桌子上的糖果和瓜子,“你們自己随意。今天怎麽這麽好全過來了?”
“不是看你回來了嗎?縣城好玩吧?我算算你應該今天回來,明天他們男人上山,你待縣城一定待不住。”葉子一臉得意的說道。
周嬌還真不知道明天要圍獵。别說她,就連張國慶也不知道。她倆人還以爲早就上山了。這可是過了好多天了。
“厲害了。這都給你料到。你們過來怎麽沒帶孩子?”
旁邊一個小媳婦聽了,“孩子們太吵了。我們都沒法說話。這會天黑了,剛好留在家。嬌嬌,你這幾天不在家,可錯過了不少事。”
周嬌笑眯眯地看着幾人都在那說着村裏的事情。這次來的都是靠北山住的。村子裏面的那些人家發生的事情都是她們嘴裏的樂子。這是有地域區别了。
林菊花在和她身邊的小媳婦說話。周嬌認識她,和她前後成親的王小花。真是不敢相信,這腼腆的小媳婦如今說起葷話臉也不帶紅的。
青山媳婦湊近黃翠蘭,低聲問她,今天暖屋熱鬧不?看黃翠蘭點頭。羨慕地看了看她。沒分家就是好,人情都不用自己張羅。
大家說着說着,不約而同談到村裏婦女主任選拔。大夥都看向葉子。
葉子不好意思地瞪了她們一眼,“可别亂說。我家男人說我不行。得先顧好家裏,弄明白家裏頭事情。”
“你男人能住的了你的主?誰不知道你男人最疼你。葉子,你給大夥說說你男人怎麽疼你的?”一個媳婦說出話,惹得大夥哈哈大笑。
“老沒正經的。看我不撕了你這張破嘴。”
周嬌深怕她們接下去什麽葷話都說,連忙轉移話題,“秀娥,你家小叔子看中對象了沒?”
大夥都看着秀娥,等她說說她那小叔子的事。
陳秀娥捧腹大笑,“上回這小子嫌人家姑娘胖。哎呦,我們一家人被他說的樂死了。他說怎麽也要找個瘦的、不占炕的。這回看中了隔壁村的周小玲,兩家說好了年底就成親。我看我小叔子早就注意人家姑娘了,媒人一說,他就同意了。”
“那姑娘行情挺好的,求娶人家可不少。你們家給了多少彩禮錢?”
陳秀娥手指比比,“咱們張家村尤其北山腳的人家不缺媳婦。給了兩百塊彩禮錢。人家看中咱們這片院子。知道咱們這片鄰裏關系好。”
大家都點點頭贊同,大家都是姑娘家過來的。當初看親主要還是家境,接着才是小夥子。相比那些土胚房、一大家子住在東西屋,她們這片院子大,住的寬敞,小兩口一個廂房,還真不怕娶不到好媳婦。兩百元的彩禮錢可不少,不用說村子裏,就是縣城裏的姑娘也會嫁進來。
周嬌看她們說到彩禮錢,沒吭聲。她那八百彩禮是全縣城數得着的。她恨不得大夥忘了這事。
其實當初張老二娶妻能出五百彩禮。本來雙方約好帶回三百元,誰知道會失約呢。等張國慶結婚,她公公婆婆能按照八百元,一是看中她,二是周家周雪彩禮就伍佰元。
張國慶私人添上兩百元,事實上張家給的彩禮按照家裏算隻有六百元。比老二多給了一百塊。
想到周雪那伍佰元彩禮錢,周嬌忍不住冷笑,一點也不爲王家遭遇感到内疚,就憑着村長位置能出這麽多彩禮,就不是好人。
農村裏靠着種地能有這麽多積蓄?張家的錢是從哪裏來的?張老二的伍佰塊彩禮錢是張爹帶着兩個兒子忙農活、幹私活賺的。
聽婆婆說當初家裏錢不夠除了大姐二姐偷偷補貼外,還借了錢才湊齊。眼看家裏沒錢,張國慶就瘋了似的天天上山打野物賣錢,家裏才有了積蓄。這麽過了六七年,一家子齊心,才能夠出的了八百塊彩禮錢。上面兩個哥哥嫂子不反對也是知道這家裏最大的收入都是張國慶賺的。按照婆婆的說法,她家能在村子裏數一數二,還真全靠小五。所以她就是再偏心也沒人敢說什麽。
她真相信婆婆的說法。嫁入這個家後,粗算算不管大哥的瓦匠活,還是二哥的木工活,都不如張國慶的收入。早些年張國慶應該錢全給了家裏,最近一兩年留了私房錢,結婚後交給她的三百塊,加上湊彩禮的二百。私人就有五百塊就可以知道他到底賺了多少。
葉子好奇地問她,“那出了二百彩禮,你公公婆婆手裏還有多少?我看你家今年分了不少分紅。”
陳秀娥搖搖頭,“我還真不知道。老兩口應該有不少錢。這幾年沒什麽開銷的。我大姑姐又不要貼補夫家。家裏小叔上學花得了多少錢。”
一個小媳婦羨慕地看着她說,“你男人就兩兄弟,家裏有錢。你這日子算是好了。我男人有五兄弟,下面還有兩個沒成家,還得熬。”
青山媳婦奇怪地看了看她,忍不住問她:“上回我聽你婆婆說要把你們和老二全給分出去。等分了家了,還熬什麽?下面的小叔子那是你公公婆婆的事情了。”
“她提過了。她想讓老二和我男人搬出去,沒說給我們蓋院子。我男人這段時間愁死了。前幾天看了菊花和嬌嬌的院子,說最少要花一百塊。真要分家,讓他爹娘給些錢湊湊。這不,我就打算過來問問她們幾個,這花了多少?眼看老人動心思了,還是識相點早點打算。”
黃翠蘭、林菊花全看向周嬌。周嬌笑笑,“我們都不大清楚,讓他親自問問小五他們多好。前段時間有幾家已經約好一起蓋院子。我大概估計一下不用花多少,就是需要人力。花錢最大就是瓦匠師傅,接着木工活還有買些瓦片。人力上,大青石、土胚和木料你們可以自己準備。假如你明年四五月開工蓋房,那年前就要準備糧食。”
“哈哈…..還說不大清楚,這不是挺明白的嘛。你這麽一說我就有數了。回頭我婆婆說分家,該準備什麽心底有譜了。”
葉子在邊上提醒她,“還有地基要早點批下來。别往村子裏蓋。聽說有幾戶人家開始打聽咱們這片地基了。”
青山媳婦直點頭,“聽葉子的。真有不少老人看中這裏。有田叔家的屋子都開縫了也不修,就等明年五月在我家前面蓋院子。地基都批下來了。”
“幸好有你們提醒。唉……這當初沒人願意過來的北山腳,如今都盯上了。村子裏不是挺好的嘛。”
大夥打趣着,讓她住村子裏試試。女人在一起話題多,不一會就聊到趕集都賣了什麽,賺了多少。談論哪個集市人最多,鞋墊多賣了多少錢。
周嬌津津有味地聽着她們八卦,發現原來還有很多可以賺到錢的。琢磨着是不是該出出主意做些頭花,賣些紅對聯、窗花。讓兩個嫂嫂賺點零花錢。如今局勢還可以賺錢,過了明年集市都不開了,那錢就不好賺了。年前三天兩頭的大小集市,也不顯眼。在家裏偷偷做好,大冬天的包的嚴嚴死死的也不怕以後有人翻老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