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京城内某些朝廷一品大員的子女,就算并無才華,如果想來參加上元宴,也總不能拒之門外。
要知道,不管是趙傭還是趙佶,現在都還想方設法的讓朝廷大臣們都盡可能的站在他們的隊伍,支持他們坐上太子之位。而上元宴的根本目的,也是爲了拉攏将來朝廷棟梁之才。
他們可不會爲了一點小小的規矩,就得罪了當朝大臣。
除此之外,一衆皇子、公主們,也是大多都會參加上元宴的。
所以參加上元宴的人數着實不少,各方才子就有六七十人,再加上走後門者,攏共加起來人數過百了。
“仲永,這裏!”
許仙和方仲永來到城牆樓時,上面已經有不少人落座,當即就有幾人招呼方仲永。
是方仲永在應天府書院的同窗。
應天府書院作爲大離王朝四大書院之首,号稱隻要能進入應天府書院,就相當于半隻腳跨入了進士的門檻;而上元宴,又被稱爲‘進士宴’,隻要能接收到上元宴的邀請,十有八九都能中進士。
自然而然,上元宴的六七十名才子中,幾乎有三分之二都是應天府書院的學生。
所以上元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成了應天府書院的主場。
至于國子監,雖然已經超越了書院的範疇,就相當于後世研究所和大學的區别,哪怕是應天府書院和國子監比起來也相差太遠。但整個國子監,除了許仙之外,皆是已經考中進士,有官位在身。
所以來參加這次上元宴的,國子監反而隻有許仙一個人,并無同窗。
“公實、用修。”方仲永也笑着打招呼,指着一位個子頗高的年輕男子對許仙說道:“漢文,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梁譽、梁公實。”頓了頓,又指着另外一名穿着華麗,有着一雙桃花眼,長相頗爲俊秀的男子說道:“這位是楊士貞、楊用修。他們兩人都是我在應天府書院的同窗。”
介紹完兩位同窗,方仲永又向他們介紹許仙:“這位是我杭州府的同鄉,許仙、許漢文。”
許仙點了點頭,微微作揖,笑着對兩人說道:“早就聽聞過二位的大名了。”
許仙說的這話倒不是客套話,而是這兩人的确很有名氣。
方仲永說他在應天府并不能算是鶴立雞群,有很多比他有才華的同窗,有點謙虛了。但梁公實和楊用修,卻不比方仲永差多少,都是可以在應天府讀書人中獨領風騷大才子。
在許仙沒有進京城之前,應天府就屬他們最有名氣了。
當然,自從許仙進京之後,便一騎絕塵,以毫無疑問的姿态蓋壓淩絕與所有才子之上,無人可以媲美!
畢竟尚未考中進士就進入國子監,大離王朝建立數百年來,也不超過一隻手的數;至于尚未出仕就被封爲博士,更是一個都沒有!
“漢文兄客氣了。”高個子的梁公實也作揖還禮說道。
而很有富貴氣息的楊用修卻是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我們二人哪敢和漢文兄你比,你的大名我們才是如雷貫耳啊!漢文兄你雖然才到京城不久,但卻是名滿京城,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明年的春闱尚未開始,民間可都已經盛傳狀元之位非你莫屬了!”
楊用修的言語之間,帶着一絲很明顯的敵意了。
自古文人多相輕,這句話并不是空穴來風。
特别是在頂尖的讀書人才子之間,更是如此。
像楊用修這樣年紀輕輕就擁有極大的名氣,從小就是同伴中脫穎而出,被衆星捧月的存在,那受得了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搶走自己所有的風頭?
心裏當然會不服氣啊!
更何況,明年的春闱大考,他們恐怕至少也能博得進士及第出身,甚至可以染指一下‘狀元、榜眼、探花’這前三甲之位。
可現在許仙橫空出世,竟像是直接預訂了狀元之位,怎麽會心裏沒有一丁點不舒服。
如果是心胸寬闊一點的想想也就算了,反正到時候各看本事就是了。但如果心胸狹窄一些,心裏就會生出敵意了。
所以楊用修這才是第一次與許仙見面,卻天然帶着一絲敵意。
許仙自然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卻隻是笑笑簡單回答:“過譽了。”
自從參加科舉考試以來,讀書人之間的相互比拼、明朝暗諷,他經曆得很多了,早就習慣。
但偏偏許仙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讓楊用修心裏更加不爽,說道:“咱們先過去吧,等會兒咱們應天府書院的同窗會有個碰面。漢文兄可是國子監的博士,都有資格做我們的老師了,我們不要打攪到他。”
這句話又是故意給許仙戴高帽子了。
的确,國子監的博士,完全有資格到國子監任教。但大家都是同齡人,而且都是天才,就算你勝過我們一點,憑什麽叫你老師?
旁邊的梁譽聞言,都有些尴尬了。
至于方仲永更是皺了皺眉,他和楊用修的關系也就勉強還算不錯,和他與許仙之間的交情比起來差了不知道多少。所以他自然是毫不猶豫的站在許仙一邊,準備替許仙說話。
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許仙卻拍了拍他肩膀,給他使了個不必的眼神。
“仲永,既然你們書院的同窗有聚會,那就過去吧,我正好也想一個人逛逛。”許仙笑着說道。
他倒是不在乎這個楊用修,都懶得和他一般計較,但方仲永不同。
方仲永是應天府書院的學生,若是與因爲他和楊用修交惡了,以楊用修這樣人的心機和城府,以後方仲永在書院的日子恐怕就會很難熬了,最終甚至會被孤立。
不值得。
方仲永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
許仙卻是再次堅持說道:“去吧,我這邊正好也有個熟人要見一見。”
“那好吧……”方仲永見狀也就沒有再堅持,走向了應天府書院衆人的位置。隻是他在心裏暗暗決定,從今以後和這個楊用修,就該劃清界限了。
這樣的人,他不屑于爲伍。
而許仙,也的确是去見了一個熟人。
或者說,是這個熟人看見了他,正在向着他走過來,驚訝道:“許漢文?你怎麽也在這裏!”
此人,正是許仙當初在京城外破廟裏,遇見的舉人朱孝廉!